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五处》
第44节

作者: 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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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天来,何勉第一次在醒来时有轻松的感觉。按时到飞行员食堂吃过早餐,休息过后在刘团长的指导下套上抗荷服和救生背心,拎起雪白的飞行头盔走向停机坪。在照片中见过多次的歼十象只乖巧的燕子停在一排老大哥中间,机身光滑的曲线和进气道刚劲的线条构成了力与美的完美结合。站在飞机前,望着伸向前方的黑色雷达罩,何勉有一种梦想成真的激动。在刘团长的示意下,何勉爬进前舱,机务跟着上来作着最后的检查,一边帮何勉系上安全带、戴上氧气面罩并插上话筒插头,接通抗荷调压器和过滤器。在向刘团长伸手示意之后,两名机务爬了下去,登机梯也随即收走。随着刘团长在后舱接电,何勉发现面前的三个显示屏亮了起来,发动机也很快起动,从机后传来阵阵令人冲动的阵阵震颤。很快耳机里传来塔台的放行指令,刘团长关上痤舱盖,松开刹车,轻轻加大油门,战机轻巧的开始滑行。由于坐在前舱,何勉感觉自己已经进入草坪了,机头却忽然一转,往跑道滑去。刘团长熟练的将飞机对正跑道,锁定前轮,按下机内送话按钮道:“小老弟,准备好了吗,我要起飞了。”何勉有些紧张的应了一声,发现显示屏上的发动机状态柱已经开始慢慢上升,机身的抖动随着耳边的隆隆声逐渐加强,布满黑色轮胎印的跑道飞速向后退去。何勉感到背后一股强大的动力推着自己和飞机向前,心想这和坐过山车也差不多。这会飞的过山车却突然脱轨而出,大地猛的向下一沉,眼前便只看见蓝色的天空了。在经历了一瞬间的失重之后,何勉觉的自己象骑在一支火箭上,斜斜地插向蓝天。努力伸长脖子向左后方望去,机场已经变成了一条长长的带子夹杂在广茂的大地中。等到刘团长将飞机改平,何勉发现自己已经飘浮在朵朵白云之中了,阳光是如此耀眼夺目,何勉赶紧按之前机务的说明放下头盔里的滤光镜。“怎么样,想不想飞一下。”刘团长在后舱问道。“让我来•••行吗?”何勉很是心虚,却舍不得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按刘团长指挥接过操纵杆,尝试着轻轻地往左推了推,飞机似乎没有反应。何勉手上加大了力量,飞机突然猛的向左一侧,何勉一阵心惊赶紧将杆回位,见飞机改平才发现自己已是一身冷汗。“没关系,再来!”刘团长在后面竟然让何勉再来一次,何勉定了定神,心想这次得控制的平稳些,便将杆慢慢的向右偏。刘团长知道何勉不敢用力,突然将杆向右偏转到底,何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本能的松开操纵杆喊了一声,大地和天空在机头前平翻一圈,随后又是一圈才恢复了平衡。“哈哈,感觉不错吧?”刘团长在后面大声的问道。因为是电传控制,刘团长并不担心何勉会操纵过度。“还•••还不错,跟坐过山车差不多。”何勉不想在老哥面前丢脸。刘团长笑着蹬舵拉杆,何勉发现大地突然开始在前方旋转,窗前不时闪过一团团云朵。刘团长不想让负载上升的过快,毕竟何勉不是飞行员,因此他轻轻的增加着杆力,让飞机进入小坡度盘旋,同时不断留意着屏幕上的G数。何勉努力控制着眩晕,身上和腿上的抗荷服开始加压,即使是这样,何勉仍感到自己被紧紧的压在椅子上,最后连手和头都抬不起来了。就在何勉觉得自己两眼发黑,快要晕倒的时候,刘团长改平了飞机,再问何勉感觉时,何勉已经几乎说不出话了。飞机接地的一刹那,何勉忽然有这辈子活的值了的念头,心想这次飞行一定会是自己将来老了之后经常会回忆到的一件事。


