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电脑上,黄夫人车上追踪器的红色信号一闪一闪,跟在后面的是老赵的二组,一组的绿点依然在黄副总家门附近守候,地图的上方,三、四两组正急速接近已用黄色圆点标出的茶社。趁着这短暂的空闲,何勉从工具箱中拿出还没真正用过几次的小台,调好频点挂在腰间。由于雨天衣服较多,何勉没有用装在耳道内的微型无线耳机,而是选了传统的类似手机耳机的有线型,从背后穿上来戴上,拧低车戴台的音量,三、四组的通话立刻清晰地传了进来。何勉的台是带指挥模式设定的,除了与各组组长可以单独通话外,也可以选择直接与各行动组员通话。陈旋因为可能需要近距离接触,所以用了隐型耳机和贴在脖子上的喉动式话筒。车外雨越下越大,在这种天黄夫人却独自开车出去打麻将,对一个嗜赌的人来说当然是很有可能的。可是这么多天来,监视组并没有发现她晚上出去打牌,可见这次的确很可疑。可究竟是黄夫人独立行动呢还是为黄副总打的掩护,何勉心里也不清楚,在这个时候,一切就象车外的世界一样一片模糊。但何勉知道自己的方向是对的,电脑上的信号,身边的战友都是确确实实的存在。
四组在茶社附近找了一个隐蔽处停下,三组的谈组长从车前摸出瓶白酒,要三个手下每人喝了一口,然后四人下车大摇大摆走进茶社。老板娘四十多岁,见有客人进门立刻送上一身香气,抛出一串带钩的眼神。听说客人要打牌,老板娘自然高兴,连忙让服务员带客人上楼。谈处长随手从柜台上抽了根牙签,剔着牙跟在后面。茶楼并不大,楼上只有几个包厢,谈处长很随意地选定了一间3号,正好在黄夫人他们的隔壁。“你去拿四杯茶来!”谈组长打发了服务员,一瞥发现隔壁的人还没到。四人进了包厢,看去象是在等茶水,或坐或站,看似不经意的四处望着,其实却在检查着四壁。大家都是老手,对挂画边缘、灯罩上方、挂钉处等可疑部位检查的格外仔细,最后确认房间没有安装任何闭路监视设备。负责技术的小霍在翻开手机,打开扫描功能对包厢进行无线和红外扫描,小王用手指敲了敲隔板,发现只是轻质材料做的隔断,回头向谈组长伸出了两个手指头。谈组长明白他的意思是可以用2号方案,在墙上钻孔安装设备,这是行动后最易清理的方案,而且对这种环境监视监听效果也不受影响。谈组长掏出耳机,拨到指挥频轻轻呼叫:“老虎,二号方案,五分钟。”
何勉正想呼叫老赵,老赵平静的声音已从耳机传出:“收到,老鼠估计十分钟到达。”“收到,二号实施。”谈组长的回答出奇的温和,全不象是在进行一次紧张的秘密行动。服务员放下茶水后离去,谈组长一挥手,四人按分工各自行动。虽然黄夫人离这里还有十分钟,便其它人随时可能到达,三组决定按最快方案实施。小霍从包里拿出手钻,和已溜进隔壁的小王略一协调,便在墙上钻了起来,这边则抄起麻将往桌上一倒,哗啦啦洗了起来,掩盖住了钻孔声。谈组长在外面假装打电话,眼睛却看着楼梯,这时四组长的声音突然响起,短短的提醒让何勉和谈组长的心都悬了起来。“三号,有人来了。”何勉的车刚在四组车后面停下,所以也看到了那辆Polo,开车的少丨妇丨正在麻利的停车。没有多想,何勉向陈旋示意了一下,陈旋心领神会推开车门向茶楼走去。“三号,L13上楼,你姓什么?”何勉问道,“张!还需三分钟。”谈组长回答。何勉将台调到小组频道:“L13,三号姓张。注意配合。”“明白!”何勉见陈旋在小伞下缩了缩脖子回答道。陈旋抢在少丨妇丨之前推门进屋,趁在门口放伞的功夫侧目看了一眼随后跟着进来的那位少丨妇丨。少丨妇丨看上去三十岁的样子,长的十分标致,穿一身白色套装,柔顺的长发直垂到肩,由于进门时淋了些雨,被顶灯照的荧荧发亮。