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收养了我,然后又收养了她,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故事》
第33节作者:
袍哥 莫小米醒来后发觉躺在床上,四周陈设简陋,算得上家徒四壁,应该是一家村民的寝室。莫小米以为自己受伤了,活动活动四肢,还好,没啥异样,只是疲乏,极度困乏,不知不觉又睡过去。再次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朦胧中听到屋外有人闲聊,是一男一女,女人问道:“娃儿他爹,你说救得这个人是不是红军哦?我们会不会遭连累?”“管他是不是红军,救人要紧!明天我正好要去趟县城,顺便打听一下消息,你把客人照顾好,一会儿杀掉那只老母鸡,炖点当归、党参,给他补补身子。”男人答道。女人有些不舍,说道:“咱家就靠那只老母鸡下蛋,卖点钱给娃儿买两件衣裳,杀掉哪还有余钱?”“少买两件衣裳有啥?庙子里老和尚不是经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积善行德,好人有好报,不要再啰嗦了,我去杀鸡,你把当归、党参洗好。”男人不耐烦回答。莫小米想劝阻,无奈全身发软,泪水慢慢从眼角渗出,多好的人呐,与他素昧平生却倾其所有,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喝了鸡汤吃下两个大馒头,莫小米又静卧了一天一夜,体力恢复许多,男主人从巴中县城回来了,带来一个坏消息:城楼上悬挂了颗女人头颅,据说是红军奸细,城墙上张贴的告示上写着:今有女赤匪潜入我国民军防地刺探军情,被保安团当场擒获。赤匪顽幂不化,拒不承认间谍行为,经县府甄别并上报省府核准,予以枪决,首级悬挂城楼示众十日,以儆效尤。莫小米听了差点又昏厥过去——林小玲那和蔼的笑容和亲切的话语在耳畔回响,直叩心扉,那么年轻秀美就献出宝贵生命,让人怎能不悲痛!
莫小米决意要去县城把林小玲的头颅取回,如果能找到身躯合葬最好。村民夫妻俩听了他的想法都惊呆了!孤身一人去县城还不是羊入虎口?面对劝说莫小米丝毫不为所动,即使拼上性命也要走这一遭,否则一辈子不得安宁。
男主人见莫小米态度坚决,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小兄弟舍命相救,我给你带路吧,也好有个照应。”莫小米点点头,当下约定次日凌晨出发,晚上早点歇息。
别看莫小米跑了那么长时间,其实距离巴中县城不到百里,两人腿快,大半天便到了。他们首先打听埋葬穷人的地方,估计林小玲的躯体也埋在那儿,果然在一处名叫“乱坟岗”的杂草堆里发现了她,仍然穿着出发时的衣服,只不过衣衫褴褛,被鞭子抽打成破布条。坟场散发出令人恶心的臭味,苍蝇嗡嗡乱飞,耗子肆无忌惮啃噬着裸露在外面的尸体。穷人无钱买棺材下葬,都是用草席一裹扔在坟场了事,与其说“乱坟岗”不如叫“乱尸岗”更为贴切。两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铁铲、锄头,在远离“乱坟岗”的山坡上挖好深坑,莫小米脱下上衣裹住林小玲,轻轻抱起放进去,又回填泥土,把深坑掩埋妥当。按照莫小米的想法,打算在坟头上立块木牌,写上名字,便于日后找寻,被男村民阻止,理由很简单:“乱坟岗”无人立碑,这样做十分惹眼,反而会招引麻烦,莫小米觉得有理,就放弃了,只在上面搁了块大石头作为标记,三鞠躬后一步一回头离开了坟场。原本莫小米想把林小玲尸首合葬,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要把头颅带回红军驻地,与战友们朝夕相处,这样做无形中加大了难度,毕竟远隔千山万水,在最短时间内返回陕南,非常困难。
