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拉”的一声门关上了，大炜听到了钥匙反锁的声音。微微睁开眼，大炜发现自己和周莉被丢在一间黑黑的房间里，只有卷帘门下的缝中透来一些亮光。大炜凑近去看周莉，发现经过刚才进屋时的一摔，她已经有了一些反应。背过身去大炜用手拍着周莉的脸，拍了十几下身后还是没有动静。大炜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便伸手掐周莉。周莉在半梦半醒之中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是隐隐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脸，然后自己的脸便开始疼痛。猛然之间，周莉想起了自己和大炜被人绑架的画面，这个念头顿时在意识中爆炸，周莉醒了，立刻感觉到一只汗湿的手不怀好意地在自己脸上捏着。没有多想，周莉张嘴向那只手咬去，只听到“啊”的一声，对方似乎强忍着不想发出声音，随后便传来急促的声音：“是我，是我，快松口！”声音熟悉加上自己嘴里含块肉并不好受周莉便松开了嘴，感觉那只手象条泥鳅般地滑了回去。“你，你，你干吗？”借着刚刚恢复的视力，周莉看清了身边只有大炜一人，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会有心思来吃自己的豆腐，对男人这至死不改的本性周莉气得竟然一时找不到话来骂他。“我不是想把你弄醒么！”大炜委屈地嘟哝着，手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们还没有打人呐，到被你先咬一口。”大炜为自己的不平遭遇作着补充。周莉翻了翻眼睛终于接受了他的解释，感觉腿上已经开始有些感觉，便想伸展一下腿脚，谁知这一动浑身上下象有千万根针在轻轻的刺着，麻得她立刻停了下来。周莉望着黑黑的屋子想到了可能发生在两人身上的最坏结局，心头一沉，无力地问道：“喂，怎么办？”大炜没有回答，他正摸索着从裤腰上抽出周莉的那根发夹，还好虽然下车时那帮人一路拖拉，费了好大劲才插在布里的发夹并没有掉。由于这一路上大炜都努力去扩张手脚上的绳索，虽然并不能完全解脱，但较最初捆绑时已经松多了，因此大炜这才得以转动手腕去尝试打开后加上去的一幅手铐。周莉见他凝神发呆并不回答自己，还道他受到了惊吓已没了主意，心想这次是指望不上他了，便用力试图将捆在身上的绳子撑开，试了几回才发现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办到的，再加上手上还有副手铐。周莉感到有些绝望，她知道这时不能哭，就算哭也没有用，心想唯一的希望就是何勉他们能够及时赶来。

　　此时的何勉何尝不想快点找到大炜和周莉呢。只是在确认那个开车的人确实是一名有着多次前科的偷车贼之后，最清晰的一条线索断了。虽然这种情况在日常的办案过程中经常发生，但这次是关系到大炜和周莉的生命安全，因此何勉觉得格外焦虑。“这样不行，不能自乱方寸，要冷静。”何勉深呼吸了几次让心情平复一下，提醒自己不能被案子的紧迫性打乱思路。“那个叫雷子的人查的怎么样？”何勉问杨岳。“正在查，只知道是个小团伙的头目，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老仇，我们再去审一审那个女人。”何勉知道要找一个已经躲藏起来的黑社会头目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有时能否抓到他还需要一些运气，因此他决定再去问一问那个女人。

