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工厂的日子(IT代工厂实录)》
第4节作者:
独孤春秋 我进去有3个月试用期,但我不小心出了次错。我们每个月会有品质检讨会,就是对上个月发生的品质事件寻根究底,总结错误,展望未来。本来这个事是黎义通的分内事情,这小子见我新来的没什么活儿干,就吩咐我:“李大毛,今天下午的会你来准备一下。”本来,这个事不应该他叫我做,小胡才是我领导。但我还是醒目的,“好好好,没问题。”
资历老的同事还是要尊重的,要与人为善。
要想混的好,就得低调。其实准备会议就是把一些资料整到电脑里,到时简单搞个顺序出场就可以了。我没太用心,直到下午2点我才想起要准备会议。
2点半就要开会,我于是急急忙忙去准备,谁想到网络出了问题,我们的资料都是从各个部门发过来的mail里面下载的,结果到开会的时候,还有好几个部门的资料没整进去。怎么办?先在会议室开着,我借个U盘到办公室其他电脑去拷贝,再又拿着U盘进会议室把资料拷到开会的电脑上。老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又不好发作,毕竟我是他的部下,不好在其他部门前面自损。
但最后,他还是坐不住了,他呼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我骂道:“李大毛!你如果是这个样子做事,下个月不用来上班了!”说完他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我当时反应不大,错在我,他发火也应该。没想到黎义通急了,“你看你!”说完连忙跟老王去认错了。
小胡也过来遗憾的看了我一眼,走了。小胡这一眼是有深意的,当我快满3个月试用期时,小胡跟我说:“上次你把王课惹生气了,试用期加一个月吧,到时如果他对你印象改观,说不定加工资会加的多一些。”我想想也是,这个节骨眼上提转正,说不定老王一气之下让我走人。
于是接下来这一个月我努力表现,正好这个时候很多事情把我推向了幕前……
轮到第二次我主持会议,我简简单单搞了个半自动流程,各部门对我刮目相看,老王眼中止不住的笑意。会后,老王走到收拾设备的我身后,“这次怎么搞的这么好啊?”“不搞好一点,不想混了咩?”老王满意的点点头,踱步而去。
隔上次NBE来稽核已近两个月,我们做了很多努力来迎合客户,NBE也已基本接受我们的制程,于是NBE的主板开始在我们PMD试产。我们开始和NBE频繁接触,这时NBE提出来要有个质量接口人,也就是质量的窗口,连接我们之间的桥梁,我成了不二人选。其实我有很多欠缺,比如我接触这一行并不久,能不能及时解决问题?我的口语和听力都不怎么样,能否有效交流?但这个时候管不了这么多了,老王让我上,我只有霸王硬上弓了。
NBE在美国有个质量总管叫Ernie,他负责所有板卡供应商,我就发张拜访函过去了,信中洋洋洒洒表达我誓守质量关的愿望和决心,并希望我们双方精诚合作。Ernie隔天就回复了,因为他是美国时间,所以他其实是看了立刻回复的,信中表示对我很欣赏,大家合作愉快之类。
我们跟外界联系基本都靠e-mail,没有电脑确实很不方便,而富通公司一直推行cost down,它不会轻易给我配电脑的。
正在这个时候,IQC有个女工程师要回去休产假生小孩,她有部电脑空闲,于是我就把它抱过来了,很老旧的破机,常死机,但总比没有好。小胡跟我说,从来没有新进人员这么快用上电脑的。这么说我要感谢那位回家生育的女孩,祝他们母子平安。
NBE位于伏天保税区的组装工厂IPC,一天给我们发来一个客诉,说我们的主板组装上去电源灯不亮,不良率百分之百。这还了得,刚开始生产就这么大个问题。我PMD不敢怠慢,我随同检测软体课长小高带领的一批精兵强将坐上老陈的金杯先赶到高新区接上Mark再开赴伏保工厂,路上大家神情凝重。
一抵达工厂,小高就安排手下干活,排除了一个个原因后,小高输进一个小程式。小高对Mrak说:“如果这个程式能解决问题,那就是BIOS问题,到时刷一下就OK了。”Mark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测试时间很长,Mark提议,“我们下去坐坐吧。”于是我们一行四人下了楼,来到河边的一个小卖部。
小高掏出一盒烟,是精白沙,我还以为又碰到老乡了,结果小高说他是安徽的。
小高这人不简单,年纪轻轻就当上检测的大课长,检测有个传统,软体的课长可以统领所有部门,包括备品室、硬体、产线和办公室以及实验室,检测是PMD最大的部门,对于主板的性能发挥关键的作用。小高大专一毕业就在富通公司了,他毕业的早,当上课长那年才25岁,软硬件都很精通,可谓年轻有为,我跟他比真是太惭愧。
坐在河边,一人一支汽水,Mark也跟我们拉起了家常。
“你们是哪里毕业的?”
