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间厅堂里,混世魔王樊瑞经过长期的摸索实践,基本上已经判明了方向路径,估计着再绕几个圈子就可以走出去了,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卢俊义却误打误撞了闯了进来。
樊瑞已经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厅堂大门,只差两步就能走出去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在这关键时刻停下脚踹气,就这一口气的功夫,卢俊义轰隆隆的疾冲而入,迎面将樊瑞撞了几个大跟头,樊瑞惊骇之下,爬起来顾不上摸一摸头上的血包,急用眼睛去寻找那一扇曾经离他很近的门。
可是樊瑞放眼望去,只见一座座检查堆成的小山,那扇门,那扇曾经触手可及的门,就这样又消失在检查书堆砌的迷宫中。多日来的辛苦就此化为乌有,樊瑞一急,坐地上痛哭起来。
闯入忠义堂,卢俊义也被小山一样的检查弄糊涂了,他在里边东走西撞,也不知过了有多久的辰光,终于遇到了林冲。
林冲还傻兮兮的坐在哪咬笔头呢,一边咬笔头一边喃喃自语;“就说我当时把扈三妹强奸了?不行呵,这招用过了的,可还是通不过,嗯,那就换个说法,就说扈三妹把我给强奸了,嗯,这招用没用过呢?好象没有,先试试再说吧。”于是他伏案埋头,奋笔疾书,丝毫也不理会站在一边的卢俊义。
检查写过,林冲满脸苦相的摇头:“还是不行,还是通不过。”
卢俊义在一边看得好笑,问道:“你好象是豹子头林冲吧?你又是怎么知道你的检查通不过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林冲白了卢俊义一眼:“这里可是忠义堂,是梁山人民群众用来向宋江老大表忠心,跳忠字舞的地方,只要你心有杂念,不是彻底的坚决的义无反顾的拥护老大宋江,你就根本走不出这间屋子!”
“这么厉害?”卢俊义吐了吐舌头,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我呢?我可是大名府的老大,难道不拥护你们的宋江,我也会走不出去吗?”
“那倒不一定,”林冲告诉他:“可是只要是你来到梁山,那怕是应付一下,也是要逢场作戏说一句拥护宋江的,只是你说过这句话或是表示过这种态度,你就会身不由已的卷入这种狂热之中,不把自己剥皮抽筋剔骨碎剐全部献给宋江老大,你就得不到解脱。就比方说我林冲,我一再的写检查承认错误,一再的自我反省,但就是走不出这间屋子,这就证明了我内心深处还是有保留的,对宋江老大还不是无限的热爱,因此,我就长期被困在这里,怎么也走不出去。”
“那到底要怎样才算是对宋江无限热爱呢?”卢俊义问。
“我要是知道,我早就出去了,还用得着坐在这里写检查吗?”林冲狠狠的白了卢俊义一眼,又伏案写起检查来。
卢俊义无趣的东瞧西望,见樊瑞哭丧着脸从一座检查山后面走过来,便问道:“这位兄弟,你也是检查过不了关的吗?”
“我不是,”樊瑞硬梆梆的顶撞道:“我乃芒砀山混世魔王樊瑞是也,此番前来攻打梁山,竟莫名其妙的陷入这座检查迷魂大阵,一连多日仍然是无法破阵而出,真真的气煞我也。”
“你是樊瑞?”卢俊义顿时来了兴致:“江湖传言,说你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是真是假?”
“我靠,谁有空跟你开这种玩笑?”樊瑞不悦的说道:“我可是邪教中的著名人士,一身功力可不是盖的,呼点风吹吹凉,唤点雨浇浇花,不过是小菜一碟。”
“哦,”卢俊义点点头:“你既然是来攻打梁山,手下的头领兵将呢?”
“这个……”樊瑞眨眨眼:“应该是正设法救我出阵呢吧。”
正说话间,忽然听到忠义堂的大门被人轰的推开,就听无数只大脚丫子走在地上的啪唧声,卢俊义和樊瑞急忙东张西望,忽然之间,一大群人如同从地下钻出来的,一下子拥到他们面前。
樊瑞定睛一看,大喜过望:“项充,李衮,果然是你们来了,太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快救我出去。”
卢俊义仔细看了一眼对方,心里一凛,急拉樊瑞后退两步:“樊瑞,这是你芒砀山上的人马吗?我看有点不对劲耶,看他们的眼睛都跟梁山上的人一样,看起来人来直勾勾的,别是中了邪吧。”
樊瑞猛的推开卢俊义;“不要胡说,我们芒砀山弟兄可是换命的交情。”他兴冲冲的迎着项充李衮走过去:“两位兄弟,你们来得正好,先让我们一把火把这狗屁屋子烧掉……”他的话还没说完,终于发现对方的脸色不对,不是象他想象的那样充满了喜悦,而是一张张仇恨的面孔,他不明所以的站住了:“呃,这个,嗯,弟兄们,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着我?”