　　何勉从墙边拖过一张凳子让老仇坐下，自己则站在边上。老仇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主审，便从袋里摸出根烟，点烟的时候见那女人眼睛抬了一下，便问她要不要也来一根。女人犹豫的看了一眼边上表情严肃的何勉，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何勉拿了钥匙将她的手铐到前面，女人伸出双手接过老仇递来的烟，点着后重重地吸了一口。“我真的什么都说了，他的事我全都不清楚。”女人见两人并没有开口问话，便主动说道。“我相信你，我们想知道怎么找到雷子，你好好想想，如果能帮我们找到他，我保证马上让你回去。”老仇歪着头慢悠悠地提问，一边用余光看着女子的眼睛。通过被审人的眼睛来洞悉其内心的真实想法，这是所有军事、情报、丨警丨察机关审讯人犯时采用的基本方法，老仇干了这么多年对此道当然精通。不过老仇并不相信在资料中看到的FBI通过人犯眼睛转动方向来确认人犯思想的操作方法。老仇认为每个被审者都是不同的个体，必须结合具体的环境因素来综合判断。面前的这个女人虽然在抓捕时被惊吓的够呛，但从她吸烟的老练来看，肯定不是一个刚刚踏入圈中的清白女子。加上刚才自己提问时她的眼睛有些心虚地转动了两下，老仇认为她一定还隐瞒了什么，而这些事也许与她自己有关，因此她不能说出来。想到这儿，老仇又开口道：“我们想抓的是大鱼，不是你和雷子。我们不是本地人，你从我们的口音中应该听的出来。你如果帮我们，我们不但放你出去，还帮你扫除一帮老家伙，这对你是有好处的。”说到这儿，老仇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过，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会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说完，老仇将嘴里的一口烟长长地吐了出来，双手在胸前一合，往椅背上一靠，静等女子的回答。


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灵光一现

　　女子原本已经铁了心不说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事，但老仇的话却象一把灵巧的硾子，虽然不重，却句句敲在她心中的最薄弱处。女子并不笨，对方的话已说明，他们既然是外地人，当然不是为了维持地方治安来的，不太可能将所有有关人员都抓起来，因此他们的目标可能真的是幕后的那个“四叔”，毕竟这个老家伙与国内各地都有生意来往。另一方面，正因为他们是外地人，女子担心他们“办起事”来可能真的会不按规矩来，面前的这个老头子半阴半阳的笑意让女子感到不寒而栗，她想如果为了保护那个与自己并无瓜葛的四叔而丢了性命真太不值得了。而屋里的那个年青人，从进门以后就一脸严肃，虽然他不象先前那帮人那样轮番上来逼问，但从他有些冒火的眼睛里看出他已经十分着急，女子想在这时候惹毛这样一个背着手枪的小伙子可不太好。这时老仇看出女子心头的挣扎，知道她正在衡量着说与不说说多说少的利弊。老仇不想给她太多时间组织供词，便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示意她时间不多。

　　何勉对正常的一套审讯程序是十分清楚的，比如要将审讯对象单独隔离，让他陷入孤立无援的绝望境地；要扰乱审讯对象的时空感，去除审讯对象本能的心理依靠等等。可是所有这些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完成，但现在缺的就是时间。正因为如此，在进入房间之后何勉才决定由老仇来主审，希望凭他的经验能够有所收获。虽然何勉心底里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杨岳的人已经先审过一回了。可是这时女人竟开口说话了，何勉按下桌上机器的录音键，心里着实佩服老仇的这招攻心术。

　　杨岳和何勉将女子的审讯录音听了第二遍，大致情况是：雷子是为一个绰号叫四叔的走私大户卖命的，主要负责为他安排黑船、提供护卫等工作，这女人有时也帮雷子做些杂事。雷子身上的手机卡很多，女人经常问他要几张往家里打长途，这次可能是由于雷子的疏忽，女子用的这张卡恰恰是何勉他们监控表中的一张。至于雷子的藏身之处，女子刚开始仍坚持自己不知道，但老仇在边上不紧不慢地叹了口气道：“叹呀，这样我们就不太好办了。只能再委屈你在这儿多呆几天，等到我们的查得了再说。”女人听了有些着急，虽然知道他是在钓自己，但除了去咬这钩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好走，最后还是支支吾吾交待雷子经常会去某地的几条船上打牌、睡觉等。

