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奇夸得敷衍,他只知道苏轼写出来的,就算是坨屎,那也是满场最好的屎。
苏轼听得甘奇夸奖,微微一笑,又抬手一招:“送与萧姑娘。”
小厮接过词,微微躬身,等候了片刻。
苏轼哪里能不懂这些,伸手到怀里去摸,还未等他摸出什么,一串铜钱就已经塞到了小厮手中。
小厮接着铜钱,愣了片刻,不为其他,只因为出手之人实在阔绰,平常里十几个铜板就能眉开眼笑的小厮,此时看着这一把铜钱,岂能不愣?
再看给钱之人,小厮连忙俯身大礼一拜:“多谢甘公子,拜谢甘公子。”
小厮缘何认识甘奇?只因为刚才那一番激人填词的戏码,这个小厮头前也是那躲着偷笑的人,偷偷笑话甘奇,此时礼节实在周到。前倨后恭不过如此了。
甘奇摆摆手:“速速送去。”
小厮起身连忙往前送,此时也有人听得这小厮拜谢之语,不少人转头来看甘奇。
也有人小声议论:“甘奇填词了,甘奇终于填词了。”
“好,终于是填出词来了,稍后甘正回来,你我也有个交代了。”这声音多少有点欣喜之意。
苏轼见得甘奇替他给了赏钱,也不多言,只笑道:“笔给你,甘兄快写。”
甘奇接过了苏轼递上来的笔,皱眉在想。甘奇就算是要当文抄公,也不及苏轼那般信手拈来的快。
头前的萧姑娘接到了词,似乎还有些意外,拿着词稍稍一读,惊喜立马就写在了脸上,起身一语:“奴家拜谢眉州苏轼苏公子大恩,愿以奴家咿呀之唱,助苏公子今夜一场好醉。”
众人一听,又有不少人失望了,原道不是甘奇,是个什么眉州苏轼。
还有人说:“这苏轼又是谁?”
“许是甘奇身边坐着的那人。”
“唉……这甘奇今夜当真是厚了面皮了。”
萧九娘调弦开口:“持杯摇劝天边月。愿月圆无缺。持杯复更劝花枝。且愿花枝长在、莫离披。
持杯月下花前醉。休问荣枯事。此欢能有几人知。对酒逢花不饮、待何时。”
今夜中秋,这曲《虞美人》填得自然是极好,苏轼手笔没得说。
要说中秋词,古往今来,莫过那曲苏轼的《水调歌头》,便是那“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堪称千年第一中秋词,但是苏轼这个年纪,似乎还差了一点人生感悟。千年第一中秋词还作不出。
这曲《虞美人》里年轻的苏轼还想着“愿月圆无缺、花枝常在”。《水调歌头》的苏轼,就已经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人生感悟已经到了不一样的境界了。
但是这曲《虞美人》,已经足够吊打满场众人。
词作是好是坏,在场明眼人不少,一曲而罢,所有人的目光都往甘奇这边看来。
唱完的萧姑娘已经起身再次行礼:“奴家再谢苏公子,承蒙苏公子厚爱,如此佳作付与奴家,奴家感激不尽。”
苏轼此时也起了身,有礼有节拱手,答道:“萧姑娘之弹唱绝技,依在下听来,世间罕有,一曲与你,正合适。”
也有人出言来夸:“眉州苏轼,才华不凡啊。”
“萧姑娘也唱得极好。”
众人大多都在以为苏轼与萧姑娘这算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的时候,忽然苏轼开口一语:“萧姑娘稍后,我好友甘奇也有一曲送给你。”
甘奇还皱眉在想,听得苏轼之言,连忙动笔去写。为何甘奇还在想?因为中秋词,古往今来佳作不少,真要一曲出彩,一般的词作还够不上,文抄也有文抄的为难,那曲《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甘奇倒是可以信手拈来。
但是转头看一看当面的苏轼,甘奇还是摇了摇头,做人还是得厚道一点。所以甘奇又想了一个大佬,大佬名叫辛弃疾,也有一曲中秋词冠绝古今。
只是甘奇背啊背啊,差点就骂出来了,心中已然在想:他妈的,老子好像忘了几句,都怪小时候读书不用功。
苏轼已然在推甘奇:“甘兄,快点,不要让萧姑娘等久了。”
正在搜肠刮肚背词的甘奇闻言答道:“子瞻你可别催我了,再催怕你要吃亏。”
苏轼闻言不明所以,只道:“我吃什么亏?你快点写,别让萧姑娘久等了。”
苏轼在催,似乎有人比苏轼更着急,出言说道:“甘奇,你不会憋不出来,又不写了吧?这么多才子当面,莫成了众人闲谈的笑柄,令人耻笑。”
甘奇本就在烦心,忍了这人三番五次,此时已然不忍,起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第四十二章 怕闻甘奇木兰花
那三番五次激甘奇填词之人闻言,头一扬,答道:“在下京北许仕达,见过。”
甘奇抬手一指,道:“不过诗词娱乐之道,你却三番五次与我为难,老子不搭理你,你还不依不饶的。你他娘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甘奇,你……你怎么能在这般场合口出污秽?岂敢骂人?你若有才,填一曲就是,你若无才想要附庸风雅,那便管不得旁人耻笑与你。这个地方可是白丁之辈能来的?一曲词憋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憋出来,你那位苏兄,才华如斯,你也好意思与他为伍?”许仕达见得甘奇竟然出言骂人,愤怒之余,更加把甘奇轻几分,读人哪里会有这种做派,就算骂人,那也得引经据典,骂人不带脏字。
“许仕达,也好,跳梁丑,犹不自知。也罢也罢……”甘奇完,低头接着写,口中还自言自语:“嘿嘿,老子想起来了。”
倒也不是甘奇今日写不出中秋词,而是甘奇想要一鸣惊人,所以一般的中秋词意义不大,非得来一曲厉害的,这一曲厉害的让甘奇想破了脑袋。
好在甘奇还是想起来了。
动笔而下,苏轼也低头在,着甘奇一字一句而出。
甘奇搁笔,苏轼忽然开口:“甘兄六六六。”
苏辙也了一句:“甘兄当真六六六。”
甘奇还摆摆手:“一般一般,比不得子瞻。”
“什么六六六,五五五的,且头前,唱与我等听听,你一个多时辰憋了点什么出来。莫要叫人笑掉大牙。”许仕达当真是不起这个当众骂人的甘奇。
厮已然上前来取,墨迹还是湿的,就已送上前去。
有了这么一场闹剧,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了中间坐着的萧九奴,“戏”是人类共有的美好传统。
甘奇丢脸成为笑柄,是一场好戏。甘奇打了别人的脸,让别人成为笑柄,那更是一场茶余饭后的好谈资。
只见头前萧姑娘得词作,微微皱眉,然后眉头又松开了,接着又皱了皱眉头。
所有人都跟着萧九奴的表情在等着好戏揭晓。
最后,萧姑娘忽然嫣然一笑,起身再福:“拜谢甘公子厚,奴家铭感五内,更祝甘公子来日东华门外唱得大名。奴家再拜!”
许仕达闻言面色一黑,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众人,所有目光都聚来了,皆是一脸的玩味。
许仕达连忙开口:“萧姑娘快唱来听听,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作。”
萧九奴闻言也不多等,落座抱琴,每一个词牌,都有每一个词牌特定的曲调音律,甘奇填的这曲还有些不一样,不是一般词牌,而是《木兰花慢》,《木兰花》这个词牌变调很多,有《木兰花》、《木兰花慢》、《减字木兰花》等等,所以萧九奴还得准备准备,不能把调子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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