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宾馆顶楼的会议室，何勉发现房间居然加装了电磁屏蔽层。赴京以来何勉第一次参加专案组全体会议，和大家一样抓紧会前的几分钟看着面前的案件通报。孙局长反倒比较悠闲，转头和边上的马静聊着什么，马静的声音总是那么清晰的传入何勉耳中，让何勉最终忍不住抬头向她看去。目光接触的一瞬间，何勉发现她没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只是她平静的微笑的隐隐的有些陌生。何勉开始为自己一夜的胡思乱想感到好笑，心里终于感到有些轻松，看来女人们并不象自己对事情这么顶真，也许她很快就会忘了这件事。

　　会议室门开了，专案组组长卞副部长走了进来，会议正式开始。几个负责具体行动的处长先汇报了前一阶段的工作情况，然后是各相关单位部门的汇报，最后话题落在了昨天在长城的行动中获得的情报，而黄副总即将再次接触的人则是专案组重点关注的对象。
　　“同志们，大家都知道那起潜艇图纸泄密案吧，尽管我们及时发现了图纸泄密，但重新改动还是使我们在经济上就损失了几个亿呐，同志们，就这样人家也掌握了我们潜艇的大致结构。而这一次又差一点发生同样的事，这次BA235案中的情报如果被传了出去那就不是几个亿的事了，我想你们都清楚后果的严重性，这里我不想再多说了。总参的同志也在这里，现在最关键的事就是尽快找出那个泄露情报的人，堵住这个口子。同志们，说实话，中央领导听了我的汇报后对我们的工作很不满意，这说明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啊。根据领导指示，对这个案子，要严查到底，无论泄密的是什么人，一律依法办事。考虑到目标的特殊情况，请各位在后面的工作中一定要注意保密纪律，如果因为谁的嘴不严给工作造成了被动，到时候不要说我们无情。”副部长的一番话，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个在场的人听了都不禁心头一震。前两年陆续发生了几起叛逃事件，不仅使我国大量的绝秘情报外泄，还使我们损失了几名多年以来苦心经营的最高级别的间谍，使我们的情报事业遭到了重创。而事实上，其中有两起我们事先已经得到了情报，本可以在国内或国外对叛逃分子进行抓捕，只可惜相关人员没有按特情处理，让对方轻易的获得了消息。而现在，绝密军事情报的外泄说明军内有高级别的人员参与了这起案件，而他很可能也有获得情报部门信息的能力，这就是为什么专案组从一开始就按照特情程序独立办案的原因。


第三卷 第十七章 谷仓的回忆

　　按照会上布署，根据案情的具体情况，对黄副总、谷仓及中年妇女的监控级别上升为一级，意味着这三个目标对象及其相关人员都必须进行二十四小时全程监视。会后孙局长立即给局里打了电话，要五处和反间谍处立刻将工作重点转到黄夫人以及与他们两口子有关的人员身上来。
　　从长城回来后黄副总在家里呆的格外安静，整整两天都没有什么动作，上午一般都在家里备备课，下午则到附近的大学里上一堂公开课。黄副是这所大学的客座教授，每年都会定期到学校里来这么两回，除此之外他都是在家里看看电视。明知道目标应该有所动作却没有发现一丝行动的痕迹，对一直守候在边上的专案组来说是一种煎熬。尽管有最精干的外勤组守着，尽管已经在黄副总的住处安放了窃听器，他的电话、手机都进行了监听，但目标的镇定让专案组不得不怀疑自己漏掉了什么，正如再高明的猎人也会有眨眼的时候，大家害怕就在那一眨眼的瞬间狡滑的猎物已经逃脱。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角的一套小别墅里，谷仓先生也在受着几乎同样的煎熬。到中国十年来，自己也算经历了风风雨雨，但从来也没有象现在这样紧张和不安。是啊，十年了，自己从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穷光蛋变成现在在中国也算小有地位的企业家，其间走的路是常人难以想像的。企业家，这是谷仓给自己的定位，尽管知道根据自己与村口组长签订的秘密协议，企业获得利润的百分之八十都归国有，不过这么多年来，凭着自己的精明已经在中国和国外的几个帐户存入了一笔可观的资金，如果现在能退休该多好啊！当然，要不是这十年来的间谍工作，凭自己的家庭背景恐怕永远也混不到现在的地位。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中国的时候，带着村口给的第一笔工作资金和那个测距仪，真的是一心想为国家做点什么。村口慷慨激昂告诉自己不要小看这测绘工作，说它可是从古至今帝国的无数优秀人士都为之努力的事。不过从某种程序上来说他讲的到是真话。要不是因为有了比中国人自己还要准确精细的地图，国家与中国清政府的那场战争以及二次大战在中国战场的战斗不会如此轻松。自己当初想都没想就这样来了，如果是现在凭着对中国安全部门的了解自己是绝对不敢的，可是自己竟然就这样当上间谍，一名战功卓著的高级间谍。尽管现在自己也算功成名就了，但还真是怀念那段日子啊。凭着自己的资金，走到哪里那些地方政府的官员都象个奴才似的跟在后面，我说想看哪块地就看哪块地，有时候他们甚至安排测绘院的工程师帮助我进行测量，真是一帮笨蛋，连激光测距仪都不认识。只可惜那个美丽的测绘员了，活该她倒霉，竟然看到了我电脑中的数据。那是自己第一使用“感冒药”，也是自己第一次杀人，小姑娘捂着胸口就倒下了，正象培训中教官说的，典型的心脏病症状，从那以后，自己就变了，从当初不经世事的学生变成了一个整天活在担心受怕中的人。每次出门，都要在门上小心翼翼地粘上一根头发，回家时总担心那根头发已经不再了。无论在什么地方，总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睛有问题，怀疑对方是不是安全部门的人，有几次自己差点忍不住想从包里拿出枪朝他们狂射一通。就这样，自己毕竟走过来了。要不是因为这两年国家与中国磨擦加剧，上面催着要高价值的情报，自己再混半年就可以退休了。这次这个从台湾来的大姐不知什么来头，村口竟然要自己向她汇报，多半是CIA的。真恨黄总和他娶的那个笨女人，好不容易搞来的情报竟然被她弄丢了，也不知是真是假，看来这次做完必须甩掉他们。

