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魁装作认真地想了想:
“好吧,前二十名。”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午时,老班把钟魁叫到办公室,塞给他一份演讲稿。
当然是官样章,突出校领导领导有方。自己的学生当众受奖,听说镇领导都要来参加,他这个做班主任的当然荣有幸焉,连演讲稿都给钟魁准备好了,钟魁只要照着念行。
更何况,这跟自己的掌明珠有关。老班很用心。
钟魁当然不会说,自己的脱稿演讲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可以从国际形势这样的大事讲到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当场表示一定好好配合学校,宣传见义勇为乐于助人的精神,感谢学校的正确教育云云。
果然下午第三节课一结束,校广播响起了音乐。各个班级学生在在老师和班干部的指挥下,在大操场依次排好队伍。
几个年轻的老师在安排主席台,铺着天蓝色的布,看去很整洁。连接好功放和话筒,那话筒蒙着一块红色的绸布,有人时不时地试音:喂、喂、喂喂……
时间不大,余思远和另一位副镇长在校长、副校长们的簇拥下,来到主席台座,同来的还有县城关镇派出所的张所长。
正常情况下,余思远并不用到场参加这样的大会,他主管是的经济建设,另一位副镇长才是主管教育和化、卫生的副镇长。
但他身为常务副镇长,在老书记兼镇长差不多要退居二线的时候,他是镇领导的第一人,另外,他也是钟魁见义勇为的见证人之一,来参加会议也说的过去。
会议由一位副校长主持。他先是热情洋溢地介绍着嘉宾领导,底下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然后,副校长同志又是隆重介绍了钟魁同学的先进事迹,塑造了一个光辉灿烂的大好形象,当然这最后归结于丁官镇学一贯的良好学风,归结于学校领导的教育有方云云。
接着是校长大人的讲话,同样是高度评价钟魁同学的“伟大”精神,号召广大同学要向钟魁同学看齐,还点名钟魁同学的学习成绩同样好,前不久还作了一篇优秀作,代表丁官镇学参加县里的评。
总之,钟魁同学是伟大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
总之,钟魁感到脸发烫,校长夸的好像是白求恩。
然后便是隆重颁发锦旗,面写着“见义勇为好少年”七个字,落款是太乙县城关镇派出所和丁官镇学。
不过,钟魁怀疑,这锦旗是丁官学自己找人做的,跟人家张所长没关系。
校长和张所长乐呵呵地将锦旗颁给钟魁。
然后钟魁按照老班的要求,照本宣科,皆大欢喜。
最后少不了地要请领导致词。嗯,这样的大会,领导都是最后讲话,总是高度概括和思想深远的。
余思远和那位副镇长相互谦让了好一会儿,那位主管教育的副镇长大人才勉为其难地做总结性发言。
领导讲话,果然与众不同。从国际形势讲到当前国内路线,从严峻的经济形势,讲到维持治安稳定的伟大意义。
这位副镇长大人整整讲了一个小时,最后才说:
“今天因为时间有限,讲到这里,谢谢各位老师,谢谢各位同学!”
底下早焉了的师生,仿佛打了针强心剂,拼命地鼓掌,在操场站了近两个小时,天都黑了,等这句话了。
表彰大会胜利圆满结束,各找各妈去。
钟魁正想开溜,余思远却把钟魁叫住了。
“你这小子,这么急着干嘛去?”余思远笑骂,“走,到我那吃饭去。”
不管钟魁有什么意见,余思远硬拉着钟魁了自己的坐驾,还是那辆破吉普。
校长大人和自己的副手们相互看了看,暗道,这个学生不简单啊。
“那个,赵老师,你们班这个学期三好学生的名单出来了吗?”校长问赵洪。
赵洪摸不着头脑,虽然这个学期差不多快期末了,但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再看校长们热切的眼神,赵洪忽然明白了。
“还没有,不过,钟魁同学是我们初二一班的优秀学生,学习态度好,成绩从来没有低于前三名,团结友爱同班学生,又是班里的劳动委员,班里的卫生工作搞的也很好。所以,这学期本班的三好学生名单,很大可能有他的名字。”
赵洪连忙说道。
“嗯,你们班不错,培养了钟魁这样的优秀学生,连镇领导都知道,在教育界,在社会的影响都很大。这说明初二一班也是个优秀集体,这个年度优秀班级的集体奖,应该考虑下初二一班嘛。”校长对老班的回答很是满意。
“校长说的是!”副手们一致表示同意。
余思远的宿舍在镇政府后院。
后院不大,只住着余思远和少数几个家不在镇的工作人员,一律单身宿舍,放下一张单人床,加一张桌子,占了大半空间,二十年前的设计。
在这个贫穷的小镇,条件当然不怎么样,好在有专门做饭烧水的勤杂人员,让余思远堂堂常务副镇长不至于亲自做饭。
小食堂里真没有什么好吃的。余思远带钟魁到外面的私人小饭店去吃,钟魁甚至怀疑这是余思远打着宴请自己的名义,给自己慰劳一番。
身为常务副镇长,经常一个人在外面下馆子,太脱离人民群众,影响也不好,对不?
知道钟魁能吃,余思远点了好几个“硬”菜,给自己整了两瓶啤酒,这才喝了半瓶,见钟魁只顾着闷着头吃,很快风卷残云,将菜吃了一大半,让人不忍直视,这才道:
“你这是饿鬼投胎啊,谁跟你抢啊?”
“我不是跟你抢,你要是舍不得,这顿算我请。”钟魁一边将一只鸡腿塞进嘴里,一边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到桌子。
没办法,今天早消耗太多,午钟魁也这样大吃了一顿,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收起来,你这是寒碜我啊?”余思远怒了。
钟魁当然愉快地将钞票收了回去,笑道:
“我怎么敢寒碜你?吃饭都不让吃痛快了,还有什么意思?你说是吧,民以食为天,咱是一小老百姓,不懂什么叫雅。”
“你说的倒是很有理?怎么说你也是初生,放古代也是个秀才级别的人物,风度还是要讲究一点的。”余思远也笑了。
“呵呵。”钟魁装傻,“咱可不您余大镇长。”
“副的!”余思远一本正经地纠正。
“还不是早晚的事。”钟魁道,“新官任,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新来乍到,想烧几把火?这火不容易烧吧?”
余思远脸神情变的有些复杂,既有兴奋也有一些不满和忐忑,道:
“我来丁官镇,也不过是个把星期,还谈不烧几把火。对于今后的工作,我有些思路,也得到老镇长和大部分同志的支持,只是万丈高楼平地起,一些底下的干部斗志不足,没有积极回应,还是按照老路子在走。另外,咱们镇底子薄,窟窿倒是不少,昨天还有一些老同志来找我,让我报销医药费,哎,我到哪去弄钱去,还不是寅吃卯粮?”
在钟魁面前,余思远也避讳,钟魁甚至怀疑他这是特意找人哭诉来着,倒出一肚子怨气,这事在别人面前,他还不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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