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汉恩仇录——见证中华民族波澜壮阔的发展历程》
第9节作者:
折冲万里
女皇武则天原本想,借平定营州之乱的机会,让武氏子弟建功立业、积蓄资历,好为日后,立为嗣君铺平道路。可武氏子弟的庸劣怯懦、碌碌无能,实在让人大失所望,同时,也被天下耻为笑柄。武则天意识到,武氏子弟才智平庸,不足托以后事。而唐朝依旧人心所向,天下各族百姓,犹对李氏皇统望盼不止。受此影响,武则天的立嗣态度,发生转变。圣历二年(公元699年),武则天决意顺从民心,还皇统于李氏,重立庐陵王李显为皇太子。
但对那些公然对抗自己,并宣称要恢复唐朝正朔的契丹叛众。武则天发誓,定要将其彻底歼灭。任凭叛众肆意残杀,竖威对抗,铁血、冷酷的武则天也绝不会被吓住。面对己方的节节失利,武则天并未乱了阵脚,而是继续以钢铁般的意志,调配全国力量,进剿平叛。为了平定叛乱,一向心高气傲的武则天不惜放低姿态,求助于突厥人。原来,突厥人叛乱后,重据漠北,建立后东突厥汗国,但一直不得武周承认。为了换取后东突厥汗国的相助,武则天甘愿承认后东突厥汗国的复国,并向其移交河曲六州突厥降户,以及谷种四万斛,杂彩五万段,农器三千件等物资。此外,为了孤立、分化契丹叛众,武则天又着力拉拢,同样参与叛乱的营州靺鞨人。就这样,因着历史的机缘,营州之乱中,原本是配角的靺鞨人,被推到了历史的前台。与此同时,纷飞的战火中,一个崭新的民族,也从营州的靺鞨人中悄然诞生。
营州之乱爆发后,营州的靺鞨人参与了叛乱,并分为两部,各由乞乞仲象与乞四比羽统领。乞乞仲象所部,主要是高句丽灭亡后内迁至营州的靺鞨人。虽以粟末靺鞨为主,但融合了白山靺鞨等其他靺鞨部族。所以《旧唐书》标明其靺鞨族属的同时,又称其为“高丽别种”,而《新唐书》亦将其称为“高丽余种”。自高句丽灭亡后,乞乞仲象所部靺鞨迁至营州已近三十年,但新旧唐书并没有将其笼统地称为靺鞨。就是为了将这些被称为“高丽别种”的粟末、白山靺鞨,和乞四比羽率领的另一部靺鞨分别开来。因为,在唐朝,以及新旧唐书的作者看来,乞四比羽率领的靺鞨部众,才是营州靺鞨,根正苗红的正统主流。他们是,自唐初以来,主动归附唐朝的粟末靺鞨部众。为示区别,新旧唐书特将其简称为靺鞨、靺鞨酋。
营州之乱爆发后,靺鞨酋长乞四比羽和乞乞仲象分率所部靺鞨,亡命“东奔”,渡过辽水,并在不远的奥娄河(今牡丹江上游,又称忽汗河)地区,“阻奥娄河,树壁自固”。其实,乞四比羽、乞乞仲象两部,是在割据自保,静观时局变化。受孙万荣“何不还我庐陵王”的感召,两部靺鞨俱都附和,参加了叛乱,乞乞仲象还被叛军授大舍利衔。别看,营州的契丹、奚两番,还有靺鞨部众都参与了营州之乱,但契丹叛众才是叛乱的核心兼骨干,靺鞨不过帮凶而已。正因如此,为了分化敌人,武则天罕见地采取了怀柔政策,赦免了营州靺鞨的附逆之罪,并册封乞四比羽为许国公,乞乞仲象为震国公。然而,靺鞨酋长乞四比羽出于对唐朝正朔的情感,拒不受命,坚决站在武周的对立面上。而靺鞨酋长乞乞仲象或是因为没有决定权,或是因为态度暧昧,也没有做出明确表态。不想,他这一丝犹豫,就惹来大祸。
神功元年(公元697年),武周联合后东突厥汗国,平定了营州之乱。叛军首领孙万荣无处可逃,被部下所杀。平叛后,武周政权对曾参与叛乱的各族百姓,残酷屠戮、疯狂报复。狠毒至极的武懿宗,竟将被叛军胁从的各族百姓“生剐取其胆”,并奏请朝廷,“(凡)河北百姓从贼者尽(灭)族之”。面对反攻倒算,营州靺鞨自知难免其祸,立即开逃。乞乞仲象、乞四比羽二人各率所部,分别东奔。武周哪肯轻易放过,这些曾打出“反武”旗号的靺鞨叛众。在宰相狄仁杰的建议下,武则天大胆启用投降的原契丹叛军将领,李楷固和骆务整。不仅免其死罪,反“授其官爵,委以专征”,令二将率军,追缴叛众余孽。李楷固、骆务整感激涕零,立誓报效朝廷。果不负女皇所望,左玉钤卫大将军李楷固、右武威卫将军骆务整,很快便将契丹余党“悉平之”,并“献俘于含枢殿”。武则天喜出望外,特赐李楷固姓武氏。