　　那边谷仓在胡思乱想，专案组这边也没闲着。马静召集各组开会，几个分组长都认为再这样守下去不是办法，有人提出是否立刻对黄副总他们进行抓捕审讯。这个建议一提出，会议室里出奇的安静，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长圆桌顶头那位年青的副组长——马静，等着她的决定。对搞安全工作的人来说，什么时候抓捕一直是一个令人头痛的决定。一方面收网抓捕是对所有办案人员长期艰辛劳动的回报，及时抓住目标也能确保大家的努力不会白费。另一方面，过早的收网很可能会放跑了躲在幕后的大鱼，对一个组织严密的间谍网来说，如果最终只能撕去网子的一角，无疑是一次不成功的行动。可是对方也是训练有素的情报人员，在我们中间很可能也有为他们提供情报的败类，任何行动保密措施作的再好，也有暴露行踪的可能。万一被对方提前知道了消息，大鱼没钓着又跑了小鱼，那也是不能承受的失败。马静当然明白这点，可是她依然很快的作了决定：“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马静的坚定语气让所有在场的人立刻放下了抓捕的提议。“立即调出麻雀这两天的所有记录，把有目视接触的时间段和没有目视接触的时间段分开，找出任何可能出问题的地方，一小时后我要看到各组的报告。孙局长、何处长，你与你们局里再联系一下，把与麻雀相关的人员这两天的活动也照样分析，我也要看到报告。大家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就散会。”

　　对何勉来说，眼前的马静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如此陌生而不可接近。那么，昨天在断城上和自己一起合影的可爱女孩又是谁呢？前天在把相机存储卡交给资料组前，何勉把几张与案情不相关的照片拷到了手机中，屏幕上马静那孩童般的笑容似乎在一夜之间和身后的长城一样也成了自己再也无法触及的历史。关掉相片，何勉知道自己不会有勇气把照片交给马静了，更何况还不知道她想不想要。何勉在资料区中新建了一个文件夹，把这些照片移了过去，然后对文件夹加上了一个密码，密码用的是马静的名字。

　　五处的反馈报告很快传过来了，何勉用自己的密钥解开报告，发现周莉和陈旋已经把几个相关人员的活动情况作了细致的分类，对可疑的地方用红色作了标识，后面还加上了后续的侦查情况。由于黄夫人之前已经帮黄副总出面行动过，何勉把自己的重点放在了她的报告上。根据记录，两天来对黄夫人的非目视时间段并不多。但她也有两个红色标记，一次是到超市买东西，她与一个陌生人交谈了两分钟；另一次是她进了一次网吧，两次活动都有外勤组人员的目视接触，确认没有情报的交接。


第三卷 第十八章 刘组长的疏忽

　　一小时后，各分组长拿着自己的报告准时来到会议室。几个月前，部里推出了一套外勤行动内容记录格式和相应的配套文本，何勉当初还协助局办公室开展了这项工作，只不过局里的动作一直不快，特别是行动处的几个外勤组，叫他们按照规范格式定时在PDA上记录下目标状况，对一些老同志来说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是何勉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文档美观的事，更重要的是只有将行动内容按规范格式进行数据化处理，这才有可能充分利用计算机强大的数据处理能力。特别是这样做了以后，自己牵头开发的那套局综合情报分析系统就能够拥有更多的背景数据，才有可能通过交叉分析找出更有价值的信息来。眼前几个分组长手里的报告已全部采用了标准记录格式，比如技术组的音像清单的数据格式和跟踪组的行动内容报告中都有事件时间、第一目标、第二目标等关键字，这样就很容易在数据库中进行存储，也为通过数据挖掘技术从错综复杂的信息中分析出可用的情报打下了基础。按照惯例，马静以跟踪组的报告为主，对黄副总及其它相关人员这两天的动向重新进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