却听哐的一声,项充李衮突然把一只高高的尖帽子扣在樊瑞的脑袋上,然后振臂高呼:“打倒反动派樊瑞,誓死保卫宋老大!”立时,众人同举手臂,齐声响应,樊瑞在群众的声讨之下,体形疾速的缩小,终于瘫在地上,被踏上好多只臭脚丫子。
“我靠,原来这种狂热的怪病极富传染性!”目睹这一场景,卢俊义惊心不已,连连后退,一直退得撞在林冲身上,回头却看见林冲一张充满狂喜的脸,脸上是一双直勾勾的眼睛。
卢俊义担心的看了看林冲的脸:“林冲,你他妈的没事吧?”
“我没事,”林冲激动的说道:“我只是忽然想起宋江老大风雪山神庙时的英雄往事,禁不住心潮起伏罢了。”
“我靠,有没有搞错?”卢俊义失笑起来:“是你林冲风雪山神庙啊,怎么成了宋江风雪山神庙?”
“搞错的是你!”林冲愤怒的瞪了卢俊义一眼:“你竟敢恶毒攻击我们伟大的老大宋江,我们广大人民群众决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他迈开大步,健步如飞,几步就走到忠义堂门口,推开门出去了。
看着被困多日的林冲突然走了出去,卢俊义惊讶得眼珠差点跌地上:“这豹子头林冲,终于开了窍通过检查,过关了。”
9.王矮虎
夜晚的梁山,到处是燃烧的火把和沸腾的人群,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此起彼伏,人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老大宋江的热爱,那种真诚完全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热烈完全是质朴的,只要是见到这壮观场景的人,就无法不受到感染。
可是卢俊义却没有被这种热烈的氛围所感染,非但没有被感染,反而感受到了极度的闹心。
他不敢在梁山多呆,专门捡黑暗无人的地方走,想悄悄绕路下山。拐过一座山崖,忽见树影闪动,一个人从地下钻了出来,卢俊义借着月光细一瞧,忍不住叫了一声:“哇靠,这满山的原始人,属你退化的最彻底!”
这果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原始人,长长的头发和胡子,赤裸的身体,尖利而肮脏的指甲,一双眼睛野兽般闪动着绿光。他象只猎豹一下伏下,望着卢俊义咻咻喘息着,瞧模样是准备随时扑上来吃掉卢俊义。
见对方来意不善,卢俊义不敢怠慢,顺手抄起一根树枝:“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野兽一样的原始人竟然口吐人言,而且声音中充满了愤怒:“这还用问吗?我饿,想吃你!”
“吃我?”卢俊义猛可的打了个寒噤:“别吃我好不好,我皮糙肉粗,你要是饿的话,我这还有半只烧饼。”
“那还不快一点拿过来!”原始人动作敏捷的扑过来,抢过卢俊义手中的烧饼,蹲在地上狼吞虎咽起来。卢俊义站在一边看着他吃,见原始人的情绪开始稳定下来,就问道:“我看你抢烧饼时的身手,当非凡凡,想你一定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
“没错!算你眼睛亮。”原始人抻长脖子,把最后一口烧饼咽下:“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矮脚虎王英就是我。”
“原来你是王矮虎?”卢俊义还真是不敢相信:“那你干吗要退化成这个样子?你也不说想一想,人类进化几千万年才进化到现在这个样子,容易吗?你可好,说声退化一下子就退回去了。”
“你当我愿意退化吗?”王矮虎愤怒的驳斥道:“还不是因为我在清风寨时抢了宋老大的妞,所以才会惨遭报复。”
“宋江是怎么报复你的?”卢俊义问。
“他报复我的招术太高明了,”王矮虎赞叹道:“他一不打我二不骂我三不杀我,反倒是让梁山上最漂亮的妞扈三妹嫁给了我。”
“这是好事啊,怎么能说是报复呢?”卢俊义不明白。
“好事是好事,就是好过头了,”王矮虎失声呜咽起来:“从刚一进洞房开始,扈三妹就拿着刀扒我的裤子,非要把我的鸡鸡割下来当下酒菜,我打她不过,只有落荒而逃,扈三妹却穷追不舍,追得我上天入地,再也不敢回山寨,只好躲进原始森林中过野人的日子,野人的日子过得久了,自然而然也就退化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卢俊义终于明白过来:“你退化成野人也好,也免了跟山上的其它人一样天天遭受宋江的折磨。”
王矮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唉,说起这山中的日子,饮清泉,食野果,与世无争,真的好自在哟,只是眼看着梁山上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发生,到了今天已经演变成这个样子,想起来真是恍然如梦。”
“哦?”卢俊义急忙坐在王矮身边;“梁山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原因是有,”王矮虎谓然叹道:“梁山的演变,追溯起来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始作俑者应该是从两个外国人开始。”
“外国人?”卢俊义听得直了眼:“都是谁和谁?”
“这两个人,一个叫唐·刘,一个叫景住·段。”王矮虎说道。
“听起来挺耳熟的啊。”卢俊义说。
“可不是嘛,那是赤发鬼刘唐和金毛犬段景住的洋名。”王矮虎道。
“噢!”卢俊义终于恍然大悟:“这两个老外怎么会把梁山弄成这个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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