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不太好说？”陈旋见何勉的样子，终于鼓起勇气小声的提到了这个问题。女人在爱情上似乎总比男人要成熟的早，何勉虽然心里一直有所准备，可当陈旋真的问起，顿时感到无从说起。晚上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何勉也多次思考过自己和陈旋的问题，每次思维都在感性和理性之间不断反复跳跃，有时脑中出现的全是陈旋的一幅幅画面：第一次见面、一起打球、疗养院的探视•••；有时脑中的分析却似乎很有逻辑性，用上了工作时的所有分析手段：首先，自己是喜欢她的，否则不会出现那样的冲动。其次，陈旋对自己也应该是有意思的，这个应该不会错。再次她也是一个极好的女孩，无论哪方面都挑不出什么毛病。那么，为什么自己没有主动追求的勇气呢。列举出的理由是，一是她和自己每天都在一个办公室，如果谈恋爱，不敢想像今后怎样相处；至于第二条，何勉每次分析到这里的时候总是不能确定，因为这牵涉到一个自己都不太了解的定义———爱情。虽然如今的社会似乎已经不太重视这个概念，这个词周围也没有了往日的神圣光辉。现在普遍的情况是两个人，不，甚至可以是一群人，不论男女，只要之间产生一些超越了普通亲情的情感波动，这时大体都可以用爱情来代指了，至少大家都能明白他们之间有了某种不同寻常的关系。可这种关系怎么看也不没有从前向往的那样圣洁。字还是这两个字，如果到字典里查涵义一定也没有变，那么有什么改变了吗？何勉现在很不理解，不理解别人的爱情，更不理解自己对爱情的看法，因而也无法确定自己对陈旋的感觉究竟是不是爱情，即使是爱情，也害怕是因寂寞而生，很快又会随着寂寞的消失而消逝。说起来自己从小和小伙伴一起在深山野地玩耍，银环蛇捉来扒了皮就吃，胆子是够大的。可长大后对爱情却从不敢轻易尝试，大学里人家都在象牙塔里卿卿我我，你哝我哝，自己虽然羡慕踢踢球就忘了，总觉得如果没有找到自己理想中的一半，不但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别人，与其犯错还不如不去尝试。现在陈旋出现在眼前，一个温柔美丽大方的女孩，对自己又好，可自己却不敢再往前迈。这就是何勉的苦恼，却真不知向谁诉说，五处的人是不可能，而对陈旋，何勉只怕一不留神会伤了她。

　　陈旋见何勉还是无语，只道他是工作的事心烦，自然也不好对别人说，便不再多问。她哪知表面平静的何勉心里却是火烧火燎，全无方寸。两人回到局里，陈旋转身整理着后座的东西，何勉下车绕到右边，打开车门，抱歉地看着陈旋从车里出来，见她低头的瞬间，披散的长发被微风轻轻吹起，露出半边脸颊优美的曲线，突然心中又有后悔的念头。电梯里，何勉对着门不敢再看陈旋，直觉感到她在看着自己，眼光里全是怀疑和伤感。进了办公室，何勉才觉得自己竟是如此心虚，捂着脸压着嗓子骂道：“何勉，你真不是个东西！到底你想要怎样？”

　　两天后，何勉打开终端，调出老仇和陈旋制定好的钡餐行动具体方案，惊讶的发现方案做的十分详细，连通过部里联系的科技情报制定专家的名单和联系方式都列在其中，自己所要做的只是用自己的密钥签个名罢了。老仇在方案的开头作了一个红色的说明：本方案建立在两个假定的基础上，一是BA235企业内目前仅有一名泄密者。二是我们划分的六个安保范围不会互相向对方透露资料。（对此应请安全代表加强对各方的安全保密教育）。部里很快传来了由国家重点实验室专家制定的六份不同的添加剂情报，按照老仇他们的设想，将这六份分别交给高低层六个人群，如果两个假定成立的话，则只要D2国方面有了反馈，就可以对泄密源进行定位，尤其是高层的人员，因为是一人一份假情报，因此可以直接定位到每个人。何勉知道如果这个方案真能成功，最大的功臣应是在海外工作的那些同事，他们才是战斗在一线的孤胆英雄。情报很快由部里安排渠道下发下去，对每一个人的说明都差不多：这是国家实验室最新研究过的添加剂，能够有效的提高涂层的隐身效果，因为是最新成果必须加强保密，不得互相交流等等。剩下的事就是静候对方的反应了。

