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惨遭群众揪斗的野人雷横,垂头丧气的站在当场,等大家喊完口号,他这才哽噎出声:“各位老爹,大爷们,我的亲祖宗,我不是逃避运动,我是交待问题已经交待了三天三夜了,憋着一泡屎实在难受,想找个地方上厕所啊。”
批斗方厉声喝道:“胡说,你分明是假借尿遁,逃避群众运动,现在你老实交待,你在郓城出任伪警察局长期间,生活糜烂腐化,与妓女白秀英是如何明铺暗盖的?上过几次床?都是什么时候上的?每次干了多长时间?具体的情节究竟是怎样,你要一五一十的老老实实交待出来。”
雷横哭道:“大爷们呐,我已经说过一百零八次了,那白秀英,是县长的小蜜,我就偷吃了一回,因为我该硬的没硬起来,不该硬的胡子反倒太硬,扎得她不爽,便跑到县长哪儿把我给告了,害我蹲了班房,我也是受害者啊。”
卢俊义目瞪口呆看了半晌,终于挤出一句话来:“我靠,那个不是插翅虎雷横吗?怎么成了这个德性?”
“雷横因为跟晁盖有过牵连,所以在运动中受到了冲击。”吴用小声解释道:“不光是雷横,只要是和晁盖有过来往交情的老干部,都成了这个样子。”
卢俊义吃惊的舌头都缩不回去,一迭声的叫道:“好恐怖,好恐怖,不过你们梁山上的人怎么都不穿衣服?”
“不是不穿,是没衣服可穿。”吴用解释:“你想一想啊,满山的人什么事也不干,从早到晚开批斗会做检讨表忠心,谁琢磨经济的事谁倒霉,衣服穿破了没的换,粮食吃光了没人种,当然要成这个样子的了。”
卢俊义看得直了眼:“想当初梁山是何等的繁荣富足,宋江当任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能闹成如此一个局面,厉害,厉害,宋江果然有两下子。”
绕过那声势浩大的野人批斗会,卢俊义又上前走不多远,迎面一幅巨大的画像,技法超绝,神韵俨然,卢俊义不禁连连点头称赞:“如此功力,若非是天下名家圣手书手萧让,怕当世也无第二人能够画得出。”
再看画面,画的是一个矮敦的男人,头上还罩着一顶光圈,正威风凛凛的骑在一只猛虎背上,做出打虎的姿式来。卢俊义看了半晌,忽然醒悟:“我靠,是武松打虎,原来武松长得是这么一个德性!”
画下站着的一个神威头陀听了卢俊义的话,顿时勃然大怒:“谁在胡说八道?这幅画画的是我们梁山最最最敬爱的老大宋江在景阳岗打虎的场景。”
“宋江打虎?”卢俊义听得傻了眼,问那个神威头陀:“你是谁?”
“我是武松。”头陀气壮山河的回答道。
卢俊义更是感到难以理解:“打虎武松就是你吗?”
“我是武松,不是打虎武松,”武松耐心的解释道:“如果非要说景阳岗那只虎跟我有关系的话,那也是我认真学习了老大宋江的讲话,在实践中贯彻了老大宋江的讲话精神所取得的成就。”
卢俊义困惑的摇摇头:“武松啊,你好赖也是个大老爷们,怎么混到连脸皮都不要了的地步?你告诉我你怕什么?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的疤。”
武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的淌下泪来:“别说脑袋掉了,就是鸡吧掉了我也不怕,可我害怕写检查啊,割掉鸡吧你多多少少还能算是个人,可没完没了的检查下去,检查到最后你连个人形都没了。”
写检查竟有这么厉害?卢俊义还想再问个明白,忽然前面走来一群原始人,领头的大声喊道:“同志们,今天的报告会由我没遮拦穆弘主持,现在先请花花和尚鲁智深为我们讲述老大宋江三拳打死镇关西的故事,再由白日鼠白胜做老大宋江智取生辰纲报告,希望大家认真听讲,听后每人写一份心得体会,不认真学习写不出心得体会的,要在群众大会上做深刻检查。”
7.拼命三郎
卢俊义闯入梁山,就象中了邪一样,迷迷糊糊的一会儿被人流卷到东,一会儿被人流卷到西,目睹了数不清离奇古怪的事情。
他正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却不想被一个梁山的头领注意到了,正确的说起来,那个头领注意的并不是卢俊义本人,而是卢俊义的裤裆。
注意到卢俊义裤裆的是一个精瘦精瘦的汉子,一双眼睛老是带着高度的警觉性盯着别人两腿间不放,所有被他盯上的人,都能够从他的目光感受到自己的错误及罪恶,羞愧之下,不管那东西有多大,都会犹如缩回洞里的兔子,很快就连根都找不到了。
总之,这个家伙的目光非常厉害,向来以两只大奶子为骄傲的顾大嫂不慎被他盯了一眼乳房,害得顾大嫂顿时成了平板胸。
这家伙一个个的盯过来,目光落到了卢俊义的裤裆上,他顿时吃了一惊,因为山寨中人全部是一片树叶遮住大腿根处,而卢俊义却是绸缎面的裤子,青缎面的鞋子,站在原始人中间实在是说不出的刺眼。
这家伙猛的抬起头来,于是卢俊义看到一张狂热的脸,那双喷火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卢俊义的脸上:“你是谁?怎么身上还穿着裤子?”
