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窥豹(向陈寅恪先生、孔二狗同学致敬)》
第3节

作者: 我的偶像陈寅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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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如我所想,小B确实是那一期学生中学习最认真、人缘最好的一个,她始终让周围的人感觉很舒服,大家都愿意同她交往,她有的时候会主动帮助学校做一些义务的工作,帮忙整理一些教材、打一些资料,随着我们的交往的深入,我更多了了解到了她的一些故事。
  小B出生在湖南的一个山村,从小学习就很努力,学习成绩也一直不错,在她们学校也一直名列前茅,但是,考高中的时候,没有考上重点中学,无奈之下,辍学了。我们曾就这个问题深入的交谈过,直到现在我想起来,心情还是比较的沉重。中国的农村人口占了总人口的大多数,农村的孩子又是所有孩子里面的大多数,但是,农村学校的教育质量却是很差的,小B在她们镇上的初中是成绩很好的学生,却考不上他们县城里面的重点高中,为什么,因为教育差距,小B的学校,初三四个班,240个人,能考到县里重点高中的好的时候十几个,差得时候只有5、6个,所以她的成绩虽然很好,但是如果没有考到所在学校的前几名,是没有机会进入重点高中的。

  有的天涯的同学也许会说,不进入重点高中,可以上其他的高中呀,当初我也这么一问,小B说,她也想过,但是事实是,只有进入重点高中将来才有进入国家重点大学或者一般本科的机会,如果去上那些二流的高中,上本科、重点的机会太小了,大部分都补充到全国的那些大专、职高学校了,将来,钱不少花,毕业了,没准还找不到工作,不如现在就出来打工,不但不花家里面的钱,还能挣钱,一进一出,不是一个小数目,有好几万呢,有的天涯的同学可能又说了,才几万块,不至于吧?

  至于,而且是非常的至于,几万块对很多人来说,可能是一顿饭,一张高尔夫会员卡,可能是周久耕局长们的几条烟钱,一块表钱,但是,对小B的家庭来说,意味着几年的收入,意味着自己的弟弟可以继续上学。
  在这里,我还想再罗嗦几句,在金融危机下,政府一直强调要拉动内需,拉动内需就是消费,大家都不是傻瓜,消费谁不会,享受谁不愿意,但是,占中国大多数人的农民们手中没钱,还要应付孩子上学,老人看病,兜里面的几块钱还敢拿出来消费么?
  就这样,小B离开了家乡,来到了广东打工,先是在一家鞋厂的一线做生产,因为工作认真,人也比较勤快、聪明,一年后,就主要从事办公室的一些工作,打打字,接个电话什么的,因为这家工厂主要面向欧美做一些出口,要经常接触英语,小B就在私下里面学习英语,自己看书,不懂的就请教厂里的一些翻译,这样又过了一年,她自己都能用简单的英语跟外商交流了。老板很欣赏她,工资也提高了很多。

  但小B是一个上进的人,不安于现状,她想接受一下比较系统的英语学习,上不了大学,就找到了我们的学校,她说,她的学费的几万块,是自己一分一分攒的,期间还要供着自己的弟弟上学,几万块,就是她的全部身家,所以,当初她给我打电话,我报出来学费的时候,她要犹豫就不奇怪了。
  小B在学校一共呆了4个月,她在这里过得很愉快,大家都很喜欢她,从几件事情上都可以看出来:1、我们的领导很欣赏她,一度想让她留在我们学校做一些管理工作。2、我们学校的一个很有绅士风度,最受学生喜欢的加拿大外教,一直很喜欢她,这是这个外教第一次表达自己的爱意,在此之前,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他都没有任何的表示,一度,我还怀疑他的取向。3、小B的同学中,有几个人在或明或暗的追求她,这些人中不乏高干子弟和企业的二世子。

  但是,小B有自己的想法,不为所动,这更使我欣赏她:因为她有自己的理想,并且一直在向自己的理想迈进,这年头执着理想,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因为你面对的困难、诱惑很多,一不留神,就摔倒在了前进的路上。
  小B结业后,应聘到了一家东莞的星级酒店做大堂的经理,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有的时候互相问候一下,有的时候发发信息。她的一些情况,我也一直有了解。在这期间,她恋爱了,跟一个香港人,是在酒店组织的一次培训课上认识的,那个港人是港资企业派驻东莞的管理人员,他们认识后,交往了一段时间,确定了恋爱关系,那段时间,她过得很开心。说准备要结婚,说现在已经把弟弟上大学的钱准备好了,说自己要把父母接过东莞来好好享享福……,一种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的姿态。

