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有点惊讶,普通的农户家怎么会存茅台酒这种比较昂贵的国酒,这种酒自己做县委书记的时候也就喝过几次,再说自己身上带着的钱不知道是否够付酒钱的,就说:“我们俩还是不要喝那么好的酒了。”
梁德笑着说:“你怕付不起酒钱是吧?”
竟然被梁德一眼看破,薛冰有点窘迫的说:“梁书记你别笑话我,我确实付不起。”
梁德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个人不错,不打肿脸充胖子,我越看你越对我的脾胃。好,我们这个朋友做定了。”
薛冰说:“囊中羞涩,到时候真的付不起,还是让梁书记见笑。”
一旁的中年妇女已经把茅台酒送过来了,听着梁德和薛冰的对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说:“年轻人,老梁逗你那,这是他家,怎么还用叫你出酒钱?”
薛冰愣了一下,指着梁德说:“这是你家?”
梁德笑着说:“对呀。”
薛冰说:“你不是要领我去个你不做老板的地方吗?”
梁德指着中年妇女,笑着说:“是呀,我没骗你,这家里她是老板。”
薛冰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得对中年妇女说:“原来是嫂子,你看我也不知道,真是冒昧。”
梁德老婆笑着说:“你坐,不要拘礼,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
梁德对他老婆说:“你赶紧弄几个菜,我们俩要好好喝一喝。”
梁德老婆去厨房忙活了,梁德笑着对薛冰说:“你不要嫌我简慢,我们昨天没喝痛快了,今天好好喝一喝。”
薛冰也是豪爽的人,梁德提到了要喝个痛快,就哈哈大笑说:“喝茅台,我一定要喝个痛快,只是梁书记到时候不要心痛这瓶好酒。”
梁德说:“不要叫我梁书记了,我虚长几岁,要你叫我声大哥,不过分吧?”
薛冰叫道:“大哥,今天我们就一醉方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10)
酒酣耳热,梁德的脸变得红彤彤的了,眯着眼看着薛冰,笑着说:“你现在一个月赚多少钱?”
薛冰笑笑,说:“没多少,也就几十块钱。”
梁德说:“如果我能够给你5倍的工资,你肯不肯到我这里来,给我做个副手。”
薛冰的月工资八十多元,五倍的工资几乎就相当于3个县委书记的收入了,这个数字在当时是很惊人的。
薛冰摇摇头,说:“我不会做的。”
梁德看看薛冰,问道:“你嫌少?”
薛冰笑着说:“这个数字已经很多了,不是钱的问题。”
梁德说:“你没答应,说明还没到你的心理价位,这样,十倍如何?”
十倍已经相当于一个工人将近三年的收入了,拿这么多工资,一年就可以成为万元户,但是薛冰却丝毫没动心,他说:“谢谢大哥这么赏识我,对不起,我志不在此。”
梁德说:“你那个破镇丨党丨委书记有什么干头,出来办事连个车都没有?”
薛冰说:“人各有志,还希望大哥不要勉强我。”
梁德说:“你不要小瞧我们冠东村,我现在手底下有十二家企业,产值过千万,这种规模,在全滨海市也没多少个,在这里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薛冰还是摇摇头,笑着问梁德:“我不是说你这地方我没发展,大哥你不会认为我要在镇丨党丨委书记这个职位上呆到老吧?”
梁德细细的打量了薛冰一会,然后哈哈大笑,说道:“兄弟你有鸿鹄之志,所图非小吧?”
薛冰的酒劲上来,颇有豪气的说:“封疆大吏不敢说,但是百里侯尚不在眼里。”
百里侯相当于现在的县长,薛冰这么说,也就是说他对自己的期望,起码不是一个县可以满足的。
梁德点点头,说:“大丈夫就应该出将入相,我支持你。兄弟,说说你借钱的事情吧?”
薛冰脸皮有点发紧,这件事情让他想起来还有点羞愧,于是说:“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我们陈家夼乡除了一些荒山荒地,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向你借钱,那是不负责任的。”
梁德笑了,说道:“你不从我这借钱,你的打井工作如何开展?”
薛冰说:“我现在还没有办法,但是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方案的。”
梁德说:“我给你提供个解决方案如何?”
薛冰说:“说说看。”
梁德说:“你们那不是有荒山吗?你租给我一百亩,租期二十年,租金我就付给你十万块。”
薛冰马上在心里算了一笔账,这样的话一年一亩地的租金是五十块,这个价格是一个很高的价格了。但是虽然眼前看价格很高,可是租期长达二十年,这当中的变化太多,几年以后,可能租金就不止五十了。
薛冰笑着说:“大哥你这个方案是不错的,可是租金是不是低了点?”
