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胖子服务员喘着粗气过来问要什么菜并放上一壶茶水和两个茶杯.S姐点了几样菜.大胖子走后,我给S姐和我自己倒上茶水.S姐喝了一口茶,又恢复了一惯的庄重,认真的说:”一会儿吃完饭,咱去银行办些转帐的事,然后去我家,你帮我收拾一下我的东西,我那房子这两天就要腾空.”S姐停住讲话,等大胖子把两个凉菜放桌子上并走开后,才继续说道:”刚才我哥哥打电话过来,我的事儿彻底定下来了.现在先随便吃点儿,也别喝酒了,忙完了事儿,晚上咱去粤唯鲜,而且我也要问你件事儿.”

　　看见S姐严肃的样子,我刚稍微放松的情绪又回复了以往在S姐面前的不自然.也没再问她的什么事情定来了和要问我什么事.只嗯了一声,等S姐的下文.

日期：2009-11-02　10:31:12

　　S姐却没再接着说下去.只是看见陆续上来的菜让我趁热吃了,并告诉我以后不能像昨晚那样光喝酒了.”很伤身体的.”S姐柔声道.”昨晚我好几次要告你别和那些人那样喝酒,你那黄段子的几步曲讲的我又插不上话,李局和金老板谈着话我也不方便说什么,结果一会儿我看你就喝了好几瓶啤酒.今天一大早就给你喊来了,我猜你早饿急了.”说着,S姐把菜往我这边推了推.然后像慈祥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注视着我,刚才的端庄严肃一扫而空.

　　我最受不得S姐的关怀了.平时就是这样.S姐一表扬,我就特兴奋, 每次都是受宠若惊的感觉,更别说进一步的关怀了.现在S姐这样更叫我真想像李莲英那样喊几声主子了.
　　但我并没表现出来,只是让S姐也吃.S姐说她来时吃过了,然后陪我一样地象征性的吃了一些,就端起茶杯慢慢喝茶了.
　　见S姐不吃了,我就赶紧快吃并说要知道只是让我吃那刚才还不如买两套煎饼果子垫垫,先忙正事儿了.
　　“别急,”S姐忙止住了我的匆忙.”是我想让你陪我到这里来的.慢慢吃,陪S姐在这里多呆会儿.”说着,S姐还伸过手来,在我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答应着S姐,仍似缓实疾地吃着,全部的感觉还回味着S姐柔荑拍过的手背上的异样余痕.觉得饭菜特别的香.

日期：2009-11-02　13:02:50

　　已经到了用餐的时候,楼上的座位都快坐满了人,楼下更是人声嘈杂.S姐又要了一壶茶.见我已基本吃完,就问我吃好了吗,听我说吃好了,S姐给我续满了茶水,说:”喝点儿茶,天天忙忙碌碌的,现在咱姐俩也忙里偷闲的聊聊天.”
　　S姐的咱姐俩的称谓让我心头一热.但还没等我有所表示,S姐一笑,接着说道:”你的花花肠子不跟S姐往外晾,S姐倒想和你说说自己的事儿.”
　　“但不是你的那种花花的事儿.”S姐又道.”小唐说你抬举我,讲S姐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S姐抬手止住了我要辩解的动作.”可你别不相信,S姐却从没有过任何风流韵事.”
　　我给S姐的茶杯里斟上水,趁S姐停顿的间隙,小声说:”小唐怎么什么都跟你说?我真不知道她这么爱传话.”

日期：2009-11-02　14:43:56

　　小唐是爱上你了.”S姐语带揶揄地笑着说:”小唐说,我要有这么高大的男人,作老公,作情夫都行.我就哪“儿也不让他去,天天给他做好吃的.”S姐又笑道:”你知道吗?小唐在家从不做饭,可是金枝玉叶呢.”
　　S姐随即话锋一转,”再说了,你要跟S姐也这么不见外,不就不用小唐在中间传话了吗?”
　　说着,S姐挥手叫来大胖子,又要了两碗馄饨.见我说这里还有菜,吃不了了,S姐悄然一笑,说道:”你不是爱吃着盆占着碗的吗?今天就让你吃个够.”
　　和S姐在一起,我总是慢了半拍.我刚琢磨这话的意思并想怎么回应时,S姐已说话了:”得了,别琢磨了,我是怕服务员嫌咱在这儿呆的时间太长,催咱走呢.要个菜堵一下他的嘴.现在行了,你把这碗馄饨喝了,也堵上嘴,给你S姐当个倾听者.”
　　“行..”我答应着,喝了口油腻鲜香的馄饨,然后机械地整理好桌面,又给S姐已经半满的茶杯里续满茶水,生怕惊动了S姐一样,双手相交放在桌子上,眼睛看着面前那碗上面漂着碧绿的韭菜叶的馄饨,听着S姐柔美的声言在讲述…….


