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或耳闻的几个怪异事件》
第22节作者:
吾意东来 新中国成立初期,姥姥他们村的闹儿娶了新妇,名燕。燕没读过诗经,但她却充分掌握了《卫风•硕人》中的美女标准,生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但燕的盼兮美目搅得闹儿父亲很不舒服,他原是私塾先生,穷酸而迂腐,是典型的卫道士,相信自古红颜泛祸水。闹儿小两口眉目稍有传情,其父心胸便波澜起伏、横眉冷对!跟闹儿传个情也就罢了,那老夫子怕的是这漂亮儿媳与路人媚眼相抛!所以就怂恿闹儿赶紧把这块好地播上种子,省得别人给献了殷勤!在闹儿的雨露滋润下,转眼一女一男两棵小苗先后喷薄而出!燕本以为有了孩子后,老夫子会解除对他的警报,谁知此公竟变本加厉,连燕出门都让婆婆相随!也许小庙的神就不该享大供享,既然不放心,那干吗把个漂亮媳妇迎进门?57年春日午间,为赏风拂杨柳,燕端一碗玉米羹倚门框而食。李清照有首词曰“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其中小儿女之态尽显;燕的这种少丨妇丨春姿放如今不知会爱煞多少儿郎,但这却犯了老夫子的大忌,认为燕不守妇道,有辱其门风,于是在骂了一下午后,老夫子让闹儿一纸休书把燕退还了厂家!燕含泪收拾了下自己的物品,亲了亲一双儿女的小脸,想再和五岁大的儿子说几句话时,耳边却响起了老夫子的声音:早如知羞耻,何必泣如此!燕把儿女的小手从衣襟上扯下,毅然摔门而去,全然不顾小儿裂肺撕心的哭号!出门后,燕不敢直对村民诧异的目光,强抑愤懑之情,臂挎包袱掩面飞奔,到了村外才扑地大声嚎啕!家在哪?被赶出来了,这里已没家;嫁出的姑娘泼出的水,娘家还能把她这盆水收起么?好半天燕才抬起泪眼,映入眼帘的是正吐新芽的歪脖枣树,繁茂的枝条就象一只宽大的、可包容所有委屈、羞辱及至生命的手掌!既然它创造了很好的自杀条件,燕也就不愿辜负它的一片盛情,于是燕解下腰间白色长带,用它在树上架起了通往地狱的桥梁!
燕走后的这年秋日傍晚,她的五岁儿子涛和玩伴聚在歪脖枣树下用硬红枣弹球。在燕临走前缝制的小红夹袄映衬下,涛愈显得清秀可爱,眉眼间依稀能瞧出其母的秀丽端庄!睹儿身犹是你旧缝裙!不知闹儿这‘唯迂父命是从’的孝子为娇儿着衣时是何样的心情。涛不知道这棵歪脖树对他有何意义,哪怕日后知道了也徒增伤感!
货郎戌是邻村的,三十多岁,常挑着货担在这里走村串巷推销些针头线脑,回家必须从姥姥他们村过。途经大树底下时,涛的可爱让戌驻足,戌撂下挑子,俯身坏坏地对涛说:叫爹,叫了有糖吃!
:我有爹!
:有爸没?没有的话凑合着叫句爸也行!