梁德本来以为薛冰会喜出望外,没想到他竟然提出租金低了点,楞了一下,笑着说:“兄弟,你够精明,即使在这种求人的场合还能算计的这么到位。不过你想没想到,我这个也是有风险的,如果开发不出来,荒山就没有了什么价值,我等于把十万块钱扔到了水里。”
却道天凉好个秋(11)
薛冰说:“我相信你的荒山绝对可以开发出来,到那时候,租金肯定不是现在这个价格。”
梁德笑着说:“好,你说怎么办?”
薛冰说:“我知道这件事情大哥是为了支持我的工作,这份情我记住了。既然是支持,我看这样,以十年为限,十年内每亩50元。过了十年,随行就市。”
薛冰的意思很简单,你的情我心领了,将来有机会我会报答,今天你要支持我,不如把事情做足,让我薛冰脸上也有光。
梁德也是聪明人,马上领会了薛冰的意思,点点头,说道:“兄弟,我就好人做到底,就答应了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薛冰说:“什么条件?”
梁德说:“我要你把试点定在梁家村,那里是我的老家,我希望为我的老家做点事情。”
薛冰说:“这个可以,反正是要找一个试点,哪里都一样。”
梁德说:“主席曾经说在我身上有些虎气,是为主,也有些猴气,是为次。看来兄弟你是领会了这句话的含义,切实的做到了灵活性和原则性相结合。”
薛冰笑笑,说道:“我是初到陈家夼乡,自己又是犯过错误的人,不得不谨慎做事。”
梁德说:“兄弟你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我相信你必有腾飞的那一天。到时候,可不要忘记了我们今天在一起把酒言欢。”
薛冰说:“叨扰了大哥两顿了,我不是没有记性的人。”
二人喝掉了一瓶茅台,又开了一瓶西凤酒,后来再开了什么酒薛冰就不记得了。由于是在梁德家里,二人没有什么顾忌,敞开了喝,最后薛冰喝的是酩酊大醉,当晚就睡在了梁德家里。
由于薛冰急于赶回乡里,早上起得很早,看看梁德一家早就起来了,梁德老婆给薛冰做了一碗荷包蛋,薛冰匆匆吃完,告辞了就赶回招待所拿自己的东西。
薛冰的头脑晕晕的,气喘吁吁的上了三楼,出了楼梯,刚转过弯,就看到昨天那个鬼鬼祟祟的女人从走廊最里面那房间里面出来,她带上了房间门,轻手轻脚的低着头往楼梯口这边走,那样子象生怕惊动了什么人似的。
薛冰看看时间,还不到六点钟,这是北方春天的早上,天刚蒙蒙亮,大多数人还没起床,这个女人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薛冰这个时侯也没处躲了,只好硬着头皮向自己房间走去。
女人听到了脚步声,没想到在这么早就有人在走廊里,抬头看了看,又认出是昨晚碰到的那个人,脸腾地红了,低着头小跑着从薛冰眼前跑过去了,跑下了楼梯不见了。
薛冰本来没有管别人闲事的意思,可这个女人实在搞得太鬼祟了,让他心里充满了疑惑。收拾好行李以后,薛冰到招待所一楼前台结账,服务员上去点房间物品的时候,薛冰装作无意的问前台的另一位服务员:“我那层最里面的那个房间有人住吗?”
服务员说:“县委周书记住在里面,有什么事吗?”
薛冰心里暗惊,看年纪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是周兴的老婆,自己这碰到的都是什么事呀。这还不能露出自己知道什么了的马脚,就掩饰说:“没什么,我随口问问。周书记没把家安在西海县吗?”
服务员说:“周书记的爱人没过来,所以周书记只好住我们这招待所了。”
却道天凉好个秋(12)
回到了陈家夼乡,薛冰向乡丨党丨委成员通报了这次去县里的情况。讲明了县里财政方面不可能拨款给陈家夼乡打井,自己迫于无奈,求助于冠东村。这些乡丨党丨委成员都是了解西海县底细的人,原本就没有寄希望于薛冰能从县政府要来钱,对薛冰说可以从冠东村借来十万块,却有些意外。
丁理是个比较老实厚道的人,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把土地出租给外村,这个政策允许吗?”
薛冰知道丁理是从帮自己的角度出发,怕自己触及了政策红线,这是好意,于是说:“丁乡长,我觉得不用担心,政策没有禁止这样做。再说出租的是荒山,并没有人的利益受到损失。中央提出改革开放有几年了,我们的胆子要放的大一点。”
柯副乡长提出了他的问题,说:“这个试点设置在梁家村,是不是要集体研究一下再确定,不然别的村会不会觉得不公平?”
薛冰摇摇头,说道:“这个没什么不公平的,如果别的村也有人出钱指定在他们村打井,也可以考虑在他们村试点。如果没人出钱,那没办法,我们就是想在他们村试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其他的丨党丨委成员再也没有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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