　　由于喂钡餐行动的出现，使原本紧张起来的五处突然放松下来，在等待海情传回情报的日子，何勉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小时候常和伙伴们到厂里的各个角落抓蟋蟀，拿一根一头有毛的小草趴在地上沿墙的裂缝一路扫过去，奇怪细小的墙缝中竟然藏着那么多小虫。虫子虽多，却不全是蟋蟀，好的蟋蟀就更不容易找到。个头要大，头要圆，肢膀要长，最重要的是尾巴必须有两根须，这样的蟋蟀被称为是两枪蟋蟀，即使到现在何勉也不清楚当时大家为什么非要找两枪，一种可能的传说是就是无论三枪长得再膀大腰圆，也斗不过一只体型一般的两枪蟋蟀。何勉现在的心情就似找到了一只不错的两枪蟋蟀，可是它又一转身钻入洞里，接下去按照正常程序如果用草扒不出来，就只能用塑料袋装满水往里灌。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大家灌到最后，没见蟋蟀被淹出来，一个凶神恶煞的青工却出现在身后，伸手就来抓人，原来灌的水全流到他家里去了。何勉担心现在对BA235的钡餐行动就象是用水往蟋蟀洞里灌，如果最终没有产生预想的效果，很可能还会连累到海外的情报员，这种风险大家事先也做了评估，为此还向孙局长作了详细的分析，毕竟任何行动都是有风险的，虽然双方都在秘密行事，可是总有一只不闭的眼睛是盯着对方。蟋蟀是不可能和人斗的，最多只是逃避罢了，而五处现在面对的是和自己一样甚至更聪明的对手，自己的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事情，这些天何勉在局里便和杨斌一起对局中心情报综合分析系统的每个功能模块进行详细的测试，几天下来惊喜的发现这个依托着后台海量数据库的系统能够很轻易地筛选出许多看似奇怪却十分有用的信息来。比如通过分析，系统提供了一张市区可能存在的非正常海外汇款收款人名单，何勉想刘工他们可能是让系统事先学习了正常经济往来的大量规则，然后系统通过一定的智能运算推导出这些人员。对此何勉决定等BA235的案件结束后对这张名单进行一次仔细的研究。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金鱼入水

　　反馈情报比预料中的来的迟的多，可它毕竟是来了。看着桌上D2国企业实验室的最新样品清单，大家都知道案件可能会有突破了。通过比对新增添加剂名单，得出的结论是：这次清单来自于黄副总。嫌疑人确定的太轻松，全没有前面费尽心机分析资料的辛苦，办公室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似乎都在等待何勉对这个结论的确认和下一步的安排。何勉觉得没有理由再犹豫，拍拍桌子道：“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我决定从现在起，集中所有力量对黄副总进行重点侦察，包括他身边的所有人，办求尽快找到确凿证据以及和此案有关的其他人员。大炜和周莉你们负责监听组那边的事情，陈虎和陈旋你们与跟踪组保持联系，如果他们人手不够你们也加入进去，仇处长和杨丽你们留在处里负责统一联络和协调。大家要注意行动的保密，注意不要打草惊蛇，具体的行动实施方案由仇处长统一协调和制定，个人不得独立行动。”尽管说话时何勉尽量显得心平气和，但事实上自己的心里和几个年轻人一样兴奋异常。

　　在向局里汇报了案件的进展情况后，局里批准了五处拟定的对嫌疑人住所进行秘密搜查的计划，并指派行动处和装备处给予配合。行动处干这事并不是头一次，但考虑好长时间没有开展过秘密搜查，因此特意调赵组长和几个人到大楼后面的实验室实施了一次模拟行动。装备处根据监视组传回的情况大致布置了一个模拟环境，在行动组出入口及重点部位设置了一些假想目标，如相同型号的锁具、待装窃听器的电话及家俱以及一些可能的出错情况。模拟行动的气氛很是轻松，全没有实战的气氛，行动处的一个队员看老赵捅了数次也没能打开锁竟然在后面开起玩笑道：“赵组，这种活儿还是让我们干吧，您领导就在外面抽抽烟得了。”跟在后面谨慎前行的何勉见前面的人有说有笑感到很不适应。