莫小米让男主人留在城外等他,独自一人去取林小玲头颅。半夜是动手的最佳时机,没有飞爪,飞镖也用完了,莫小米身上唯一能用的只有小瓷罐,阻击追兵时没用上,现在派上用场了。城楼加强了警卫,除了保安团,川军也派来增援,不过再严密的守备也有松懈的时候,那就是:换岗轮休的几分钟。双方要互报口令,告知目前境况,这时候没有人注意其它地方。莫小米在城楼下足足观察了两个小时才开始动手,施展出壁虎功,手脚紧扣城墙缝隙,缓慢向高处爬去,眼睛一直盯着高高悬挂的竹笼,那里面装着林小玲的头颅。
根据事先的估算,莫小米爬到城墙顶端正好是两班轮岗,军队纪律严格,换岗有准确时间,当莫小米抵达首级悬挂下端时不早不晚恰好遇上换岗,趁这短短几分钟,莫小米摘下竹笼,快速下滑,很快落到地面。正当莫小米迈开双腿准备开跑时,被城楼上敌人发现,一阵乱嚷后枪声响起,子丨弹丨随之而来。城门也迅速开启,几十名士兵蜂拥而至,说时迟那时快,莫小米掏出小瓷罐用力一甩,“噼啪”一声脆响,瓷罐落地开裂,一股彩色烟雾弥漫开来,把敌人笼罩在内,流泪、打喷嚏、咳嗽,无人幸免,再没有人追赶。
莫小米与村民顺利接上头,见他背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裹,知道得手了,忙招呼快走,翻山越岭后终于回到家中。由于担心头颅腐化,莫小米急于上路,夫妻俩理解他的心情,没有阻拦,反而主动提出给他当向导,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莫小米慨然应允。顾不得连日奔波疲惫,他再次踏上秦岭山路,两天后回到陕南西乡钟家沟,正当莫小米充满喜悦之情准备向汪参谋汇报之际,却差点被哨兵当作奸细抓起来。
从军营偷跑出来时,几个红军战士早有思想准备,他们知道部队纪律:凡进出驻地必须通报当日口令,说不出来或者说错都不行,会被抓起来审查。这一点每个人都清楚,唯独莫小米蒙在鼓里,毕竟他是老百姓嘛!他因此吃了亏,在即将进入驻地那一刻。
莫小米到达红军驻地已是黄昏时分,太阳的余晖洒遍山峦,给树木披上一件金灿灿的羽纱,微风拂面,风景如画,假如生活在和平年代这是多么美好的日子!然而生逢乱世民不聊生,劳苦大众还在死亡线上挣扎,再美的景色也无暇观赏。背负着林小玲的头颅跋山涉水,莫小米心里万般难受,他像一个行者,孤独的行走在高山峻岭之上,又像一个信使,担负着神圣使命,即使千山万水赴汤蹈火也要尽到责任。
红军的哨卡分为明哨和暗哨两种,明哨又分为流动哨和固定哨两类,一目了然,很容易辨别;暗哨都是固定哨,通常隐蔽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经过精心伪装,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类似壁虎和蛇。明哨和暗哨分工完全不同,明哨负责警戒防卫,侧重显示军事实力,而暗哨实战性更强,既充当瞭望哨又充当狙击手,给敌人予以出其不意的打击。
其实莫小米何尝不知道红军有暗哨,只不过急于赶路没太在意,一不留神被揪个正着。站在高坡上莫小米一颗心终于放下来,红军的军旗迎风飘扬好像在向他招手,林队长,您回家了!——莫小米内心轻轻呼唤,逝去的革命者可以瞑目了。莫小米按捺不住喜悦,加快步伐走向营地,走到一处山崖下时忽然飘来两个黑影,一前一后把他协持在中间。莫小米定睛一看:原来是两名红军战士,头上戴着树枝,身上披着蓑草,如果埋伏在草丛里根本看不出异样。“站住!口令!”两人异口同声厉声喝道。莫小米张目结舌,脑子半晌没有转过弯:口令?啥口令?也难怪莫小米一头雾水,在红军营地那么长时间从未进出过,这是头一回,答不上来很正常。暗哨才不管这些,按章办事,说不出口令或者说错都不行,哪怕熟人也不留情面。见莫小米张皇失措,两个战士更加警觉,端着长枪慢慢逼近,莫小米见情势不妙,试图逃跑,刚迈动脚步,暗哨猛扑上来,一个按住双臂,另一个抱住双腿,把他摁倒在地,随即掏出绳索捆个结结实实。
莫小米怕伤害到林小玲头颅,急得大声叫嚷:“不要碰到包裹了,她是你们医疗队林队长啊!”红军战士闻声大惊失色,凑近细瞧,包裹血渍斑斑,不像说假话,连忙松开绳索,把莫小米押往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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