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炜觉得自己两只手腕已经累得快要抽筋了,可是左手用一半发夹的弯头别住的锁心仍没有松动的感觉。大炜很想把手放松一下,可是那样一来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白废了,他可不想再重头来一遍。深吸一口气,大炜努力控制住已经有些发僵的手,回想右手之前的感觉,将另一半发夹伸到可能没有按好的几个地方重新摸索着,心里祈祷这锁心没有增加什么新的改进。长弹子、工字珠•••大炜闭上眼,精中精神,仔细地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各种难点,一边小心地控制着左手的力度,渐渐的,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背后那把锁的内部结构清晰地出现在他脑中,终于,大炜清楚地感到了左手的一次极细微的前进,然后又是一次,最后那一刻左手上突然失去阻力的那阵快感让大炜忘记了手腕痉挛后的疼痛,手铐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地滑落了。
GPS的数据分析很容易,因为大炜所租的车子在那天只有不多的几个停车点。对干惯了外勤的老赵来说,甚至不用费力分析,只是扫了一眼地图上的那几个点,就确定了大炜他们应该就是在那条小巷中被绑架的。对对方来说,这条巷子是一个极好的埋伏点,但大炜他们几乎没有停顿就钻了进去却是违反外勤规定的。何勉此刻没心思想到这些,见杨岳已经派了一名留守的组员先去侦察,而小朱没等吩咐已经开始按照大炜他们的行车路线搜索沿路的监控录相。何勉真希望通过这些录相能够找到可能一直跟着大炜他们的人,要是能将前排人的脸拍下来就更好。可惜的是这一路上的探头装的很少,尽管很快在红绿灯处的录像中找到了大炜的车子,但对紧跟在他之后车辆的比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车子。“看来他们很可能还不只一组人!”老赵在边上提醒道。多组的轮流跟踪最主要的目的是防止被跟踪对象觉察,但这也从一定程度加大了通过监探发现跟踪人的难度。老赵的话让何勉刚刚舒展一些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如果对手真的有这么专业,那么后面所要面临的将更加困难甚至更加危险。不过,此时此刻,何勉觉得无论是对自己还是那还未谋面的对手来说,双方都已没有退路。从他们对大炜和周莉采取行动那一刻起,就是对安全部门,或者说的更具体些,就是对五处的宣战。
侦察员的情报很快传回,那条小巷现在看起来十分平静,由于只是在外围观察,还没有发现绑架或争斗的线索。这也并不出乎大家的意料,如果对手够专业,就不可能不在行动后对现场进行清理,要确认这一点就必须让行动组进入现场展开仔细的勘察。何勉知道这时大家都在等着自己的决定,但也知道他们和自己一样对在现场找到什么十分有用的线索并不抱太大希望。而且如果对方在隐蔽处留了观察哨,行动组的进入可能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何勉曾经是很喜欢有决定权的,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才有充分的发挥空间。可这一刻,当自己的每一个决定有可能关系到朋友同事的生命时,何勉对自己的判断力开始怀疑起来,就和当初刚刚接手五处的工作时一样,心头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虚弱的感觉,而更痛苦的是这种感觉还不能与别人交流,甚至不能在脸上流露出一丝一毫,否则何勉认为不但是对自己的否定,而且会影响到整个团队的信心和士气。“盛组长那边怎样了?”何勉问杨岳。“刚到现场,正在外围观察。”杨岳的回答干脆利落。雷子是老混混,手下又有一帮人,按照杨岳对当地帮派团伙的了解,这些人手中一定会有枪。而小盛他们又是单独行动,没有相关单位的支持,因此必须格外小心。何勉对此当然清楚,回头望望屋里,成组的队员只剩下老赵和他的手下了。“老赵,你到现场去看看,不要太明显了。对了,再到周围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单位自装的监控。”何勉向老赵交待着,并让陈虎也跟着去,说完后又征求了一下老仇的意见,老仇提醒在大炜他们从沿江路拐进来之后的路上仔细搜索,因为这边路比较窄,加上已经靠近最后的行动点,如果这段路上能够找到一个监控头,很有可能可以找到跟踪人。老赵听完不再多说,让组员稍作准备后立刻出发。
手铐的去除带来的轻松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大炜很快发现这帮家伙给自己绑的绳子并不是那么容易挣脱。虽然经过之前的挣扎现在能感到手上的绳子比最初要松的多,但按美国陆军通用的捆绑法连在脖子上的绑绳仍是最大的障碍。大炜的手每一次向后移动都会将自己的喉管勒紧一次,这不仅使自己有要窒息的感觉,还给脖子造成巨大的疼痛,以至于背后的挣扎本能的减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可能是为了更方便的移动两人,并没有将两人的腿向后折叠捆在一起,而且可能考虑到天热怕意外地将人憋死,也没有将两人的嘴堵上。周莉看到了大炜在边上的努力,虽然起初她并不相信这会有什么用,但当她惊奇地发现大炜真的将手上的手铐打开了之后,她本已接近放弃的心里这才涌起了一股求生欲望,而且越来越强,之前焦燥杂乱的心也开始变得平静了许多。