涛仿佛也觉出了不是好话,扭过身子不理戌,自己掂着硬枣玩起来。戌觉得无趣,想伸手去扯涛的小耳朵,谁知刚伸到一半,脖子象被谁掐住了一般,身子竟悬到了半空!头上的枣枝簌簌直抖,枣子也哗地掉了一地。戌双手在头顶茫然地乱抓,脚也胡踢腾,货箱子哗啦一下被踢散了,戌这才两脚着了地!小孩子们好象感觉到了什么,连枣子也顾不着拾,大呼小叫着跑开了。涛也滚球马趴地紧紧跟在他们后边。惊魂未定的戌一屁股坐在地上,警惕地向四周和树上张望——没人,只有夕阳的余辉抚摸即将离枝而去的叶子!戌抓了抓后脑勺,嘴里嘀咕了句邪门,拍打了下裤子上的土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货担。有股冷风从脑后吹来,将戌的头皮拂得很寒,戌不自禁地抖了一下,用右手搔了下脖子,又接着收拾。突然他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脑勺?一下,两下——别闹别闹!戌边整理货物边不满的嘟囔,可那人很执着,仍不停地来回拍打着。戌恼了,猛把左臂后扬一抓,右手握拳紧跟了过去,却没敢打——一个黑裤子女人吊在枣树上,刚才打戌的是她随风飘荡的双腿!戌惊疑中两眼上望,只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和一条血红的长舌!戌啊的大声嚎叫起来,疯了一般发足向村口狂奔,连货担也没敢拿。
刘禾在村头井里提水要做晚饭,见一个人一路烟尘的远远跑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等戌跑到跟前忙问:咋了咋了?戌上前抱住刘禾双腿嗷嗷就哭,以手指着歪脖树方向半天说不 话,等把气喘匀了才说:那儿有吊、吊死鬼儿!等刘禾问清戌还没拿货担子后,赶忙找了几个人跟着戌去闹鬼的地方查看,却什么也没找到!
燕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吧?怕他们孤苦无依受外人欺凌。那为何走前不想想自己的孩子?死了就一了百了,把无尽的伤痛和哀思留给了生者。但逝者能否知晓生者的苦和痛?老家一个大嫂,就因公婆将三尺花布给了二儿媳,没给他们,感觉一碗水不平的她愤而喝了百草枯,撇下了一个八岁的男孩。人们打电话给她父母说她病得很重,从而用车把两位老人骗到医院。她父亲下车后看到的是女儿冰冷的遗体,茫然地原地转了两圈,喊了两句我的傻闺女啊/我的傻闺女!旁人忙上前去搀,老人嘴里说着我没事我没事,身子却不由得软了下来!她母亲没等下来就瘫倒在车门那儿!出事时孩子在上学,老师专门把他安排到办公室去做作业,也没让他回家。两天后孩子知道了,以前那个上课积极回答问题的他没了,代之的是个沉默寡言、经常看着某地呆呆出神的孩子,老师说孩子傻了!
不知连死都不怕的人,干吗还怕活着?死只是几秒钟,生却需要几十年或上百年。某些人在一时冲动的时候会不理智的做很多事,有些人会在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冲动后做一件事!我不男人,讲述悲惨事情时常泪流满面;我不坚强,描写某些事情时常泪沾衣衫!我不矫情,我常祈祷世界少些灾难,如果每个人都阳光顺畅,那么世界将永远明媚和煦,那么我也将永沐春风!但我要抒情,我希望所有朋友珍惜现在的所有,珍惜身边的亲人,为父母、妻儿乃至所有爱我们的人快乐地奋斗,快乐地发展,快乐地去实现我们的梦想!