第四卷 第一章 举报信

  赵大炜看见杨丽双手捧着齐脖子高的一堆资料慢慢挪进门,连忙小跑过去从她手中分出一半一边抱怨道:“这么多啊!头儿不在,这些杂事就全分给我们五处了!”陈旋在边上听了转头看看发现老仇不在,心想难怪他敢这么说。“谁说不是呢!”周莉在一边接茬道:“何勉他到好,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边快活呢!”
  “才走了两三天就在背后说坏话了,我还敢再躲啊!”周莉的话音未落,何勉已经出现在门口。“啊•••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在家•••多歇歇么。”周莉从惊愕中迅速恢复过来,走上前去拍拍何勉的肩领导似的的问候着,一脸虚伪的真诚。“前段时间我不在,大家辛苦了!”望着眼前好久未见的一帮同事,何勉觉得有许多话想说,但除了打个招呼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何勉知道大家一定都听说了自己的事情,这从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来。对这件事,何勉现在更不想再提什么,想起从前有人提醒自己要不断“微笑”,便笑着走过去和大家一一打着招呼。陈虎最能理解何勉的心情,点点头用力地拍了两下他的胳膊。当何勉走到陈旋面前的时候,陈旋发现自己心跳的厉害,脸有些发烫,慌乱地抬起头朝何勉微笑着,可是等何勉转了一圈回到自己办公室之后,陈旋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坐在许久没用过的处长室里,何勉发现桌上一尘不染,似乎比自己在时还干净。桌上的文竹早已不是当初的形状了,不知是枯了再生还是又重换了一盆。阳光从半合着的百叶窗中透过,明暗交替地落在房间里,何勉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太熟悉这里,虽然大脑清楚的知道自己离开还不到一个月,可是现在自己眼中安全局、五处、所有的同事、自己的办公室好象都和从前不同了,何勉发现甚至连自己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何勉了,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改变自己却并不清楚。没等何勉理清思路,杨丽推门进来把厚厚的一堆传阅资料放在桌上,何勉不得不打起精神开始工作。整整一上午,何勉都在埋头翻阅各种文件和部里局里的近期简报及案情通报,看着长长的通报中名单,何勉吃惊的发现被境外情报机构收买的人员身份越来越多样化,已远远超出教科书中列出的那些军事科技重点部门名单。翻开最新一份简报,BA235案件的通报赫然在目。何勉猛的睁大了眼睛。“••••••等三名涉案人员被市中级法院以以间谍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之后是短短的几句案情总结,甚至没有提到哪怕一点点受伤或牺牲这个词。何勉突然想到什么,焦急的打开自己的终端。电脑体会不到主人的焦急,仍是不紧不慢的进行着硬件检测,随后又慢慢地加载键盘拦截、内存监控等定制程序,终于等到登录界面出现,何勉飞快的扫了一下身份卡进入局中心系统。找到人员查询一栏,选择系统内查询,何勉压抑着心中的焦虑输入一行编号,因为手有些颤抖中间连着输错了两次。猛的敲下回车,屏幕呆呆的静止了几秒,跳出了一个简单的白框,里面只有四个字“查无此人”。这一刻,何勉觉得胸口压抑的就要暴裂,仅仅是在一个月前,系统给出的画面还是“姓名:马静 性别:女,任职:国家安全部第八局•••”,而现在她就真的这样消失了,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双手抱着头,何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里清楚部里一定是按标准程序清除了马静的资料,可是何勉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留下一个至少是“殉职”之类的画面,以此纪念那些牺牲的同事并鼓励所有仍在继续战斗的人呢。

  离下班时间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周莉便开始在外面嚷着吃饭,可始终没见何勉出来。周莉拔腿想进去喊他,却被陈旋拉住道:“算了,等会儿我们打点饭上来给他吧。”说完拉着周莉就出门,见大炜他们还没走,又转身朝他们挥了挥手。平常中午的时候,何勉一般会在外面和大家随便聊聊天或者一起讨论一下工作上的事,可今天陈旋见饭送进去后老半天他也没有出来,心里总觉得有些担心,借着倒水的机会在何勉门口转了几回,犹豫半天终于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何勉,你怎么不吃点东西!”陈旋见桌上的饭几乎没动,关切的问道。“啊,我这就吃。”何勉见陈旋进来,连忙坐直身子努力摆出轻松的样子望着她。“你•••没什么事吧!”陈旋有些迟疑的看着他问道。“没事,我还好,谢谢你帮我打饭。”说完两人一阵沉默。陈旋见他不愿多谈,觉得自己在办公室这样站着俩人都很尴尬,想再问他又不知道该提什么,只得打个招呼出去。何勉有些沮丧地望着她的离去的背影,不明白现在自己对情绪的控制力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的差,自己情绪低落就算了,甚至还影响到了身边的同事和朋友。何勉想起从前比赛时的习惯,便连续地作了几次深呼吸,心中默念了几句“振作,加油”之类打气的话,发现果然有些效果。于是抓起筷子,一口一口把盆子里的饭菜全部吃完。

