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沉沦与升华》
第12节

作者: 雪在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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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峰笑了笑,说道:“梁德本就是一个狂人,不过他也有资格狂,据说当初这家伙敢以一身农民的打扮闯进了中南海,给高级领导讲过农民怎样才能发家致富,我们这些县级的小角色,人家根本就不看在眼里。”
  薛冰倒没想到梁德是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难怪人家根本就不拿何峰和自己当回事,原来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却道天凉好个秋(6)

  梁德冷笑着看着何峰和薛冰离开,这就是官员,跑到这不切实际的说了一通,然后就开口借十万块钱。梁德敢打赌说薛冰借这十万块,并没有什么切实的依据,只是在脑子里随便想出来一个数字而已。
  何峰说自己羞辱了他们,自己说错了什么了吗?不过是很实际的问了一下借了钱怎么来还?
  人格担保?一个人的人格能值十万元这样的巨款吗?自己可是要为这十万块钱对冠东村的村民们负责的。
  钱真是这么好借的吗?
  要知道赚一点钱是多么的不容易。梁德眼前浮现出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三十多年前,自己刚刚八岁的时候的一个冬夜,跟父亲拉着一辆板车行走在海边的路上,海风夹着雪花,呼啸着抽打在脸上,脸像刀割一样的生疼。父亲在前面拉,自己在后面推,他们拉的是什么?拉的是一具尸体!
  那时自己死命的低着头推着车子,不敢抬头,一抬头就会看见近在眼前的那双裸露在外面的死人的脚。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讲,这是多么恐怖的画面。
  凌晨,尸体送到了。雇主把一盆冰凉的地瓜扔在了桌上,父子二人饿得顾不得剥去地瓜上的皮,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几下子就把一盆子地瓜一扫而光。回来的路上,车子已经变得很轻,父亲拉着自己,还有一个小口袋,口袋里面有大半袋子玉米面,这就是父子俩辛苦了一夜拉尸体的报酬。
  父亲就是因为这么辛苦才很早就病逝的,迫于家庭贫困,自己小学没毕业就下来帮母亲拉车,赚钱养家,真是切实的知道每一分钱都饱含着辛勤的汗水,都来之不易。
  不错,冠东村是有了钱了,可那也是自己带着头辛辛苦苦的干出来的。做队长的时候,总是自己推第一车,推着上千斤的小车在松软的土地里压出车辙,别人再往里推;做书记的时候,自己带着头蹲守在地里,饭在地里吃,会在地里开,半月半月得不回家,没白没黑的干,这才换来了亩产超千斤的红旗,冠东村自此名震滨海。
  今天这个叫薛冰的,单凭着自己父亲的老家是陈家夼乡,跟自己拉拉老乡关系,就想轻易地把十万块拿走,梁德感觉这个年轻人真是没经历过世事,心中不由得对其有点轻蔑,那天自己跟他喝酒,还觉得他性情豪爽,谈吐也不错,值得一交,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张狂的家伙而已。

却道天凉好个秋(7)

  抱着对梁德的一丝希望这下彻底破灭了,薛冰回招待所的腿特别的沉重。虽然鲁迅先生说希望本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的,可是真的到了没有希望的时候,这种沮丧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
  薛冰不知道该如何回去跟乡里面交代,虽然自己是一把手,可以不用向乡里面的其他干部汇报工作,可是乡里面的干部们如果知道自己在县里碰了一鼻子灰,会怎样看待自己那?自己在乡里面开会,当着全体干部的面红口白牙的说要解决水源问题,现在却一点办法也拿不出来,自己在乡里的威信还没有树立起来就已经丧失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想要烧起的第一把火竟然烧到了自己,薛冰现在甚至埋怨自己急躁的就提出打井的方案,如果自己平淡的向几个前任镇丨党丨委书记一样,不做什么激进的动作,熬它三五年,说不定上级领导考虑到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能把自己调离这个穷困的山乡。

  去陈家夼乡的客车早已经开走了,今天自己还是回不了乡里,回到了招待所的薛冰躺在床上,昨夜的宿酒搞得自己的头是那么的难受,想要睡一会,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些天的事情在脑海里一幕一幕的闪现。
  自己难道就会被眼前这点困难难住了吗?薛冰有些不甘心的问自己。不行,自己绝不是一个可以无所作为的人。这个难题一定有解决的办法,这个办法在哪里那?
  问题的症结在那里?是不是自己本身的问题?薛冰想到了自从自己被降职以来,心始终处于一个浮躁的状态,一味的想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是不是这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心态困住了自己?
  曾子说:吾日三省吾心。是不是自己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尤其是自己今天到梁德那里借钱,换到梁德会如何想自己今天的行为?一个基本不相似的陌生人,突然登门说要借十万块钱这么大的一笔巨款,换到是自己心里会怎么想?自己能够仅仅让对方用人格担保就拿走十万块吗?
  肯定不能。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做不到,却还理直气壮的责问别人,薛冰不由得为自己今天在梁德那的表现感到羞愧。自己根本就没有全面的考虑这笔钱应该怎么借,怎么去还,设身处地为梁德想一想,他对自己的态度还算客气的那。

