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阵”趁战事空隙,颜子卿一声令下,全队士卒稍稍调整队伍,变换阵型。
“杀!——”高昂的士气带来的是激进冲击,呼延赞一军再次成为汉军大阵的焦点。
夕阳西下,狼藉的战场上,只留下无尽的鲜血、尸首和徘徊在远方的豺狼。
“校尉,伤亡太惨烈了,弟兄们有点……”,第二战打完,呼延赞把全军队率以上军官召集一起,了解战损。
“我曲还剩两百三十人,伤亡三百一”颜子卿座前一名曲长话语不多,也没发牢骚,但血淋淋的数字,触目惊心。
“曲长战死,全曲还有三百三十人!”颜子卿代表全曲朝呼延赞报道。颜子卿的上官,曲长陈元此战战死,众队率推颜子卿向呼延赞汇报。颜子卿小队战前九十人,此战损失七个,还有八十三。这个数字一出来,让众曲、队大吃一惊。要知道其他小队存活人数最多的也就是六十余人,颜子卿两战都冲在最前面,这样的伤亡,不能不让人吃惊。
全军战前一千一百余人,两战之后,只剩五百六,刚过半数。这个数字摆在众人面前,谁也受不了,不光呼延赞,众队率、曲长全都没有说话兴趣,默默不语。
颜子卿心里也是一片叹气。今日战死曲长陈元原本是一队队率,上一战曲长严双战死,几日前刚升任曲长。升职后还找颜子卿等几名队率“以茶代酒”庆贺一番,不想接任不到五天就再次空出职位。十名队率也只来了六个,呼延赞的帐篷里,还不到十个人。
感受着沉重的呼吸声,呼延赞有点压抑,开导众人:“无须担心,大帅说了此战不会持续太久;众位所有功绩我都具实上报,很快就有封赏;接下来的战事,应该没有那么惨烈……哎”眼见众人情绪不高,却也无可奈何,“好了,手下新军需要安抚,众位回去后多多用心;幸亏伤兵营那边有子卿出手,大家少了不少忧虑;下午大帅聚将,点名子卿参加。没事了,散了吧!——”
“喏!”众人躬身离开呼延赞大帐。
“颜队率,兄弟在此提前恭贺了”另一名曲长呼延成朝颜子卿心情复杂。呼延成是呼延赞族人,当年随呼延赞从军,混迹多年才升到曲长。颜子卿年龄十七,两战结束就要与自己齐平。要说心中不嫉妒那是不可能,但两战中颜子卿的表现和伤兵营的传闻,让呼延成心里不平减少许多;再联想颜子卿身份,这样的人不升,谁能升?
“颜队率,回晋阳之后定要摆酒庆祝一番!”其他几名队率也是大声恭喜。前几天陈元的遭遇让众人心有戚戚,以茶代酒的庆祝谁人也莫敢再提,但几句好话是谁都会说的。像颜子卿这样的家世,最近的表现,若不半途夭折,将来不定谁靠着谁,提前打好关系,自然是人之常情。
“一定!”军中胞泽相互请吃,颜子卿再不尽人意也不可能拒绝。尤其是起于微末之时,共同患难的经历才弥足珍贵。
不出众人所料,下午方鸣石、伍祐聚帐,主要就是人员升迁、填补空缺的问题。颜子卿在众目烁烁之下,晋升曲长职位——帅帐之中除站立伍祐身后一名身高八尺的玉面小将外,年龄最小的曲长也在二十七八——颜子卿实在太年轻。
职务晋升不止颜子卿,其他还有数人。最亮眼的是呼延赞,凭借两场破阵之功,终于晋升中郎将职位,成为伍祐座下几名掌军大将之一。二十年从军,终于心想事成,呼延赞一张大脸笑的合不拢嘴。
职务晋升可喜,但伍祐也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兵丁暂时没有,等回晋阳之后才能补充。因此,颜子卿手下,还是三百三十兵卒,正好顶替陈元,掌握那一曲。
聚将结束众人拜去,唯有颜子卿被留于账内。账内只留下三人,方鸣石、伍祐和玉面小将,小将身份颜子卿也弄明白,姓伍名云昭,正是底层兵卒们崇拜的战神,伍祐长子,斗将第三阵的晋阳第一猛将。
“颜曲长请坐”伍祐满脸微笑,“我以子卿称呼可好?”颜子卿还没来得及取表字颜父就去世,军中众人只能以职务或姓名相称。
“大帅随意!”颜子卿表情严肃坐在下手,伍祐和方鸣石留下自己的原因,不好揣度。
“子卿,对你晋升曲长,有何想法?”伍祐捻着短胡子笑呵呵跟颜子卿问询。年轻人,两战之下就接连晋升,自然会有骄奢之气,颜子卿脸上没有表露,但伍祐相信其内心还是很高兴。想想呼延赞方才表情,伍祐就禁不住既好笑又温馨,因为自己年轻时也有这样一刻。
“有何想法?”颜子卿真的没什么想法,执掌五百人和五千人有何区别?军役之后就要回云州,想起刚刚又战死的几名颜家子弟,颜子卿哪有什么思绪去开心。“没有想法!”
“没有!——想法?”伍祐不信,看看背后的儿子,再看看方鸣石,“老夫升任曲长那年,二十有六,你比我年轻十岁,没有想法?”
看伍祐,颜子卿懒得解释太多。颜家子弟的命是命,其他胞泽的命也是命,命没了很伤心,但不关伍祐的事;整天把生死挂在嘴里没意义,将来照顾好其家人才是正理。“要说想法,一将功成万骨枯,算不算?”颜子卿话低头想一想,再抬头。
伍祐再次摸摸胡子,话一下子被谈死。
“按说以你之功,此战不够晋升曲长,但你前几天在伤兵营的作为,我已记录在册,以救人之功、献救人之策,方为晋升”,方鸣石一脸严肃,不似伍祐一般随和,“我已严令任何人以后不得谈论‘移天换命术’一说,你,还是太年轻!”
方鸣石顿顿:“既然你愿意把你颜家祖传的‘换血术’献与陛下,那就这几天整理成册,详细写来,我随报捷文书一并献上。”方鸣石这么一说,颜子卿顿时明白,这几天的作为恐怕早映入这位督师的眼中。方鸣石这么做,颜子卿很理解。这算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变相的保护,颜子卿没理由拒绝。
“仁义礼智信?你嘴里的儒道包含仁义礼智信?这是你的立言?”这个世界虽然也有仁义、礼智,但并没有化为“五常”。方鸣石嘴里的立言,乃是儒家之根本:“三不朽”之一,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乃儒门儒生的三个最高标准,或者说一名儒生立世成功必走的“三部曲”,即:修养完美道德品行,建立伟大功业,确立独到学说。简单说就是做人、做事、做学问。
芸芸众生,沧海一粟,人生在世不过名利二字。利难谋,名更难谋。立德,千年以来儒门学子有几人敢说自己德行完美?立功,即便创立功业也须由得后人评说。至于立言,人,未死之前,几人敢说自己能够立言——孔夫子开万世师表还是靠门下弟子。
方鸣石此话着实太重,别说颜子卿,即便伍祐听完也是眉头一皱,不知老友为何言语如此逼人。
“立言?不算!”颜子卿实话实说。用儒家仁义礼智信立言,无疑太过偏颇,而且和自己理念不符。仁义礼智信虽好,却不完全得到颜子卿肯定,但其中关窍,颜子卿无法和方鸣石细细分辩,相识不久,身份差距,不敢深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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