  下午何勉继续看材料,这段时间不在,何勉觉得自己欠了许多债,从现在开始要一点点去偿还。最后一份材料是一个标示为“秘密 B”级别的档案袋。秘密级的材料在局里很常见,何况是B级,应该算是一份低级别的材料。引起何勉注意的是孙局长的批示:“请五处办理。”也就是说,这是一份领导点名由五处独立处理的材料。拆开由办公室封好的袋口,里面竟然只有一封短短的匿名举报信,举报对象是本市办公厅的金来副厅长,举报人称这位厅长多次违章复印机密文件,有出卖文件的嫌疑。何勉心想难怪孙局长把这个案子交给五处,原来是一个没人要的刺头案子。这么说一来因为这是一个对政府官员的举报案,这类的信件其实较多,但一般是都送给纪委或检察机关,送到安全局的并不多。不过由于工作上的关系,对这些案子的侦查有时局里也会暗中参与。根据以往的办案经验,由于牵涉到权位之争,这类案子往往案情比较复杂,甚至有的举报人是出于个人报复或恶意中伤,造成侦察单位查了半天却白费了精力。另一方面,由于案子涉及到市里的领导,办案难度自然比一般案子大的多,许多侦察手段都不能轻易的采用。而且一旦工作出现疏忽,被侦察对象觉察,不但对案子有影响,甚至可能给办案人员本人带来较大的压力。不过既然领导作了批示,而且五处还从未办过类似的案子,何勉决定先对信中的线索好好的查一下再说。


第四卷 第二章 玻璃心

  上午,大炜和周莉来到何勉办公室,何勉把举报信往他们面前一推:“你们先去查查这事。”抢在大炜之前周莉伸手拿过档案袋拆开就看,几行过后便瞪大了眼睛:“不会吧,堂堂一个厅级干部,会做这事?”大炜斜着身从周莉肩头看了看信的内容以老同志的口吻说道:“小同志没见过世面,给你一百万,说不定你也投敌了。”“一边去!”周莉没好气地拿起材料转身出去,把大炜一人丢在何勉房里。何勉学周莉板着脸望着大炜:“还不去追!”

  大炜出了门发现周莉已经进入中心系统,准备对金厅长进行背景资料分析。“要不要我来,你先歇歇。”大炜对新搭档很是关心。周莉没睬他,只顾综合分析系统的查询栏中输入了金厅长的名字。系统反应很快,屏幕左侧立刻列出了金来的个人详细资料,只是右侧的可疑信息栏转了半天只找出一条C级的存款信息,表明年前曾以金厅长夫人的名义在某银行存入十万元。“看来他还挺干净的嘛。”大炜左手撑在周莉的桌上,右手在周莉的头顶上指着电脑屏幕评点道。周莉慢慢地抬起头,从胳膊下望着大炜,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到你自己那边看去,没事别来烦我。”赵大炜不知道周莉为什么火气这么大,赶紧缩回手,怯怯地看了一眼周莉回去了。

  晚上何勉请大家吃饭,按惯例征询周莉的意见:“喂,馋猫,到哪儿?”周莉却一反常态,对此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懒懒地回了句:“随便,你看吧。”见何勉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是回头补了一句:“要不就吃韩国料理吧,离家不远,才开的,在那个包子店边上,要定二楼的位子,不要包厢,会太热的。不过外面的位置只能坐四个人,可能要订两桌。你看呢?”“哦•••好啊。”见周莉安排的这么仔细,何勉当然不会有意见。

  随着冬季里一部韩剧的热播,韩流借壳上市让人们忘记了寒流。男人们虽然对此大都不感兴趣,但女人们却仿佛在琼瑶亦舒后找到了一个新的热点。即便是在正统保守的安全局工作的周莉陈旋也不例外。几个月来,两人晚饭后经常躺在床上用陈旋新买的笔记本看下载的韩剧,一部接着一部。俩人为此还买了一个病人专用的小桌子,往床上一放,不但可以放一台笔记本,旁边还有位置可以放下几袋薯片、一盆水果和一盒纸巾。女人们不但精神世界得到了充实,对物质世界的投资理念也发生了相应变化。比如从周莉新买的服装上依稀可以看出一些异域风情,大炜就常常夸奖她穿了新衣有完全不同的感觉。每次听了周莉都非常高兴,便追问他以前是什么感觉,现在又怎样。大炜听了往往是一愣,然后忽然想起还有十分重要的工作要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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