由于已经试过,周莉知道自己没有力量也不可能挣开身上的绳索,既然这条路行不通,她便转头四处打量,想找到什么可借助的东西。这时眼睛已经适应了房间的光线,周莉发现这房子应该是一间车库,地上积着厚厚的油污,墙上原本应该挂着许多修车的工具,因为有明显地工具印痕。不过除了附近墙上的两颗大钉子之外周莉再没有在车库里找到什么别的东西。“要是钉子钉的低一些就好了。”周莉突然心念一动,立即在墙壁上寻找起来。尽管视力不错,但要在这黑黑的屋子中找一只钉子却并不容易。顾不得脖子上的疼痛和地上的肮脏,周莉用力地扭动着身子向墙角爬去,然后又沿着墙根扭动前行,一边爬一边抬起头在墙上寻找着。边上的大炜看到周莉的举动,起初他并不知道周莉想做什么,直到周莉向墙上方示意两回之后,大炜这才明白她的想法。考虑到自己这样蛮挣也没有用,大炜便学着周莉一样从另一边沿着墙根蛇行起来。
车库并不大,但两人的行动却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当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盯上半米高的一颗生锈铁钉时,周莉突然觉得自己的青春还有可能继续下去,那许多的梦想可能还有机会去实现•••然后,她就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老赵和小盛两组人几乎同时进入自己的行动现场。由于天色渐暗加上时间紧急,两边都没有按照平时的训练队形掩护前进,而是直接按照事先分配好的路线各自走向自己的位置。按照紧急程度,老赵那边预计不会有太多的风险,因此何勉把和杨岳都把注意力放到了盛组长的这边。因为是单组行动,何勉和杨岳不再有什么指挥协调命令可以下达,能做的只有从屏幕上看着几个组员的GPS信号不断地向目标移动。按照女子的交待,雷子所在的船一般停在渔村的中间。渔村是由许多渔船和临时屋篷组成的海上村落,每排渔船之间留有窄窄的水道供船只进出,渔村的渔民们便生活在这样一个船、篷、杆、绳、网等组成的对外人来说杂乱无章而在他们眼里却井然有序的世界里。这样的环境对行动组的抓捕带来了很多困难,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由于目标在海上,加上中间位置的船无法快速离开,反过来又限制了抓捕目标的脱逃路线。在先前的外围观察中,行动组的所有成员都已经确定了目标的大致方位,明确了各自的进入路线。考虑到天色已黑,盛组长除了让一人驾驶快艇在渔村外面待命之外,还让每位突击组员带上了投掷型的夜光标的剂,让他们一旦确定了雷子之后如果抓捕困难就立即向他投掷。目标身上一旦附上了这种标的剂,岸上的观察员就可以通过观察镜准确地将他定位。
在确认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位置之后,盛组长望了一眼面前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的方型渔村,再次确认对讲机的通话方式已经拨在声控档的小组指挥位置,坚定而有力地用喉音送出了“开始行动”的指令。
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反击
盛组长和小张跳上西边角上的一条小船,顺着高高低低交错纵横的船间跳板向渔村中间快速行进。与此同时,另一个两人小组也正从渔村的东边向目标靠拢。考虑到船间的跳板可能会被人拆除或临时破坏,盛组长还让另一组租了一条破旧的小船从中间的水道向目标前进。船上的渔民这时大都正在准备晚饭,坐在船头抽烟的老人看了一辈子的人来人往,对在船间穿行的这些外人并不在意。到是几个仍在水中嬉戏的孩子眼尖,借着船头昏黄的灯光和水中的低角度,看出了他们并不太像平日里常来的海鲜贩子或吃饭的游客。一个孩子在水中跃起指着小张的背影大叫到“枪,他有枪!”好在周围的人们早已习惯了孩子们嘻闹,盛组长和小张纵身跳上另一条靠的较近的渔船,弯腰穿过一排挂在杆上的渔网转眼就不见了。
“一号,我们离目标还有七、八条船的距离,船头的那个家伙还在。”乘船前进的C组队员报告着自己的方位。“停止前进,等我们进入位置。B组,你的位置。”盛组长慢下脚步回答着,一边抬头寻找侦察时确定的参照点。“一号,我就在C组边上。”B组报告道。“头儿!”前面的小张忽然有些紧张地回身向盛组长示意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盛组长首先看到的是在岸上确定的最后一个参照物:一家挂着大红灯笼的水上饭店。随后他就看到了小张所示意的一幕:船队与那两条开饭店的大船之间的连接物竟然全部没有了,而且那船与自己所在的这条船之间的距离似乎也已被故意拉大到五到六米,前进的路断了。本来过了这家饭店,再有两三条船就是女子交待的雷子可能隐身的那条目标船了。眼前这家饭店灯笼已经亮起,船舱内人声鼎沸,加上一台破旧音响放出的流行歌曲,热闹非凡。五六米外的盛组长这时却是心头一惊。虽然之前在行动之前已考虑到这种情况,但由于时间紧又没有支援组,因此只设计了简单的应急方案。此时是对方有所觉察还是每天晚上饭店营业时都会这样做?自己是绕道包抄还是把C组调过来一起上船?是让B、C组立即展开行动还是等自己过去后再看•••一连串的选择和判断飞快地出现在盛组长的脑中,根据经验,他知道这时最不能犯的错误之一就是犹豫,不管对手是否已经觉察,当小组前进到现在这样的位置时,任何一个迟疑都有可能完全改变敌我双方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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