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带一些游客来我这买虫草啊！货绝对好！我分成多，放心吧，大兄弟！”她拍了拍导游的肩膀。
　　不一会儿，又一个小型旅行团来了，她迎了上去，招呼着各位金主。
　　这个接近50岁的寡妇饱经沧桑，慢慢地变成了日喀则地区比较有名的冬虫夏草和农产品的源头供货商。但在导游眼里，她仍然只是个小贩而已。
　　2016年10月22日，她前往上海处理一批被查的货，次日乘坐DU5336次航班飞往西安去拜访一个学院教授。这教授可是个大金主，这次来的旅行团中就有这个金主介绍的朋友——杨老板。

　　“这个曲玛寺很特别啊！”这个五大三粗的杨老板眯眼指着一个红色尖顶的寺庙说道。
　　“灵！这个寺灵得狠！”央金曲珍附和着说道。她原先对这些藏传佛教是一窍不通，但为了和一些客人有共同话题，她也被迫研究了一些。
　　曲玛寺建造于1905年，是个很老的寺庙。寺庙并不大，但它仍然十分壮观。它在悬在一个山崖上，冬天下雪后，就像雪白的山峰上一颗亮眼的红色珠宝。西藏这样的大大小小的寺庙有1700多个，曲玛寺是比较冷门的寺庙，专程来访的游客很少。游客能路过此地，大多数也是因为附近另一个著名景点。
　　央金曲珍陪着这几个金主前往寺庙。路上，之字型的台阶延绵不绝，这几个老板似乎有点体力不支，加上高原反应，一个个都嘴唇发紫，脸色难看。
　　寺庙的内部非常漂亮，央金曲珍之前也上来过，但没有留意内部的结构和装饰。一些唐卡整整齐齐地挂在寺庙的破旧墙上，格外显眼。看了一会，她就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耐心。

　　她满脑子只想着下山后再卖掉一些虫草。
　　几个喇嘛在寺庙门口走来走去，经过她身边时，都会看她一眼。不一会儿，这群金主就出来了，后面有几位喇嘛跟着。
　　一行人正准备下山。
　　突然，一个老喇嘛向他们走来，他个子很矮，满脸皱纹，表情超然。央金曲珍被他这种神情给吓到了。
　　她仔细看着这个喇嘛的眼睛。
　　“妈呀！”她几乎都快要叫出声音来。
　　这个老人……

　　居然没有眼珠！
　　消瘦的脸庞上，他的眼睛就像两个黑洞，直勾勾地望向她，像马上要吞噬她一般。她只在恐怖片里的女鬼脸上见过这种眼睛。
　　她停住了脚步，看了身后，想确定这个喇嘛要找的不是其他人。他身后几个年轻的喇嘛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突然，他伸出手来，一只干枯的满是皱纹的手，对她张开。那手皮肤干燥，如同干尸一般，让她感到极度恐惧。这喇嘛看似瞎子，又没有眼珠，却准确地抓住了央金曲珍的手，力道之大，让她无法挣脱。
　　同行的老板们都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老人用含糊的藏语说出了一句几乎让央金曲珍身体失去重心的话。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一夜，央金曲珍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老人的脸一直闪现在她眼前。让她一整晚都汗毛竖起。这个离她家最近的寺庙，此刻成了她的梦魇。
　　她回忆着白天的情景。
　　她惊慌失措地挣脱这个老喇嘛，那个老人在推搡之中摔倒在地。即使是倒地后，他的两只眼睛也依旧直勾勾地瞪着她，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许久之后，老人才被几个年轻喇嘛扶了起来。
　　她仔细地回想这个老喇嘛的话。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那我属于哪里？糟老头子满嘴胡话！”
　　但话说回来，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些让她难以理解的事。
　　村口那卖松茸的康巴老汉，有一次摔了腿，脚踝肿成一个大包，她把家里一整包专治跌打损伤的“大臭草”给了这老头。第二天，这个老头就奇迹般地痊愈了，还上了山。
　　下山后，她发现老头的腿痊愈了，便开始夸自己的“大臭草”管用，结果老头却是一脸茫然的样子，说自己根本没有摔过腿。央金曲珍回家后，疑窦骤生，打开柜子一看，居然发现她的“大臭草”整包躺在柜子里，完全没有被动过。
　　还有一次，扎西次仁家的小黄狗下崽了，她也去讨了一只。结果几天后她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拿狗仔时，却被告知母狗在几天前被工地上的铲车压死了，肚子里的小狗也一起死于非命。
　　央金曲珍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脑中还有小黄狗给小狗崽喂奶的画面。小狗明明已经生出来了，怎么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和母狗一起死了呢？
　　想着想着。她决定第二天去找这个喇嘛。

　　这是一位90多岁高龄的上师，大家尊称他为“丹典仁波切”。他从二十岁开始就在曲玛寺修行，是一位通晓万物的智者。老人的身世一直是曲玛寺里广为流出的一个谜。央金曲珍这次带着虔诚的心去拜会老人。
　　这次，老人看上去并不这么吓人。他的眼睛在年轻时受过外伤，导致双目失明。老人对她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这是后来5336幸存者见面打招呼的标志性动作。
　　如何通过启示仪式实现量子记忆叠加？刘嘉尔并没有详细叙述。她只告诉我启示仪式是在睡眠状态下进行的，仪式启动时，大脑必须放空、停止思维，就和催眠一样。
　　接着，她告诉了我央金曲珍的一次经历，而这件事，足以让我对世界的理解彻底崩塌……
　　2019年的初冬，央金曲珍作为5336幸存者的领导人之一，在几位上师的帮助下，为得救的几名5336乘客举行了启示仪式。
　　此时的刘嘉尔已经是央金曲珍的得力助手。启示仪式对于闯入时空的“融合者”来说具有非常大的诱惑力，举个例子，这就像是给这些人无穷无尽的力量、让他们成为神一般的存在。他们会沉迷于平行时空内的精彩不可自拔。经常有人陷入其中，越走越远，从而导致了量子过载，甚至致死的情况。只有持续地进行启示仪式，才能加强自己的能力，才能去更远的时空，看自己想看的不同世界，找到最满意的人生版本。

　　由于启示仪式资源有限，央金曲珍规定，只有参与5336幸存者救援计划的人，才有资格进行深入的启示仪式。刘嘉尔和云雪坤都是在央金曲珍这里迭代了三轮以上启示仪式的得力干将，拥有比其他人更强大的量子记忆叠加能力。
　　然而，2019年10月，一件诡异的事打破了曲玛寺的平静。
　　这天，央金曲珍回到了曲玛寺看望丹典仁波切。可意料之外的是，她又被老人的话吓到了。
　　老人用藏语想表达的内容，央金曲珍很难理解，大致是说，在这曲玛寺里，长期存在着一个没有“末那识”和“阿赖耶识”的幽灵，并定期通过藏密罗盘和老人对话。老人告诉央金曲珍，它竟然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还希望央金曲珍和他一起找寻真相。

　　央金曲珍觉得不可思议，犹豫着答应了。
　　在几个上师的帮助下，她打开了藏密罗盘。老人说，这是个法力无边的通灵罗盘。罗盘的中央有一个小珠子，只要和这个灵魂说好沟通方式，这个珠子就会发生静电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