　　周一下午，搜查行动正式开始，何勉考虑到增加五处的行动经验把陈虎也带上了。外围监视组确认黄副总的家里没人之后，何勉和大家乘一辆漆着“市政设施处”的工作车进入。车子直接停在黄副总的二层别墅楼前。别墅是两年前企业购买的，专门分给对企业有贡献的专家和领导，虽然距离市中心较远，但有资格住这的人都有专车接送，因此地处偏僻对住户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却大大方便了搜查行动。这次名义上由何勉和行动处的赵组长共同负责此次行动，但何勉年轻，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因此行动基本由老赵一人指挥。和模拟训练时一样，大门被很快打开，装备处的人用仪器扫描了一下确定没有无线电或红外报警器，众人进门后套上布绒鞋套，悄无声息地向事先安排好的房间走去。何勉跟在老赵身后溜进屋里，听老赵向外围通报：“金鱼入水了！”这次行动除了在各处安放窃听器外，另一项重要的任务是搜查可能有的间谍证据。何勉跟着装备科的两人人来到书房，看他们熟练地动手拆卸起电脑主机，很快取出机箱中的硬盘，装备处的人将硬盘接在一台小小的拷贝机上，短短几分钟，便将所有数据都复制了下来。何勉暗想现在局里的装备还真不错，不在现场开机检查的确很有必要，谁也不知道机器引导时会触发什么程序，任何的软操作都可能留下痕迹。看着楼下的人在四处翻查，何勉不禁想起当初培训时教官说的话：要想找到别人隐藏的东西，最好的办法是你就成为他，用他的大脑去思考。那么，黄副总这种人的特点是什么呢？高级知识分子，以他的年龄四十二岁应该精通电脑，希望回去对硬盘数据的分析会有收获。根据资料他最近几年一直是公司的副总，分管后勤采料，应该算半脱离了科研第一线，比起搞科研来他似乎更擅于官场的应酬，监视组的报告也证明他比较注重身份地位和生活水平，这点从家里精致的摆设也看的出来，加上他还有一个女儿在国外读书，经济上应该负担较重，从这点来看也应该着重寻找经济方面的证据。这时耳机里老赵查问各小组情况，两人小组按顺序作了通报。按照事先的计划，装备处的人开始用小型X光机从卧室开始对墙壁进行扫描，在扫到二楼走廊的时候，在装饰架后面发现了隐藏的保险柜。行动组的小张用小标签确定了花瓶的位置之后，小心翼翼地取下架子上那个景德镇花瓶，轻轻抽动架子的底板，底板果然连着墙上背板一起被抽了出来。剩下的事对装备处的人来说也很轻松，根据保险柜的型号从电脑里调出了内部结构图，再比照X光机的图像，很快打开了柜子。保险柜里的东西首先被拍照留样，然后小张小心翼翼的从几大捆的美元现钞下面抽出一只黄信封，信封里除了一张身份证以外别无他物。身份证上的照片正是黄副总，但姓名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分明是假造的。在对保险箱的物品进行复原的时候装备处看到位置合适，便顺手在箱外的夹缝处加装了一支小小的窃听器。

　　行动临近结束，各人都在指定区域拍摄各物件的细节，以备回去的进行详细分析。老赵对着衣服里的话筒道：“金鱼要出水，现在什么行情？”“清澈见底。”外围监视组的回答轻松异常。何勉在老赵之前撤出屋子，回头看老赵最后确定了门锁状态之后和大家一起钻进车子。
　　搜查行动中拷贝下来的硬盘数据直接送装备处数据科进行还原，然后转到情报分析处进行分析。何勉到情报分析处数据科的时候，杨斌正和一名分析员一起在终端前忙怱着。局中心系统的数据分析程序对硬盘数据进行反复的扫描，得出的结果信息被分类列出。杨斌熟练地将找到的IP地址数据装入一个比对系统，只是几秒钟，系统闪起红灯提示发现一条可疑的IP地址。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可疑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