卢俊义呆了一呆,旋即醒悟过来,急忙上前伸出一只手:“在下乃大名府黑社会赴梁山参观考察团团长卢俊义,刚刚来到梁山境内。”
“噢,”那家伙的表情松驰下来:“我是拼命三郎石秀,卢老大你来得太好了,太及时了,我们现在正缺象你这样的反面教材呢。”
“什么叫反面教材?”卢俊义听着有些不对劲,急忙追问道。
“是这个样子的,”石秀解释道:“自从宋江老大带领我们梁山走上了金光大道之后,经过不断的学习,我们梁山人都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宋江老大的伟大、光荣与正确,坚信在老大宋江的带领下一定会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但是,有些山寨的群众对于梁山之外的地方,比如说你们大名府,一定是非常渴望着宋江老大的光辉照耀到你们那里的那种急切渴望心情不是太了解,就请你现身说法,讲一讲你们是如何盼望老大宋江对你们的领导的。”
卢俊义嘿嘿的乐了:“干你娘,你以为全天下人都象你们一样发神经啊?”
“什么……意思?怎么……回事?”石秀眨眨眼,弄不明白。
意识到周围的原始人正悄无声息的向他围过来,卢俊义心中一惊,急忙改了口风:“我的意思是说啊,我们大名府帮这次来梁山是取经学习来的,首要的事情是多看多学,至于由我来做报告的事嘛,我看还是免了吧。”
“卢老大你就不要推辞了,”石秀不由分说,硬把卢俊义推到当场,卢俊义却是实在不知道这个报告应该从何做起,当然是力辞,拼命三郎却有一股子狠劲,非要让卢俊义讲不可,两个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忽然人群中又乱了起来,一个原始女人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白花花的两只大奶子晃得人眼发亮:“我揭发,我要揭发一起山寨里严重的反对老大宋江的案件。”
“是孙二娘,”拼命三郎石秀的眼睛亮得早出一股绿光,他扔下卢俊义冲到孙二娘面前:“孙二娘,你当年在十字坡时犯下的左倾错误,目前组织上还没有下结论,你能够在反省期间反戈一击,揭发暗藏在我们梁山内部的反宋江分子,政治态度上无疑是正确的,有助于澄清十字坡时期的迷案,嗯,很好嘛,很不错嘛,我相信宋江老大一定会支持你的。说吧,那个暗藏在梁山中的坏分子是谁?”
“那个坏分子,”孙二娘感激的拉住石秀一只手,向人群中的一个男人一指:“就是他,菜园子张青。”
菜园子张青是个憨头憨脑的土老冒,突然被老婆当众一指,他完全傻了眼:“老婆耶,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你老公耶!”
“亲不亲,路线分,”石秀赞许的点点头:“孙二娘大义灭亲,这一点值得我们广大人民群众认真学习,张青,你不要再狡辨了,马上交待你是如何混入梁山,又是如何恶毒攻击宋江老大的英明领导的?”
“我没有耶,”菜园子张青傻张着嘴:“没有宋江老大的英明领导,哪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我怎么可能对老大心怀不满呢?石秀你可千万不要听信二娘瞎说,她是写检查写傻了,实在脱不了身就逮屎盆子满天乱扣。”
“你胡说,”孙二娘指尖点到张青的鼻子上:“我们用检查的方式检讨我们灵魂深处对老大宋江的热爱程度够不够,怎么会写傻了?就凭这一条,你就罪不可恕,打倒菜园子张青!”
众原始人同声高呼:“打倒菜园子张青!”
这情景看得卢俊义心旌动摇,对宋江此时不仅是佩服,已经有几分恐惧了,他手下的马仔决不会象梁山上这样,夫妻内哄兄弟相争,这梁山已经成了人间地狱,再呆下去,只怕自己也会染上这种疯狗病,还是溜之为妙。
卢俊义打算招呼自己的马仔李固等人,可那几个人影早被卷进了原始人的批斗大会里,间或能听到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口号声突兀响起,吓得连乌鸦都不敢在梁山落脚,找不到自己的马仔,卢俊义有些心急,猛然见拼命三郎石秀又向他走了过来,大骇之下,卢俊义掉头就跑。
石秀却在后面穷追不舍:“卢老大,你慢一点,慢一点,大家都在等你为我们做报告呢。”
“我不会做报告,”卢俊义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做报告并没有什么难的,”石秀这个人出了名的死心眼,追在后面死缠到底:“你只要说一说你们大名府黑社会是如何学习领会宋江精神的,还有就是宋江思想对全世界黑社会发展的指导意义,很简单的,卢老大你就不要推辞了。”
“没影子的事情,你让我从何说起?”卢俊义真的怕了这个一根筋的拼命三郎,不顾一切的夺路狂奔,石秀却契而不舍追在后面,眼看就要追上,忽见前面有一间厅堂,卢俊义想也顾不上想,立即冲了进去。
8.忠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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