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壮观的。”
　　“不过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样子，等都建好了，机场正式运行了，你就会惊叹今天所做的一切了。”
　　“总指挥，”盛凯悦说，“您女儿说，她想过来试试，也要亲身经历一下建设者的奋斗历程，做个最可爱的人。”
　　“是她自己说的？”辛得志问。

　　“爸爸，不信我会有这个觉悟？”
　　“思想转的还是蛮快的，我原以为你会觉得工作枯燥，嫌乎脏，喜欢清洁一点的工作，这回你知道爸爸是干什么了吧，多气派的阵势，等你岁数大了，再路过这里，你可以说：这里也曾有我的汗水，也有我的身影。你会很自豪，你想好了，到这里锻炼锻炼由你自己决定。”
　　“下次我和我妈再回来时我给你答复。”
　　“行，你还小，到处玩玩也是应该的，好在有的是时间，要是工作了就不由你了。真忙起来的时候，晚上要加班的，有时为了抢干工期，还要连夜干，不能吃苦，这个工作干不了，吃苦是从事工程建设的必备条件。”
　　阶段小结会按预想的程序进行。
　　这一天过去了，虽然事情很繁杂，也没有让辛得志忽略一个现象，就是轩晓雅跟真空了似的不见了踪影，按理她是应该也到工地上班的，如果有其他事，也会跟他说一声，难道是昨天没跟她通电话，她生气了才故意不理他。反过来一想，她不至于那样小心眼，她压根就不是那种人。那她是干啥去了呢，他猜不出来，他开始有点抑制不住内心的疑惑，主动打电话找她，但是电话关机。连打了几便还是不通，于是他发了一则短信给她：一天不见，忙啥呢？一直到很晚了也未收到回信。

　　翌日上午辛得志正在跟现场安全总管沟通工作，轩小雅来电话了，他接了。对方说，她昨天准备到工地来的，没想到章董事长让她陪着去银行，因为在商洽贷款事宜，不便打扰，就关机了，等谈完事也忘了开机，又因一天都在公司忙着备齐贷款手续，没觉得要跟谁联系，也就没用电话。她还说，她明天可能还来不了工地，就提前先打个招呼，希望总指挥工作多担待。因为有外人在，他只好正言以对，回她说他知道了，然后撩了电话。

　　之后他对安全主管严肃地重申，当下正在土方开挖施工，机械和车辆交叉作业，且有人员做辅助工作，更增加了安全风险系数，要求他们组织好现场安全人员各司其职，死看死守，绝不可以出现任何纰漏和闪失，并要确保万无一失。他还要求他们每天召开早会布置和通报工作，做好交底和安全教育，履行必要的手续。
　　安全总管说，就目前的施工面，安全员人员配置不够。
　　辛得志指出，要把现有的安全员划分具体责任区域，还要责成机械化施工队伍自派现场安全员，应该分包协议中有约定，并按核定人数派驻，定员定岗，满足需要，这件事马上落实，签订岗位责任制和协议，并和工程款签认挂起钩来，安全可作为一票否决指标，否则不予支付。他还补充说，要注意上岗人员必须是持证人员，上岗前一定要查验岗位证书，并进行安全交底教育，程序上一步不能少。最后他加重语气说。加强意识培养是做好安全工作的首要前提。然后安全主管走了。

　　“辛总指挥，”一个工人打扮的人敲开了辛得志办公室的门说，“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你是……”辛得志疑惑地说。
　　“你不认识我了，”那人说，“我是偷油的那个，这么一说你就想起来了吧？”
　　“还真有点忘了，”辛得志不解地问，“你找我有事？”
　　“我想问工地养不养狗呀？”

　　“这个建议好啊，”辛得志连连说，“难得你能替我想到这个问题，我倒曾想到过，一忙就忽略了。”
　　“我去过的工地都养狗，正好我家狗下了一窝崽子，我就想到了养狗的事。”
　　“有几只？”
　　“一共七只。”
　　“你打算留几只？”
　　“我没有打算，不知领导想要几只？”
　　“都拿来最好了，你同意吗？”
　　“那有啥，自己家狗下的，再有几天就满月了，我可以都拿来，我还可以帮着伺候。”
　　“那当然好了，”辛得志接着说，“我们工地不能白要你的狗，是需要付钱的，应该多钱一只？”
　　“都是笨狗崽子，种又不纯，不值钱。不过我可说好了，我是不要钱的，我没有要钱的意思，这我可跟你说清楚了，我没有卖的意思。”
　　“看你这人还挺实在的，当初我帮你还没帮错，不过照顾狗的事也不能让你白辛苦，会考虑给你一定的费用，你看怎么样？”
　　“我没有要钱的意思，不用吧？”
　　“就这么定了，”辛得志又问，“还有别的事吗？”
　　“算是没了，”他说完走了。
　　那个“偷东西”的人离开后，有好一会无人打扰，辛得志的思绪也游离了施工现场的事务，跑到了几十年前的儿时。在他的记忆力里，他家养过猫狗鸡鸭兔和猪，因为是平房，有一块地方就能养点东西，甚至是想养啥就可以养啥。那时的狗也笨，跟人的感情不是很近，还是人压根就没有把它们当回事，不像现在狗都成宠物了，人们都把它们宠得不行了。他对狗的感觉还是根深蒂固的，不是因为情感的认同，而是为了看家护院，狗是看家的好手，工地少不了。说起来夜间它们比人管事多了，虽然喂活物也要上心，吃的不愁，剩饭有的是，怎么说都划算，还有在工地养猪的，开春抓，年末杀，那猪肉老香了。

　　辛得志记得上高中时家里养过猪，一连养了好几年，他是主饲养员，几乎一天三顿都是他喂。他家养的最多的是猫，自己家就好几只，外面的猫也来串门，加上猫再下崽，白天有半个炕都让猫占了，印象最深的是一只长毛的花母猫，可通人性了，你吃东西时她会围着你蹭，你要是没有反应，她会蹦到你肩上用嘴蹭你的嘴巴子，再没有反应，她就用爪子钩你吃的东西，好可爱了！可惜，那只猫抓了吃了耗子药的耗子，吃了，在家吐了好几天，也折腾好几天，死的好可怜，家里的猫几乎也都被药死了，从那时起家里再也不养猫了，感情上实在受不了……

　　辛得志还记得，五年前他在一个工地工作，项目部接纳了一只家弃的小黄狗和它的一只狗仔，一个夏天跟着他们，混得挺熟的，他们去哪它去哪，尤其是他们走现场时，它一定要尾随其后，他们上楼它也跟着上楼，因为个头小，上楼挺吃力的，那它还是坚持爬楼梯，从来没有中途放弃过。有时他们走的时候，它不知跑哪玩去了，回来看到他们不在了，它便沿着他们常走的路线，寻找一番。工程结束了，他们没法安置它，就为它找了一户人家，是在郊区，看院子用，并告诉人家千万不要给杀吃了。吃狗的人太多了，也真下得了口！它的狗仔也给人了，后来得知没有长多大就因为拉肚子死了，这个事一直留在他的心里，每到工地看到狗，他便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只可爱的小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