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占山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好,果然是关大炮,痛快!”冲门口大吼一声,“上酒!”
门一开,赵大结巴闪了进来:“大当家的,外面等着的那个叫徐,徐传灯的小子跟几个兄弟打起来了,被,被我绑了,你看?”
胡占山瞄一眼关成羽,哈哈一笑:“下街七虎果然猛烈!哈哈哈,松绑松绑,赶紧松绑,叫进来一起吃酒!”
赵大结巴脸上的刀疤忽地涨红了:“什么?大当家的……”
“听我的还是听你的?”胡占山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凶光,“来本山头‘挂柱’的都是我胡占山的兄弟,怎么可以说绑就绑?还讲不讲江湖道义了?松绑!”
赵大结巴还想说句什么,门外进来一条汉子,一把将他拽了出去。
胡占山噗地吐了一口痰:“妈了个巴子的,落魄的时候老子收留你,不听老子的话?这个山头是老子的,谁也别想跟我拧着!”
关成羽隐约觉得胡占山跟赵大结巴有些芥蒂,心中不觉一笑。
酒菜刚上桌,一脸怒气的传灯就被一条汉子让了进来,一进门,传灯就被关成羽按在了一条凳子上。
胡占山笑眯眯地盯着传灯看:“你就是徐传灯啊,哈哈,好,年轻人有点儿脾气那是对的。”
传灯红了脸:“也不怪我……外面的几个兄弟拿我当傻子,推搡着当皮球玩呢。”
胡占山依旧笑:“应该揍他们,四海兄弟一家人,他们哪能那么干呢。”
关成羽接口道:“难得大当家的如此宽宏大量。传灯,还不谢谢大当家的。”
传灯刚要说话,胡占山突然变了脸色:“呔!不是看在关大炮的面子上,搅我山门的,一律得死!”
屋子里一下子冷了场。
外面有人在唱歌:
桃园结义刘关张,
瓦岗寨三十六员将,
三十三人投了唐,
单雄信上了朋友当,
可怜斩首在洛阳,
秦叔宝哭得泪长淌,
哭回江湖半把香,
梁山一百单八将,
生死与共情义长……
胡占山暴吼一声:“黄道子——进来!”大门一开,一个面相儒雅的汉子站在了门口:“来者应该是元澄元师兄吧?”关成羽起身让座:“正是小弟。黄师兄,刚才我还纳闷,怎么黄师兄没在堂口呢,这一想你就来了。”黄道子撩一把长袍,打横坐下,冲胡占山作个揖,道:“刚才我去了董传德崂山游击队那边,他不在,应该是躲着我。”歪头冲关成羽笑了笑,“太忙了,不知道师兄早就过来了,失礼失礼。”
胡占山对身后站着的一个兄弟张了张手:“筛酒。你来晚了,我们把事情都谈妥了。”
黄道子端起酒杯来回照亮:“既然大当家的有意让兄弟几个成为山寨上的人,大家就一同干了这杯合欢酒。”
干了一杯酒后,黄道子又端起了酒杯:“这第二杯我要献给大当家的,预祝大当家的横扫路公达和董传德……”
话还没说利索,黄道子的眼睛就撞上了胡占山冰冷的眼神,黄道子慌忙把酒喝了:“那我就不多嘴了,大当家的你来。”
胡占山单手挺着那杯酒,朝关成羽一晃:“宝物拿回来就入内四梁,拿不回来就去外八柱!”
关成羽一口干了酒,冲胡占山亮亮杯子:“就依大当家的,拿不回来宝物,我宁肯带着兄弟巡山。”
第二十三章盗龙袍
正月初六清晨,太阳刚刚跃上山脊,华麓宫脚下的石头路上就出现了喇嘛的身影。传灯看见他的时候,喇嘛正跳下石头路追赶一只仓皇逃窜的狍子。狍子翻山越岭一下子就不见了,喇嘛蹿到一棵树上四处打量,猛然看见正站在华麓宫院里瞅着他的传灯,出溜一下下来,老远就喊:“七弟——过年好啊!”
传灯回一声“过年好”,撒腿冲进了宫内:“大哥,喇嘛回来了!”
正跟杨道长下棋的关成羽一愣,拔腿走了出来。蹲在炕角观棋的刘全直接坐到杨道长的对面,摸起一个棋子啪地拍在棋盘上:“将军!”旁边闲聊的杨武和张彪闻声也跟了出来。
喇嘛猴子也似从一个树杈荡到另一个树杈,不一会儿就稳稳地落在了关成羽的身边,笑得一脸褶子:“大哥,你还安乐着?”
关成羽说声“还好”,直接问:“有什么消息?”
喇嘛嘿嘿一笑:“想先听好的还是想先听坏的?”