日期：2009-11-02　16:43:44

　　“我有三个哥哥,我在家最小.在有我之前,爸爸就一直盼着能有个女儿,后来终于如愿以偿了,只是当时爸爸都已四十岁了.我妈妈说那是我们家最幸福的岁月了.爸爸每天下班后都早早回来.抱着我,看来看去的,逗我玩儿.再大点儿,就更爱的不得了,说拿我当掌上明珠真是一点也不夸张.我那三个哥哥都得让着我.我要东西谁敢不给,我只要一哭,我妈妈说爸爸无论多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就蹿过来,从哥哥手里夺下我要的东西给我.

　　`偏心的不得了啊.`我妈妈一提起这事儿就说这句话.爸爸是作家.妈妈说爸爸一得到点稿费,第一件事儿就是带着我下馆子,还就认一个地儿,就是离我家不远的这个吉美林餐厅.我那时才三,四岁,虽然应该记事了,但还是没有印象.只是总听我妈妈讲爸爸要的菜,比如葱爆羊肉,都是让我挑走了菜里的羊肉后才拿回家给哥哥们吃的事儿.不过我却清楚地记得爸爸抱着我上这个楼梯的情景.

　　爸爸好高好大,抱着我,我脸贴着他的胸口,听见他的心砰砰地跳动着,爸爸的胸膛好暖好暖的,我的头顶到爸爸带着胡子茬的下巴上,痒痒的,可一点也不扎的疼.爸爸总是哈哈笑着,好象和人打着招呼,但是我看不清爸爸的脸,只听到爸爸脚下的木楼梯吱吱地响着,和爸爸的笑声,心脏的跳动声汇成一种舒缓的优美动人的合音,音乐一样的环绕着我……….”


日期：2009-11-02　16:49:35

　　S姐已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了,我又不知说什么好了,忘了S姐手里还端着茶杯了,竟把另一碗馄饨小心地推到S姐面前,低声道:”S姐,你先喝点儿再慢慢讲.”见S姐没说什么,就又问道:”后来呢?”
　　“四岁时,爸爸被划成右派,送到五七干校劳改,才半年…..就累死在那里了.”S姐说到这儿,我看到S姐面前的馄饨碗里,扑簌簌地掉落下成串的晶莹的泪水.我也禁不住眼睛湿润了,急忙拿起餐巾纸递了过去.
　　“谢谢.”S姐擦拭着眼睛.我低着头,没敢看S姐.好半天,S姐继续说道:”爸爸从病到死才一天的时间,干校过了很长时间才来通知,妈妈带我们去时,只看到了一个小坟头,埋葬着好几个人,我们四个孩子们和妈妈都跪在那儿大哭.和爸爸一起在干校的陆叔叔后来告诉我们,爸爸临死时一直不停地念叨着`这娘儿几个可怎么过啊?这娘儿几个可怎么过啊?.......`最后抓着陆叔叔的手说:`老陆,你告诉她妈妈,一定把孩子们给我带大啊.告哥哥们让着点儿妹妹啊…….`

　　说到这,S姐忽然伏在桌子上,失声啜泣起来,我也忍不住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日期：2009-11-02　18:18:05

　　许久,我们都没再说话.我感到周围的人们都已注意了我们的异样.我端起碗,把已经有些凉了的馄饨喝了下去.
　　“对不起.”S姐抬起一直低着的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谁知说起这事儿我还是失态了.”S姐已经哭得微红的眼睛扫了一下四周,又紧紧看着我说:”谢谢你还为我流了泪.”
　　S姐那双大大的,微微上翘的凤目真是摄人心魄,此时刚刚哭过,竟又凭添了凄婉怜人的另一种风韵.我慌忙避开她的目光,随手拿过桌上S姐的那碗馄饨就要喝.
　　“还有眼泪在碗里了.”S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怎么和我在一起你的机灵劲儿就全没了呢?脸都红了,喝了酒一样,S姐吓着你了?”S姐说着松开了手,堵气似的说:”你心里的鬼就藏着吧.”
　　我放下手里的馄饨,脑子里千头万绪的,杂念纷呈,最后竟成一片空白了.只静静的听着S姐继续的讲述.
　　“长大后,我把爸爸的作品全都看了个遍,爸爸的一切已全都印在了我的脑海.爸爸虽然是儿女情长的性情中人,但他高风亮节的傲人风骨一直为我敬仰,爸爸就是我的偶像.
　　每当我不顺利,不如意,或是情绪低落时,我都会来这里,坐在这儿,看着这个木楼梯,想着爸爸当年抱着我,就象抱着希望,在吱吱作响的人生楼梯上乐观地艰难前行时的情景……


日期：2009-11-02　18:57:48

　　今天,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来,又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这段隐藏在心底的秘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