当时,营州城的粟末靺鞨已经东渡辽水,正向东北方向狂奔。急于再表忠心的李楷固,又向武则天请命,清剿曾依附契丹叛众的营州靺鞨。武则天当即允之,李楷固遂与中郎将索仇引军追剿。一面,李楷固仅仅追杀不放,一面,靺鞨酋长乞乞仲象在奔亡中病故。当此危急时刻,乞乞仲象之子大柞荣接任首领,率部众继续东逃。于是,便出现了《旧唐书•渤海靺鞨列传》所记载的一幕,“祚荣与靺鞨乞四比羽各领亡命东奔”。由于,大祚荣、乞四比羽各率部众,分头逃亡,且两部距离也不算太远。李楷固引兵追至后,决意集中兵力,将两部逐个消灭。又因靺鞨酋长乞四比羽,曾顽固地坚持“拥唐反武”,李楷固便将乞四比羽,列为首先剿灭的目标。李楷固不愧是一员虎将,出兵不到一个月,便击溃了乞四比羽的部众,斩杀了乞四比羽,献其首级于朝廷。至于,乞四比羽的剩余部众,则投奔了大祚荣。
消灭乞四比羽后,李楷固马不停蹄,率兵又杀向了大祚荣。一路的顺风顺水,多少让李楷固有些大意,觉得一鼓作气,消灭大祚荣,理应不是问题。李多祚没有想到,与他对战的大祚荣,竟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对手。别看,初掌部族大权的大祚荣尚很年轻,却有着超过自身年龄的沉稳、干练,而且,非常善于用兵。大祚荣深知,部众已经疲于奔命,如果继续一味逃亡,只会自取死路,只有打退追击的武周军,才能真正脱离险境。况且,兼并乞四比羽的部众后,大祚荣的实力得到一定提升,这也让大祚荣下定决心,迎战咄咄逼人的李楷固。
据《旧唐书》记载,“祚荣合高丽、靺鞨之众以拒楷固”。这里的“高丽”指的是,乞乞仲象、大祚荣父子所统领,原属高句丽的各部靺鞨,又称“高丽别种”。而“靺鞨”则指,原由乞四比羽统领,历来效忠于唐朝,算是根正苗红的正统靺鞨。部分学者认为,此处的“高丽”当指高句丽遗民,笔者对此不敢认同。因为,不同于只聚居于营州的靺鞨。唐朝为了打散高句丽遗民的势力,将其内迁后,特意分散于各地。文献中,关于高句丽人徙入营州的记载,有且仅有一次。故而,居于营州的高句丽遗民,绝不会比营州的靺鞨人多。可以肯定,即便,营州的高句丽遗民,随大祚荣一起出逃,其人数及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是非常小得。
圣历元年(公元698年),为反击李楷固的追杀,大祚荣于武周军必经之路天门岭(今辉发河与浑江的分水岭),精心设伏。骄纵、大意的李楷固未有防备,突遭埋伏。武周军试图反击,但天门岭地形复杂,大祚荣组织部众据险而攻。处于劣势的武周军终究不敌,几乎全军覆没,武周军主将李楷固仅以身免,仓皇逃回。天门岭之战的胜利,即让大祚荣及其部众摆脱了遭歼灭的厄运,同时,也让大祚荣获得了,原唐属靺鞨和原高句丽属靺鞨的共同拥戴和认可,奠定了其统领粟末靺鞨的执政地位。除此之外,后东突厥汗国复与武周政权反目。一时间,突厥兵再度大举入寇,攻城陷地,一度占据了妫州、檀州、定州、赵州等地。刚被武周镇压下去的契丹族、奚两番,乘机投靠了后东突厥汗国。受此影响,武周政权北部边疆的形势骤然紧张,而且,由内地通往东北地区的陆路交通,也被阻绝。因“王师道绝,不克讨”,武周政权就是有心再战,也无法出兵进讨了,大祚荣则“率其众东保桂娄之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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