小高说了一个不知名的学校,好像是他们安徽的。他说那时候找工作真的难,进富通公司他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这说明年轻人不要太计较得失,多混点经验是正道。
“你呢?”Mark问我。
“我是华南理工大学毕业的。”我小心翼翼回答。
对于Mark我是充满敬意的,他既是我的客户,又是很优秀的一个IT人,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属于那种高科技精英,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我们知道他早前也吃过不少苦,最近才跳到NBE,经常出国,见多识广。
“我也是华工毕业的耶。”Mark很惊奇的回答。
接着他又问我哪年毕业的,原来他比我早5界,是师兄了。于是我们很自然的谈起校园的点点滴滴,他是机械系的,我们一个共同点就是干的都不是本行,皆因揾食艰难。
检测另外一个兄弟不怎么说话,大概干技术的都是这样。
“来,抽支烟。”Mark发烟过来。
小高不抽了,我也摇手。
“来一支!一个人抽没意思。”Mark把烟盒对着我。
我只好拿了一支,我其实不爱抽烟,客户要人陪没办法。
我一看Mark发的烟,又是精白沙,以为他也是湖南的,他却告诉我他是湖北的。我就想,要是做烟草该多好啊,烟草局那帮人每年肥的留油。可惜,这些油水单位不是那么容易进的,所以我沦落到南下打工,漂泊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
我们又聊了很多,聊到出国,这里面除了我,他们都出过国,我又自惭形秽了,什么时候也轮到我出去潇洒一回嘛,想着想着我的心就漂向了远方。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上去吧。”Mark提议。
我们随他走进产线,果然是程序问题,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们回去编个小程式,到时发给你们刷新一下就OK了。”小高说。
此次出行完美解决问题,无疑把我和客户的关系拉近了很多,对以后的工作有很大的帮助。
NBE要求我们每周有个碰头会,电话会议,讨论一下过去一周的一些状况,我是肯定要参加的,我是窗口嘛。问题是以美国时间来开这个会,一定是在深夜,因为时差有13个小时。
没办法,客户第一,还是要以美国时间为准,所以每周至少有一天,我得守到晚上11点多才能下班。会是晚上10点开始,相当于美国早上9点,那么之前的这段时间我是可以不在位的,但为了在老王眼里博个好印象,我一吃完饭就守在办公室,一直守到会议结束。
第一次开会,是PM林德重主导的,我们开会一般是定一个会议中心号码,然后参与会议的各个人员统统call进去,人一到齐就开场。当然,这种会议都是全英文的。但我的英语很不过关,听到那些纯正的美式英语我就头皮发麻,好不容易抓到几个单词,那也很难猜出整句话的意思。
还好当场有两个翻译,林德重和Mark,最后到了什么局面?我和林德重、Mark说中文,他们再和老外讲英文。我是很惭愧的,身为窗口,交流还要别人帮忙。这中间插进来一个女声,一听就猜想是那种金发美女,好听的温柔美国口音。
可惜我听不太懂,只能感受这种韵味。几时也能泡个洋妞啊,那带回家去应该是very风光的,我在暗暗思量。
在场的不止我一个滥竽充数的,老王水平或许还不如我,在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单词。
大家都把耳朵往电话机靠,因为我们大陆干部是坐在一起call到会议中心的。那场面很好笑,几个人围着一部电话机,上身前倾,有人用手支撑着,有人屁股翘得老高。这其中我最佩服的是检测的副理严劲松,小高回来的时候向他汇报了大概状况,小高不发言,老严就一个人负责起解释的重任。
检测的大多干部我相信他们听是听得懂,因为他们属于技术工种,基本都出国呆过,但是表达能力差点。老严用他的中式英语叽哩瓜啦解释了一通,沉寂了5又2/3秒,对方传来一个声音,“Who can translate it to me?”没办法,Mark只好又解释了一遍,还好Mark的英语纯正些,到底是美资公司呆的,不然我们今天就得深陷在中译英、英译中的泥潭里。
我佩服老严的是什么呢?他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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