  我们这些认识她的人都为她高兴,她虽出身寒门,但是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终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一切是多么的美好。
  但是,去年的某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也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学生,跟小B是一期的,也在东莞工作,她带给我一个让我无比震惊的消息:小B死了,自杀了!
  写到这里,我的心情又不能平静下来了,打字的手都在颤抖,平息了好久,才能继续的写下去,我真的不愿意再回忆一年多前,我知道这个消息时的感受。
  据她转述丨警丨察的调查说:那天小B跟香港男友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然后就从14楼跳下自杀了。
  对她的自杀,我真的难以接受,小B这么一个热爱生活,不断积极进取的女孩子,怎么可能选择自杀???
  当时香港男友在做什么?有没有目击者?

  这样一个外柔能刚的女孩子选择自杀,当时她的心情该是如何的绝望?
  究竟真实的原因是什么?恐怕已经没有人能知道了!
  最伤心的还是我们的那个曾经喜欢小B的加拿大外教,他哭的很伤心,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今天,我在电脑上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心情一直很激动,忘记是哪一个国外的伟人说过:出身决定的不平等是最大的不平等。我由此想到千千万万像小B一样的男孩子或者女孩子,不缺乏天赋、不缺乏努力,只是因为出生在农村,大部分人就在本应该接受教育,享受家庭呵护的稚嫩的岁月里走向了社会。拼命努力,想要摆脱贫困的生活

  而我们现在的社会阶层,恰恰最缺少的是纵向流动,也就是底层的人民争取向更高阶层流动的机会,以前还有上大学一条路,但是,现在学生的就业形势,把这条仅有的路也堵上了,造成了中国最庞大的底层社会的横向流动,也就是说,一直处于底层流动,基本没有或者说很少能进入更高阶层。
  这些都值得我们整个社会去深思!
  这一篇文章,献给天堂中的小B!
  3、小C
  小C,男,17岁,是我们学校成立至今唯一的一个主动请走的学生,像我们这样的以营利为目的的民营学校,学生就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哪敢得罪自己的上帝?确实是迫不得已!
  我们自认为是见过市面的人,什么调皮捣蛋的孩子我们没见过?能在我们学校上的起学的这些孩子,都属于家庭不错的那种,其中有一部分人身上的毛病真的是不少,有的是被家长从小惯坏了,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气,有的是成长的家庭环境有问题,造成了孩子成长过程中的叛逆,有的极端富有攻击性,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这样的孩子,我们都遇到过,但是,没有一个比得上小C让我们头疼的,这个小C,确实是极品中的极品。

  小C是他身为重要人物的爸爸的助手送过来的,他报名的是暑假班,据他爸爸说,送到我们这里,一是为了让他学学英语,二是为了让他在暑假有人照看,送到我们这个相对封闭的学习环境里面比较放心。照我看,后者的成分居多。
  小C看人的时候,让人在夏天里都感觉冷冷的,真的有一种目光能杀人的感觉,他说话,永远是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管话题是什么,肯定会跟你抬杠,试举一例如下:
  “小C,来学校上课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呀?”
  “差劲!老师烂!伙食烂!住宿烂!同学烂!”
  “呵呵,不会吧,大家都反映不错呀,你的要求太高了

  吧?”我靠,有这样说话的么?何况我们不差,就是真差,也没有你这样说话的呀?我压住自己的性子,没办法,咱是做服务的。秉承顾客是上帝的理念。
  “高什么高?我就是不满意,学费退给我,我立马走人”
  “呵呵,你是家人送过来的,不愿意上没关系,我给你的家长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好不好?”
  “好,你现在就打,马上打,立即打”
  我按照花名册上他父亲的电话打过去,他父亲的电话关机,然后我问他母亲电话多少,小C告诉了我,我打了过去。
  “喂,您好,请问是某某女士么,我是您儿子小C的指导老师,是这么个情况……”

  我话还没有说完,小C说,我来说,不由分说,拿过手机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真的是五雷轰顶的雷,不会巧合,绝无虚构!
  只见小C拿过电话来张口就骂:你个老**,明天赶紧过来接我,还有,今天晚上再往我的卡上打5千块钱,要是明天我查到你没打,你等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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