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灵异记事》
第8节

作者: 半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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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逝去的人永远逝去了,活着的人在悲痛中还是要好好活下去。后来老孟就把家搬到了新大街上,原来的院子就慢慢荒草戚戚,成为野狗黄鼠狼的出没之地。
  紧挨着老孟家南边的是我一个本家,因为接下来主要讲小健的事,姑且称为小健家吧。
  小健家在老孟家正南边,两家隔着一狭窄的小路。自从老孟家出事之后,左邻右舍慢慢都迁出去了,唯独小健家没有动。小健与我大哥同龄,有兄弟四人,他排行老三。
  老孟家的院子废弃之后,村人就很少到那附近去了。但小健胆子大,常去那个院子,他们家喂牛的干草经得老孟的允许,放在了那个院子里一个房间里,用时再取。需要方便时,他也会习惯跑到那里解决。那里俨然成了他的后宫,呵。他经常向我们吹嘘在那个院子里看到过故去的女主人,还有一帮小孩子。
  不过八八年还没有过完,他就随着本村的人去新疆一个叫石河子的地方打工了。干的是拆旧房子的活。他与同村的三春一起负责分拣拆下的砖块,拿瓦刀削掉砖上的泥巴或水泥,码在一起等着卖钱。
  很快过了春节,已是公元一九八九年了,那天他随工程队拆一座二层小楼,干了一会儿,他与三春两个人躲在下面抽支烟,偷懒一会儿,上面的同事都在继续忙活着。据三春后来说,当时他们两个刚点着一支烟,就像是突然有心灵感应似的,同时抬头往上望,眼睁睁看着二楼的一截砖墙倒塌往下掉落。三春吓傻了,愣是连躲一下的意识都没有了,而小健反应奇快,见砖墙砸下,忙迅速往前跳了一步。没成想半人高的一截砖墙刚好就从他的头上呼啸而过。三春只听得“咔嚓”一声,再定眼一看,只见小健的身子还站在那里没有倒下,而头颅却不在了,满腔的鲜血从脖子那里瞬间喷薄而出,升起有三米多高。三春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不省人事。


日期:2009-9-1 11:29:00

  小健的骨灰是在一个深夜送抵故乡的,因为他在家时与大哥玩的较好。那夜大哥也被叫去帮忙。村外的一个十字路口上,几块砖支着小健黑色的骨灰盒。因为尚未结婚成家,死在外乡的人无法回到家里甚至自己的村里。村里的大人们就蹲在路边,低声商议着安排他的后事,他的父母兄弟在一边哭得惊天动地。
  人生就是这样无常,在印象中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盒子。亲的人,不亲的人无不感到凄凉,真真切切地再次感受到世事多变,人生无常,人的生命是如此地脆弱。
  诚然,能冲刷一切的除了眼泪,就是时间,时间可谓是悲伤的最好良药,时间越长,悲伤越淡,就仿佛不断稀释的茶。 慢慢地,村里的人们忘却了小健,忘却了这个村中曾有这么一个人。村庄总是在生与死的轮回中不断前进的,逝去的,新生的,消失的,乍现的,一茬一茬的人总是经历着同样的事情。
  很快到了九零年,村里的人们似乎刚刚从小健逝去的惋惜中回味过来。我的堂哥方哥又因触电永远离开了爱着他的亲人们(在我另一篇文章<方哥的剑>中有详细的记述,此处不再细说),而方哥的家紧邻着小健家,在他家的正南方。
  这个时候,村中大多数人不再认为那只是一个巧合,而村中好事者则早已发出了自己的观点,那就是从旧医院往南一个带状,每家必死一个人,直到死够九个人。因为这一地带犯枪煞,所谓枪煞,就是一种无形的煞气,正所谓“一条直路一条枪”。医院后面那个沟壑因死婴太多,多年以来就聚集了一股婴灵的怨气。当初医院尚在那里时,医院正对着那个沟壑,但婴灵惧怕医院的医疗器械(自古相传,鬼惧怕剪刀,墨斗,手术刀,菜刀,杀猪刀等),所以不敢作祟。但后来医院不存在了,煞气就开始往南冲,邪灵就开始作祟了。