  忽然想起了张涛那天对自己说的淡然,自己过于执着于一时的得失,蒙蔽了头脑,不能去真正的认识事物的本质了。
  想到这里,薛冰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找梁德道歉,为无端的指责人家道歉,从昨天两人一起喝酒的情况来看,薛冰认为梁德是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就算他不肯借钱给自己,自己也要交这个朋友。
  两天之内两次见面,现在自己登门去给人家道歉,算是第三次见面了,薛冰心里一阵好笑,想不到自己和梁德还真是有缘。

却道天凉好个秋(8)

  薛冰正要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听到外面似乎有女人轻手轻脚走过的脚步声,打开房门一看,一名个子高高的女人经过了自己房间,正在往走廊最里面走去。
  女人听到薛冰房门打开的声音,回头看了看。薛冰见那女人白白净净,鹅蛋园的脸盘上一双美目,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心说这个女人好漂亮。只是女人神态犹疑,给薛冰一种她进退两难的感觉。
  薛冰不理会女人要干什么,自顾的锁好了房间门,就走向楼梯,虽然没回头看,感觉上那个女人已经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间门口,却不敲门或者拿钥匙开门。走到楼梯口转弯的时候,薛冰借机偷瞄了一眼那个女人,竟然发现那个女人一直在偷偷的看着自己,似乎是要等自己离开才做她下一步的动作。
  薛冰一肚子的莫名其妙,却也不好意思停下脚步,就噔噔噔的下了楼,脑海里面却留下了几个大大的问号?最里面的房间里面住着什么人?这个女人是要来干什么的?为什么这个漂亮的女人却给人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薛冰无暇解决脑海里这些疑问,匆匆的就来到冠东村村委会,找到了梁德的房间,咚咚的敲门,梁德打开了门,手里拿着一个包,正要离开的样子。
  见是薛冰,梁德讥笑着说:“薛大书记怎么又来了?不是还要借多少钱吧?”

  薛冰笑笑,说道:“对不起,梁书记,我回去想了想,今天是我不好,我只顾自己,根本没从你的角度考虑借钱的问题,却还对你耍态度,这是我的错误。”
  梁德楞了,再次打量了一下薛冰,疑惑的说:“你不是想曲线救国吧?想通过认错来达到让我借给你钱的目的?”
  薛冰摇摇头,笑着说:“这个钱我不应该跟你借,我根本就没想好如何能还上这笔钱,向你借钱是不负责任的。我说以人格担保,确实是一句空话。”
  梁德笑了,他对薛冰又有了一层更深的认识,这家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勇于向自己认错,这在倨傲的官员队伍当中是很少见的。这种人承认自己的错误是为了将来可以获取更大的利益,因此眼前这个家伙肯定寄望自己在仕途上有更大的发展,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梁德喜欢有野心的人,这个他是同类,于是说:“薛书记,我不管你现在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你这么一说,我听着心里舒服。跟我走吧。”

  薛冰不知道所以然,就问道:“去哪里?”
  梁德说:“去吃晚饭,你都不用吃饭的?”
  薛冰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原来自己已经在房间里呆了一天了。想到自己午饭都没吃,薛冰顿时感觉饥肠辘辘起来。

却道天凉好个秋(9)

  薛冰笑着说:“我们去第一饭店,这次一定要我请客。”
  梁德摇摇头,说:“你跟我去第一饭店服务员是不会收你的钱的。”
  薛冰说:“为什么呀?上次我就奇怪,没见你站起来付款,为什么服务员就是你给钱了那?”
  梁德笑了,说道:“你还是一个比较心细的人。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是那里的老板,我定的规矩,我带去吃饭的帐都由我结。”
  薛冰说道:“今天就不能破例一次?”
  梁德说:“她如果是收了你的钱,她是要被辞退的,你要害她吗?”

  薛冰摇头说:“那还是不要了,我们换一个地方去吃饭吧,换一个不是你做老板的地方。”
  梁德说:“好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不是我做老板。”
  薛冰就跟着梁德到了一户农民家里,一位中年妇女看见薛冰,笑着打招呼说:“来了。”
  薛冰心中奇怪,这户人家也不像饭店,倒像一户地道的住户,中年妇女完全是一副家庭妇女的样子。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只是点点,算是致意了。
  梁德吩咐说:“给我们弄两个菜,再把那瓶茅台酒给我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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