传灯抬起腿来,朝喇嘛的屁股就是一脚:“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
喇嘛不看他,继续瞪着关成羽笑。
关成羽知道这个弯子喇嘛是绕定了,干脆顺着他说:“先听不好的。”
喇嘛一撇嘴:“嗳,哪能先听不好的呢?大过年的不吉利……我先说好的啦!”退后两步,呼啦一下扯开上衣,“列位大哥,请上眼!”
大家定睛一看,喇嘛的腰上缠着一根子丨弹丨带样的布带,里面鼓鼓囊囊,好像塞了不少钱的样子。关成羽上前一步,直接将那条布带从喇嘛的腰上扯下来,倒提着一抖。果然,首先抖出来是几块叮当作响的银元,后面紧跟的是一捆捆花花绿绿的金元券。
关成羽示意大家把钱捡起来,歪着脑袋问喇嘛:“你不是金盆洗手了吗?”
“是啊,可是我没说碰到我手上的钱我不拿呀,”喇嘛嬉皮笑脸地往关成羽这边凑了凑,“亲大哥,古语说的好,有钱不拿彪子傻瓜。放心,这钱不是你兄弟偷的,是有人专门送的。”关成羽纳闷:“你的脸大?”
“嘿嘿,大哥糊涂了……”喇嘛吐一下舌头,拔下张彪嘴上的香烟戳到自己嘴里,“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谁?”关成羽更加纳闷,不认识似的上下打量喇嘛。
“还有谁?你孙子周五常呗……”
“什么?”关成羽一把揪起了喇嘛。
“放下我放下我,放下我,我跟你好好说……”喇嘛猴子一样攀住关成羽的脖子,两腿乱蹬。
关成羽丢下喇嘛,顺手抓着他的裤带进了宫门。
杨道长知趣地出了门。
坐在炕上,喇嘛反手揉着跌疼了的屁股,翻着白眼说:“我还是先说说那件不好的事情吧……那什么,金福死了。”
关成羽猛地瞪大了眼睛:“金福死了?”
“对,好兄弟金福死了……”喇嘛不敢造次,一五一十地将济南之行说了一遍。
喇嘛先是按照关成羽给他的那张纸找到那家旅馆,打听有没有一个青岛人住在这里,跑堂的告诉他,前几天有一个青岛人住在这里,没几天就走了,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喇嘛慌了神,到处打听金福的下落,打听来打听去就打听到了刘禄住过的那个牙铺子。喇嘛给了掌柜的一卷钱,问他住在这里的人去了哪里?掌柜的说,起先周五常和刘禄住在这里,后来周五常一个人走了,年三十那天上午,周五常神色诡秘地回来了,直接进了刘禄住得那间。掌柜的以为他一直呆在里面,就没有进去,初一上午,掌柜的在门外喊他们出来吃饭,喊了很长时间,里面也没有人应答,掌柜的感觉蹊跷,推门一看,登时傻眼了,屋里没有了周五常和刘禄,墙上有几个血掌印,有几个还特别清楚,地上的血泊里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掌柜的一看出了人命,直接奔了丨警丨察所,”喇嘛喘一口气,接着说,“丨警丨察赶过去一调查,事情明了,是周五常和刘禄杀了那个人,很凶残,十几刀,刀刀致命。丨警丨察翻动尸体,发现了他的良民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个人名,金福。我没敢罗嗦,直接回了那家旅馆。说来也怪,我回旅馆坐了没多长时间,老板进来了,问我是不是青岛来的,我没说实话,糊弄他说我是东北人。那个老板说,我知道你是谁,你的大哥叫关成羽。我愣了,想跑,可是他死死地抱着我说,别害怕,我是金福的朋友。我问他是怎么认识金福的,他说,金福和你在他这里住过一阵……”关成羽打断他道:“说后面的。”
“后面的就简单了,”喇嘛的脸上显出轻松的表情,“他拿出这个带子说,年三十那天晚上,金福没回来,他以为金福回家过年去了,也没怎么在意。谁知天将放明的时候,金福住的那个房间被人撬开了。因为守岁,老板没有睡觉,听见那屋有声响,喊起几个伙计就冲了进去。屋子当中站着一个满头癞痢的胖子,那个胖子很凶猛,几拳打倒了几个冲在前面的伙计,跳上窗户没了踪影。等他跑远了,老板才发现,其中一个伙计的手里抓着这根带子,可能是跟那个人搏斗的时候揪下来的……老板拿了带子,没敢声张。后来听说金福死了,一联系就明白是咋回事儿了。我刚去打听金福的时候他躲在一边,后来一琢磨,这钱他不敢拿……当时我怕其中有诈,让他带着钱送我出济南城,刀子直顶着他的腰眼。把我送上火车,我还是不敢相信他,在即墨转了几天感觉没事儿才回来,”喇嘛缓一口气,接着说,“不消说,这个癞痢头一定就是周五常,他去金福房间一定是杀了人以后想回去看看金福带了什么……好了,说完了。你说这钱是不是送给你的?”
“你不该回来,”关成羽的脸上像是挂了一层霜,“你应该继续呆在济南,直到打听出来周五常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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