少丨妇丨似乎与老板娘较熟,自己找了块毛巾一边轻轻的擦着衣服,一边问道:“她们来了?”“今天你是第一个,待会儿手气肯定最好。”老板娘满脸堆笑回道。陈旋一边留神耳机里的动向,一边问吧台里的服务员:“我找姓张的,他们说在这里。”“楼上3号包厢。”服务员回道。这时三组已将微型摄像头在小孔里装好,隔壁包厢里的小王则对钻出的洞做最后的修饰。小洞本想钻在一幅挂画的边上,可是由于时间匆忙,没办法用仪器仔细校准,最后孔打偏了一些,而且实在不巧,可能是装璜材料太差,2号包厢这头还脱落了一小块石膏块,如果不仔细修补,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小王不得不用预选准备的膏状颜料对孔四周进行修补,。谈组长在扶手边已听到楼下的动静,侧身见小王还没有结束的意思,知道活没干好,立刻把频道拨到小组状态,轻声道:“L13,L24还在鼠窝里,尽量拖延。”耳机中谈组长话音没落,正在假装弯腰擦鞋的陈旋就发现少丨妇丨已放下毛巾,心想不好,直起身来抢在前面迈上楼梯,少丨妇丨紧跟着陈旋也上了楼。
第二卷 第三十章 麻将
短短的几秒,陈旋思量了好几种方案,最后脚一歪,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少丨妇丨见前面的人突然摔倒,吓了一跳,幸好对方没有滚下,只是坐在那里抱着脚踝哎呀着。老板娘见了,连忙和服务员一起上去抬陈旋,陈旋似乎伤的不轻,架了两次都跌了下去,直到耳机里响起谈组长“L13,三号结束。”的声音,这才顺势被她们架到楼下。谈组长在楼上听的真切,心想五处的小家伙反应还真是快,不愧是高材生。回到包厢,小霍已在麻将声中调好包中的设备,二号包厢内的图像和声音立刻同步传输到何勉的电脑上。何勉见一切搞定,唯一不确定的是陈旋的状况,拨了一下耳机上的转换键,问道:“L13,情况怎样?”陈旋这时已经“好转”,正扶着楼梯上楼,轻轻应道:“一切正常。”何勉这才放下心来。陈虎见陈旋一人参加行动,自已只能干坐着,便要求自己也上去,何勉觉得里面人太多了易引起怀疑没有同意。
帕莎特车内电脑的显示效果并不好,必须用很正角度才能看清屏幕。何勉调试的时候分析设计这电脑的人可能是故意挑选了可视角度较小的屏幕,这样车外的人不太容易看到电脑显示内容。屏幕上显示少丨妇丨进屋后掏出了电话,显然周莉那边立刻传来了截听到的讯号,原来又是打给黄夫人的,少丨妇丨得知她很快就到后就挂机拨给另外的牌友。何勉突然想起这帮人全是妇女,自己的监视组除了陈旋都是大男人,看来今后的行动中要注意这点。看到对方其他人迟迟未到,何勉叫通三组谈组长,得知他们还有多余的无线窃听设备后便让他安排陈旋到卫生间里安放一只。
局里搞外勤的女同志很少,三处的组员一边随便往桌上扔着牌一边看着这位五处的美丽同事。小霍从包里拿出一只AW56型无线窃听器递给陈旋,热心地解释着它的安装方法。屋里的四个男人除谈组长以外都是光棍,平时虽然经常在外面工作,可因为工作纪律本身规定不能与陌生人随意交往,加上自己成天干的都是跟踪监视的黑活儿,就是遇到了合适的女子也不敢随意接触。因此虽然个个都是精明能干,可找女朋友却是难上加难。在局里工作的女同事按说也有不少,可漂亮的就那么几个,早就被局里的人先下手为强了,剩下的不是长的太差,就是和行动处的女同事一样,不是沉默寡言就是异常强悍,除了工作对她们没别的念头。这回好不容易有机会近距离到五处新来的大学生,虽然还是在工作中,忍不住还是要多看几眼。