  方哥家西边是我家,前面是条路,路南边却有两家与他家相对,魏大爷家与魏大爷的二儿子家,两家各有一半与方哥家相对着。魏家是个大家庭,有四个儿子四个女儿。九一年时,魏大爷只有大儿子,二儿子,大女儿结了婚,其余的都尚未婚配。四个女儿中数三女儿最为漂亮,当时只有十六岁,我平常都叫她玲姐。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手很巧,虽没人正式教过她做针线活,但做起鞋子衣服来一点都不含糊。但就是这么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子,却像一朵花一样早早凋谢了。

  九一年时,村里已用上了电。魏大爷家门口就有一个电线杆子。直直地竖在那里,三个方向各有一根粗铁丝拉着。在一个斜风细雨的春日午后,村里有两个小女孩在电线杆傍踢毽子,玲姐手里拿着一个馒头边吃边走出家门,出来看两个小女孩玩。站了一会儿,就很自然地靠在了那个斜拉的铁丝上。两个小女孩玩了一会儿,想邀玲姐一块儿玩,叫了几声都不应。回头仔细一看,只见玲姐嘴巴半张着,口里还含着未及下咽的馒头,已悄然死去。不知何原因,斜拉的那根铁丝上竟然有电流。

  魏大爷一向不相信什么鬼神的,就是在村里盛传犯煞地的时候。他都从来没有动过搬迁的念头,退一步说,对于生活不太好的人家来讲,搬一次家谈何容易啊! 更何况只是为了一种莫须有的传说而搬家。在方哥死后的一段时间内,若有谁或直说或婉转地劝他搬家,魏大爷向来是掉头就走,理都不理你。
  但自从三女儿逝去后,这个倔强的老人似乎突然变老了许多。开始不断地催促二儿子搬迁,但二儿子似乎比当初的他更为倔强,就是不搬。我叫他的二儿子为灿哥,壮的像一头牛似的一个人。练得一手好拳脚,据说是洪拳,小时候没事的时候,经常跑到他家院里看他练拳。夏天的时候,甚少看到他穿鞋子,总是光着脚板下地干活。此人重义,好打抱不平,但从不欺软。灿哥夫妻结婚多年,但始终未开枝散叶,后来就抱养了一个女儿。三口之家到也过得其乐融融。

  九四年,我已开始在高中求学,很少回家。深秋的时候,在回家时听母亲提起灿哥生病了,是鼻咽癌。我无法相信像灿哥那样壮如牛的汉子也会生病,且一病就再也没有站起来。当我在放寒假回来的时候,曾经壮如牛的灿哥已化成一坯黄土永远地守在了自家的田地里,听母亲说,灿哥死时,已瘦得皮包骨,完全没了人样,一米八的身高,却只有四十多公斤。与其说是病死的,不如说是饿死的。我无法描述出当时心中的滋味,是悲伤还是惋惜,是可怜活着的人,还是怀念死去的人。我特地找个随意走走的理由,从他的坟前经过,站在那里,望着那一堆新坟,心酸不已。有些人的离去,似乎同时就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因为他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已悄然给活着的人留下了太多的可回忆的东西。或许很多年后,就在哪一个无法入眠的深夜,你会突然想起有他存在的那段日子,微笑着徜徉在回忆的甜美中,全然不知泪水已悄然滑落…………

  魏大爷家正南方没有人家居住,只是成片的宅基地,稀稀拉拉地种着一些榆树。村里的噩梦也似乎已经终结,时至今日再没有意外发生。我但愿我的乡邻永远平平安安地过着生活,不再有噩梦的惊扰。但是,事情真的就此结束了吗?
  时至今日,故乡在我的眼里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变成了一个在我眼里毫无生气的村子。年青人都像鸟儿一样飞走了,唯留老弱病残留守家园。旧街道不在了,村头的大杨树不在了,青石板不在了,曾经鸡犬相闻的邻里也不存在了,我的泥巴做的小人,我的一只斑鸠,还有那个调皮的孩子都已不在了,变成了如今为了生活到处奔波的这个我。


日期:2009-9-4 20:48:00

  下面这则严格说来不能算是灵异,只是怀念一下一位走丢的亲人......
  五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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