　　看着行动组在收拾装备，何勉很想跟他们一起去，在处里的时候每当案子陷入僵局，他就会有到外面和外勤组一起呆一段时间的想法，不过这回何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窗外的阳光已经有些软弱无力，眼看一天又要过去，何勉知道这时把所有人员都押在雷子这一条线索上是不明智的。何勉感到在房中呆了太久大脑有些迟钝，便起身走到阳台上，双手撑着栏杆向港口外的海面望去。血红色的太阳正毫无遮挡地悬在海面上，将迷人的色彩慷慨地洒向整个城市。面对美景何勉精神一振，要在平时他一定会坐下来好好欣赏一下这难得见到的海上落日，但这时也只能是匆匆一瞥。何勉将所有已知的线索在脑中整理了一遍，撇开杨岳他们正去抓捕的雷子，剩下的线索似乎并不多。宾馆那边到是有几名用假身份证入住的客人，他们的房间杨岳也已派人查过，可惜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技术组的人一直在调看宾馆及周边的监控录像，但还是没有能够确定任何一名可疑人员的身份。其中的原因一是由于宾馆的监控探头安装位置并不合理，没有拍到多少面部特写，加上设备本身质量较差，画面分辨率低，许多时候即使经过了增强处理也无法找出一张可供自动辩识的图像。另一方面何勉知道如果真的有人在宾馆就盯上了大炜他们，这些人一定会刻意避开宾馆的监控，从对录相的分析结果来看，事实也的确是这样。“难道真的是那些执行涛字计划的人从一开始就把大炜当作目标对象了吗？”何勉在心里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假设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根据大炜失去联络的时间，他们一定是在那天上午动手的，这也符合逻辑，毕竟在宾馆里动手绑架并不合适。想到这里，何勉觉得案情不再象最初那样毫无头绪了，对手既然有了这么多动作，按照常理和经验何勉相信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而且何勉这时也能够感觉到自己刚才脑中已经扫到了某个“敏感点”，可是当何勉回头再想时却再也找不出来了。何勉无奈地拍拍脑袋，转身回到房里，看见老仇坐在小朱边上，正在仔细在查看着调来的录像。见何勉进来老仇道：“找到金来了，他早上坐一辆出租车走的，大炜他们当时跟了上去。”说这话时老仇指着半边屏幕上的几张截图，其中一张从侧面拍摄的监控图像经过增强处理放大后能够分辨出的确是金来的那张脸。“大炜后面有跟踪的吗？与宾馆里的那几个嫌疑人比对一下。”何勉说道。“画面质量太差了，排除了一些，其他的根本看不清。”小朱头也没回地答道，一边不停地用鼠标在定格的画面上选择局部区域进行处理。何勉清楚他们的工作难度，尽管已经要求重点对早上宾馆周围的录像进行分析，但工作量仍然太大，本来人手就紧，再加上时间又不多，要对当时所有的监控录像进行仔细分析根本是不可能的。何勉盯着屏幕上大炜驾车的一张截图，觉得它与刚才在阳台上脑中的闪光似乎有某种联系。这次何勉不想再让这灵光溜走，便闭上眼睛，让大脑尽量放松下来，将刚才理清的思路用几个简单的词语逐一描述着：宾馆、租车、跟踪、被跟踪、绑架、换车、弃车、转移、偷车•••，车，何勉突然意识自己想要的线索一定与车有关，金来是出租车，牌照号码没有有拿到，根据车身标记也没有查到是哪辆车，暂且排除。剩下的便是大炜租的那辆车，车上没有任何发现，偷车人到是提供了一条有用线索：他偷这辆车时发动机的风扇还在转，这说明车子停下不久。这给了何勉一个弃车的大致时间，但这并不足以给整个案子带来突破啊！何勉使劲甩了两下脑袋，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明明在脑中的东西竟然会想不起来。根据教授情报分析课的那位女教授说的理论，这时自己一定是陷入了思维定式。那么必须从车这个概念上跳出来，与车有关的是什么呢？租车公司、监控录像、GPS•••对了，GPS！何勉大叫了一声，引得老仇和小朱都回头望着。何勉顾不得面子问题，大声问小朱：“租车公司应该有每辆车的所有GPS记录吧？”“我查一下。”小朱拿起电话。老仇赞许地望着何勉，他已经知道了何勉的想法：之前在查到大炜的车有GPS之后，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尽快找到这辆车上，却忽略了通过GPS的历史数据就可以直接得到大炜的行驶路线。既然已经基本确定了绑架时间就在大炜出车后的不久，那么通过这些GPS数据就很可能能够直接确定对方的绑架地点。“有的，我让他们从网上传过来。”小朱放下电话兴奋地回道。何勉和老仇对视了两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微笑了起来。第一次，何勉开始觉得自己有能力将大炜他们救出来。


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