死亡或有先兆
洁有一个人人羡慕的现在:有美国绿卡;月工资24万,还是美元;有个华裔丈夫,博士学历,也在美国有个不错的工作。而洁本人却是大专。洁有个人人都不羡慕的身世:五岁时就死了母亲!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她母亲渝的离去仿若和她还有些许关系。渝是下乡知青,其父解放后担任过某市民政官员,可惜文丨革丨中被关入牛棚,母亲也不堪凌辱跳楼自尽,否则渝也不用到农村受罪。渝没有把宝贵初恋给予洁的父亲,而是给了一起下乡的另一年轻人。某些人恋爱是为了抚慰另一方一生,某些人恋爱是为了抚慰自己一时,渝的初恋不幸交给了后者。那个在下乡期间被渝充分抚慰过的年轻人一有了回城之机,便把毅然决然的背影留给了渝,也把千疮百孔的心灵留给了渝。对感情万念俱灰的渝在当地人的撮合下,嫁给老实巴交的洁的父亲杆,生下了洁的哥哥沪和洁。渝翘首以待相依为命的父亲平反后把她调回城,故而时常到县城走动探听消息。76年对全中国人来说是个悲痛的年份,对洁一家而言也是个黑色的年份。这年春天渝没有等到父亲平反的消息,等来的却是老人已死在狱中的噩耗!等渝双眼红肿,头发散乱的回到家,木讷的杆不知如何宽慰,只是给妻子拿把凳子,倒了杯水,然后蹲在妻子腿边仰脸呆看渝的反应。对农村的杆来说,给他添了孩子的妻子就是他的心、他的魂、他的全部,妻子哀伤,他心更痛!五岁的洁不懂得大人的伤痛,仍拿着一段木炭在屋内欢快地画画抒情。工夫不大,在里屋抒完情的洁蹦蹦跳跳地出来,用小手扯住渝的袖子央求道:娘、娘,快来看我画的小人儿!渝怜爱地看了眼孩子,机械地站起来,由洁领着朝她的画作赶去。一个长发披肩、空眼哀睁、长舌曳面的惟肖妇人正跃然墙上!渝的脸霎时变得雪白,凄然无望地望向屋外!紧随而来的杆恼怒地用左手抓住女儿肩头,右手扬着悲愤地问:谁让你画这个的?没人教洁画过画,对肖像画一窍不通的洁竟无师自通!“这几天墙上老显这个小人儿头,我看着好看,就又描了描!”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回答时一脸的委屈!杆担心地看了下妻子,走过去温柔地扶了扶渝的双肩。‘别吓着孩子,跟她没关系!’渝惨然一笑,说我坚强着呢,甭担心!可就是这坚强的渝,竟在这晚趁杆不注意,用口袋绳把自己吊死在了房后的小榆树上!洁幼年丧母,身世不可谓不凄惨,但更凄惨的是——杆经受不住丧妻之痛,也疯了!疯得四处乱跑,疯得满地乱滚,疯得脏臭不知,疯得什么都往家拾掇!所幸他还认识家门,知道自己有孩子,偶尔乡邻送他些好吃的能拿回家给俩孩子留着;所幸杆还有个善良的愿拉扯孩子的弟弟,能让洁兄妹俩找到些须家的感觉。
但叔叔虽亲毕竟不如亲爹娘照顾的到位。洁至今能清楚地忆起被小孩在身后追着喊大傻子而狂奔的那些惊恐日子;能清楚地忆起吮着手指看有娘的孩子撒娇、炫耀似得咂咂有声吃食品的那些伤怀岁月;能清楚地忆起因疯父误拿别人东西而被堵着家门、骂不能还口的那些屈辱时光;能清楚地忆起被人作弄食用浸泡尿液的爆米而流泪的那些恶心场景!吃是饥一顿饱一顿,穿也得等乡邻的好心,只要不露腚,谁来问暖嘘寒?洁和哥哥冬天手脚必有冻疮,口子大如小儿口;夏天全身定出痱子,抓痕常如烂柿子!
(接上)兄妹俩就象失去老母鸡佑护的鸡崽,惶恐无依地挣扎在世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洁在七八岁时就学会了自己洗衣做饭,学会帮杆把他拾掇到家的破烂换成钱。吃饭穿衣好说,想上学咋办?叔叔自己也有孩子,勉强让洁他们上完小学,他就力不从心了。这期间洁靠暑假卖冰棒、平常拣废品,寒假择辣椒挣了些外快,倒也磕磕绊绊上完初中;这期间沪上了高中;这期间杆的症状有所缓解,但还是疯得连钱也不认识。但他知道去办喜事的人家说点好话,从而给孩子要点平日见不到的肉吃;他知道早晨四点左右就背着筐头到京广铁路沿线拾些旅客扔下的垃圾;这期间杆还拾到家一个患唇颚裂的男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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