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该怎么说呢?”孙婶婶下意识地点点头,旋即反应过来,“你真的只是因为兴趣?”
“象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其实那个故事还没有完。”钟魁成功了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话说那口井,某天因为下暴雨或者别的原因井水大涨,青蛙稍稍一用力,跳出了井口。外面的世界果然很大,很精彩,到处都是这只青蛙以前难以想像的事物,它很开心,很兴奋,所以大声呼喊着,哇、哇……”钟魁学着青蛙叫。
“然后呢?”
“旁边水田里栖息着一只赖蛤蟆,这只蛤蟆轻蔑地瞥了一眼这只乡下来的青蛙,心里想,这只土包子一定是在羡慕我身美丽的珍珠!其实是它想多了而已。”
“你……”李叔叔腾地站起来,将茶缸重重地放在桌,招呼也不打,直接走了。
“国梁!”
孙婶婶脸色也不好看,深深地看了钟魁一眼,也跟着走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钟守权夫妇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连忙从厨房里出来。
“没什么,我是讲了个小故事而已。城里人真会玩,说走走,招呼也不打一个,没礼貌。”钟魁应道,撒娇似的抱着李青的胳膊,打岔,“娘,我饿了,饭做好了吧。我闻到了红烧仔鸡的香味!”
“好、好,马可以吃了。”李青却是满脸喜色。
今天的事情,并没有影响钟魁的食欲,相反他的食欲大开,仿佛刚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
那个坐井观天的故事,真是看不见的刀子,看到姓李的那张铁青的脸,他感到无的畅快,当浮一大白。
“小魁,其实你也猜出来了,那人也姓李,是……”钟守权欲言又止。
“爹,娘,别管他姓李还是陈,我只姓钟。”钟魁斩钉截铁道。
李青幽幽道:
“那真是你叔叔,你出生前我还见过一次。”
“娘,那跟我有关系吗?咱也用不着巴结人家。娘,你的手艺真是没话说,高,实在是高!”钟魁啃着鸡腿,一边吃着,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
或许这个身份的原主人对此有一些需要,自己这个冒牌货还真的不需要。不过有一样不好,如果自己应该姓李,那岂不是成了李魁?李逵?李鬼?
娘啊,亲妈啊,你怎么给我取这个名啊。
“那多吃点!”李青看到儿子胃口这么好,眼里如同抹了蜜似的,甜。
“有你这么个吃法?饿鬼投胎啊。”钟守权有些不悦。
“爹,半个月没见,你没看到我长高了,长胖了些?这都是您二老的功劳啊。所以我得吃啊。”钟魁笑道。
钟守权这是才注意打量,还让钟魁站起身来,伸手估摸着,笑道:“嚯,真是长高了不少,以前瘦的像竹竿,现在脸也长肉了。”
钟魁心说,我天天这么能吃,虽然消耗的也多,但能不长嘛。
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奔驰。
山路十八弯,十分危险。司机被赶到了后座,李国梁亲自驾驶着越野车,他的妻子孙洁如则坐在副驾驶,和后面的司机一起提心吊胆着。
李国梁气的不清,身为燕京李氏家族二代嫡系排行最小的那个,个人能力在圈子内算是翘楚,很早能独当一面,没想到今天在这个偏僻山村里,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给好好地了一课。
那个坐井观天的故事续集,绝对是那少年自己现的,却编的让人印象深刻。李国梁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像在长安街裸奔。
越野车在山道停了下来,这里地势颇高,放眼望去,天高云淡,群山郁郁葱葱,景色怡人。
李国梁下车,狠狠地摔了一下车门,站在山道边,叉着腰,眺望着远方。司机很自觉地躲到一边抽烟,看东看西。
“噗!”孙洁如忍不住又笑了,“那孩子真有意思,你还真别说,他编的故事,太好笑了。”
“那是你笑点太低。洁如,难道你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讽刺意思吗?再怎么说,我也是他亲叔!”李国梁摆着臭脸。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人家亲叔!”孙洁如道,“你们李家对得起他吗?”
“什么李家我家的,你不是李家媳妇?”李国梁反问。
“我没说我不是,李国梁,咱事论事,你凭良心说话,李家对得起这孩子吗?”孙洁如不依不挠。
“哼!”李国梁转过身,看向另一边。
“没话说了吧?”孙洁如偷看了他一眼锅底还要黑的脸色,“你觉得凭李家在京城的地位和影响力,发出邀请,一个乡下孩子,还不巴巴地凑来,人家钟氏夫妇不过是乡下夫妇,也得自动巴结李家是不是?你却没想到,没想到一个乡下小孩说的话,却让自己这几十年像是白活了一样。你不觉得脸红,我倒是觉得脸臊的慌。”
良久,李国梁长舒了一口气,道:
“哎,我现在是不想回头,我丢不起这个人。咱大嫂那样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我好不容易让老爷子点头,却没想到是这个情况。你以为我想操这个心呐!”
“那你是怪我喽,怪我生不出儿子?我要是生出儿子,你不要屈尊来这里一趟?”孙洁如斜睨他一眼。
李国梁面色一僵,忙道:“借你刚说过的话,洁如,咱凭良心说,结婚十年,在这一点我可曾怪过你?”
见孙洁如低垂着头,看去委曲地像要哭了,李国梁连忙赔着不是,低声下气地说道:
“司机还在旁边抽烟,不要让人家看笑话。咱回去说,我任打任罚还不行吗?”
孙洁如见丈夫姿态较低,这才道:
“我也不是怪你。是觉得心塞,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男尊女卑。不要说李家,是我娘家,还不是一样?生了女儿,平时当宝贝的养着,最后成了联姻的工具,甭管我们做女儿的怎么想。”
“这话可不能说给咱爸听到,爸爸也不是真的重男轻女,他只是为了……”
“为了家族兴盛为了子孙延续是吧?都是这么冠冕堂皇地说。”孙洁如打断丈夫的话。
李国梁沉默了。
对面的山腰,一个老者赶着一群羊,沿着羊肠小道往走着,像是给绿色的山峦点缀起一朵朵白色的花瓣。
那老者忽然停下了脚步,仰起头来,来了一曲老腔:
去年今日此门,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那牧羊的老者,或许不识一字,用老腔唱出的却赫然是出自著名唐诗的曲子。他沙哑的嗓音里,像是被掺进了黄土的尘粒,沧桑无。
八百里秦川,向无孬种,老秦人或许贫穷、守旧、固执,但他们从来是不屈的,他们的性格如同这厚重的黄土地,任凭狂风刮走我的尘埃,我依然牢牢地守在这里。
李国梁和孙洁如被这根植于大地的苍凉之声所吸引,心生悲戚之感,正回味间,山谷里另一道老腔响起:
诸孔明扮渔翁船舱稳坐,驾小舟接主还江河逃脱,恨周瑜他定下机关不错,望主公江南地龙凤配合,吾主在江东大事定妥……
不管摔门而出的李国梁,钟魁一家三口美美地吃完一顿大餐,要不是李国梁今天突然出现,钟家还不舍得杀掉一只小公鸡。
钟魁吃饱喝足,主动去洗碗,好说歹说才让李青让位。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