听到何勇前后不着边的一句话,北条最先反问道。其他几个人也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安安静静望着何勇,等待答案。
只有一个人,一个人立马就明白了。迎着何勇高深莫测地眼神,夏冬嘴巴张得天大:
“何勇,你是,你**是想要……”
没等夏冬说完,何勇就笑了,伸起一只又开始发抖的手,像是要斩断些什么般,在虚空中大力一挥,道:
“那里有钱!”
何勇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打在众人心头,大家全部都明白了。
鸭子双眼圆睁,嘴唇剧烈颤抖着说:
“这,这,这是抢劫!!车费路霸,抓到了要吃花生米的啊!何勇,这这……”
人们本就已经震惊到变色的脸上因为鸭子的这句话更加惨白起来。
不久之前,那场席卷全国的打击车匪路霸运动,枪毙了那么多人。就连趁着这场东风,一刀杀了当时九镇车匪大哥丫头的黄皮,也不但因此落下了为名除害的美名,还以杀人之罪仅仅判了三年。
这些并不久的往事,怎能让人不感到触目惊心,毛发直立。毕竟除了勇猛到有些变态的何勇之外,在座的这么人都还只是一个个刚刚成年的半大小子而已。
皮铁明目瞪口呆,他绝对不曾想到因为自己的事情,会引发如此危险的局面出来。鼓起勇气,他也开口说:
“何勇,这么搞,搞不得。这么搞那还不如老子那把刀去剁了科长两父子呢。搞不得搞不……”
没有等他说完,何勇就打断了他的话:
“那你除非把他们两个剁死!不剁死,他们一报官,也是一样的去坐牢,还坐的久些!剁死了,出了人命案,那也是一定的吃花生米。有什么不同?”
何勇的话让皮铁明哑口无言起来。
是啊,那两个人已经被何勇拿刀砍过一次了,也没有见他们害怕,还趁机敲起了竹杠。再剁几刀又能有什么用呢?
在大家的面面相觑之中,夏冬发言了,他的语气少了其他人的那种激动,他只是很平常的说:
“何勇,我们都是街上的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出事哒,哪个不晓得是我们搞的?如果就这么去搞,跟送死也没的区别。”
何勇再一次笑了起来,笑的得意洋洋,胸有成竹:
“前几天,桥边头那个木房子里,开店的周老头,被人推开门抢哒,还甩了他两刀。”
众人惊惧交加的心情又被何勇无头无脑的话语打断了,他们抬起头来看着何勇,一言不发。
“虹桥那边的供销社也被偷了,值夜班的同样被甩了几刀。还有车站那里杨记南货店,还有……”
在何勇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中,所有人都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时,从八九年开始,九镇突然就冒起了一股引起相当大轰动的抢匪,几乎已经到了让人谈之色变的程度。
他们办事,来去如风,个个都是带着黑头套,半夜才开始作案,不管贫富,丨警丨察还是流子开的店,只要被他们相中,必抢无疑,下手极为狠毒。
直到九一年因为一次偶然事件意外被捕之后,各种各样的恐慌与谣言才消停下来。作案的主犯完全出乎了人们意料之外,是一个住在九镇车站旁边,天天呆在家里不怎么出门的姓胡的小子。
而他自己开店的亲外公居然也是抢劫中的受害者之一。
夏冬最先笑了,边笑边说起来:
“哈哈哈,你真想得出来!我无所谓,我反正一个人。”
“你们怎么看?”
那天晚上,所有人终于被胆大包天的何勇说服了,包括皮铁明。本来大家不要他去,他却死都要跟着去。
后来,他给我说,他当时只是想到要和兄弟们一起,不能自己的事,自己还躲开。而且也觉得反正冒充了那伙蒙面抢匪,脸蒙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但是,他最后万分后怕地给我说:当时,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如果出事了,那么蒙面抢匪犯下的所有案件都会被记在他们身上。如果那样的话,他们永生不能超身。
这是后话了,当时的情况是,大家准备好了一切,再在家里守到了凌晨两点多钟,整个九镇完全安静下来之后,才在何勇的安排下,前前后后,分期分批出了门。
何勇与皮铁明是最后一批出门的,当他们赶到神人山脚下,那个事先约定回合的小坡上时,夏冬、北条、鸭子三人早就等在了那里。
顺着山坡往下面望去,二三十米之外的春风旅社大门依然开着,里面透出的灯光人影,与随着山风一起飘来的窃窃人语声,在四周漆黑的旷野中显得如同另一个世界般格格不入。
“他们打牌应该是在二楼,是吧?”
何勇看着二楼一个人影憧憧,灯光飘忽不定的窗口问了一句。
“应该是的,一楼,大畅大亮的,不可能胆子这么大。”
“那好,我们进去之后,铁明,你守一楼,不许人出去,其他人一起上二楼,进门之后只要有人反抗,直接给他两刀!注意轻重,莫把事搞大了。少说话,要说,尽量说普通话或者市里的话。夏冬,你和北条负责拿钱,鸭子,我们两个盯人。莫贪多,桌面上的收满了马上就走。我们直接上山。哪个都莫等人,直接跑,顺着水渠到夏冬屋里再见。”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的表情,何勇又补了一句:
“不碍事,他们应该不会报警。自己都是犯法的事。不怕!走!”
几人飞奔到了春风旅社,刚一进去,空空的大厅里面并没有人,也许是他们走入大厅的脚步声惊动了后面房内的人,人未见,声先到:
“来客哒,来客哒。明儿,出来接人。来来来,进来坐啊,吃饭住宿,都有!”
一个四十多岁,却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出来。当她几乎是以面对面的距离站在了何勇几人面前的那一刻。
大家都呆了几秒,甚至何勇都没有作出任何反应来。
他们隔着面纱,看着这个女人脸上表情的剧烈反应,由客套的笑容变为惊讶、恐惧,嘴巴慢慢张大,似乎马上就要叫出声来。
但是她没有叫出来,因为一个声音操着奇怪的语调先她一步响了起来:
“喊一声,就弄死你!”
随着说话声,一把刃口闪着寒芒的菜刀比在了那个女人的脖子上。女人的嘴巴紧紧闭了起来。
夏冬!
这是人们第一次真正认识到那个平时礼貌到似乎有些怯懦的少年的另外一面。
“看好她!哪个出去就砍!”
何勇非常惊异地看了夏冬一眼之后,把女人一把扯过来,对着着铁明那边一推,当先冲上了楼梯。
楼上的房间确实在打牌。
几个头发都是油乎乎一缕一缕长在头上,似乎常年没有洗澡,却满脸精明,一看就是见多识广,油腔滑调的男人,正大马金刀围坐在一张圆桌前面打着扑克。
周围还有几个穿着土气,却个个都在脸上涂了差不多一斤粉,分不清年纪的女人靠着他们,嗲声嗲气地打情骂俏。
鸭子留在了走廊,何勇和其他两人冲进房里的时候,屋内的人都呆在了那里。
这次何勇没有半句多言,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开口反应之前,他就径直飞跑过去,一把将离他最近的一个男子头发抓起,对着手臂上就劈了一刀。
在喷涌而出的血与众人惊恐至极看着他的眼神中,何勇说:
“拿钱!哪个动就杀了他!”
很快,夏冬和北条就将桌上所有的钱放入了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里面。三人转身要走,一个一直坐在旁边没有打牌的年轻人这时说了一句话,说的是正宗九镇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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