陈旋当然也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不过想到这些外勤在局里的工作都是最辛苦的,因此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不高兴的情绪,接过窃听器就出了门。小霍见她出去,也跟着出门,站在男洗手间门口点了一枝烟,一边注视着走道,一边留心着耳机。女洗手间内空无一人,陈旋四处看了一番,地方很小,光光的洗手盆周围空无一物。根据手册,洗手盆周围是比较理想的窃听位置,抽水马桶周围则是最差的。现在洗手盆四周是不能放了,陈旋便踮起脚摸了摸门框,发现手上全是灰,看来这里是长久没有人打扫,便放心的将窃听器放在了门框的角落里,洗了手出来,看见小霍还在门口叼着烟等着。小霍见没和自己联系就出来了,低声道:“还没试机呢!”陈旋猛然想起手册上安放窃听器的最后一条,有条件一定要试机,自己竟然忘了。小霍示意陈旋回去,自己则回到包厢接通频道,陈旋在洗手间各个角落咳嗽了几声,窃听器工作正常,在包厢里听的十分清楚。
这时黄夫的和另外两个牌友陆续到齐,东家长李家短的闲扯一阵后,随即牌局正式开始。今年不知哪位精明的商人从外地引进了自动麻将桌,虽然价格昂贵,却很快在一些麻将室、茶社中安了家。这些年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对业余文化生活的需求便随之升高,于是这麻将室便适时的如雨后春笋般在大街小巷中冒了出来。由于对场地要求不高,而且大多挂靠着居委会,打着老年活动室、棋牌室的招牌,不用交税就可营业,运营成本极低。而老百姓也渐渐习惯于有人和机器伺候的这种轻量赌博游戏,每天是随喊随到。更有甚者,还产生一批职业赌客,每天起床后就在全市的各个麻将室中流窜,凭借多年的麻将功底或手段,维持着自己的生活开销。何勉小时候回老家玩,见过村里的爷爷叔叔们在农闲时的晚上也会打打麻将,打的看的十来号人全聚在八十多岁老太太的屋里,有电时便点起那支同样上了年纪已经点不亮的白炽灯,停电时便在桌角点上两盏擦的亮亮的煤油灯,油灯的火头虽有玻璃罩着,仍会被破窗缝中漏进的晚风吹的摇摇晃晃,恫恫人影在糙糙的土墙上着晃动,何勉见了便会不由自主的往老太太的被窝里缩去。有一次,隔壁的小伙子实在看不惯老爹几天来天天输掉五块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偷偷的到大队里把自己的亲爹举报了,等到屋里的狗叫的时候,抓赌队已到了后门口。爷爷叔叔们十几年都这样打过来,却显然很少经历这样的阵势,全不象现在港片中那黑道人士,镇定的按个电钮桌上的钞票筹码便全部消失。何勉看着老乡们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上的角票和竹筹,有个胡子头发全白赢的最多的姥爷竟然慌乱之中捧起一堆纸币塞进了老太太的被窝。记忆之中何勉对麻将是挺有感情的,可现在听着耳中熟悉的麻将声,联想到的却只有空虚和无聊。
四个女人一圈又一圈,似乎除了打牌根本就没有别的意向。渐渐的何勉和三组的耳朵里塞满了东南西北中发白,一饼二饼三四条,眼看着要到十二点了,终于听到那少丨妇丨说道:“我去叫点吃的,休息一会儿。”说完向黄夫人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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