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呼延赞就是个现成的蠢蛋,”伍云易边说边看颜子卿,边给自己倒满酒。“为了战功,放着好好的中郎将不做,跑去冲锋;实力强打赢也算英雄,偏偏让人截了胡,连锅端,死的那个叫——”一张嘴巴巴的……
“是不是轮到我讲笑话了!?”颜子卿一句话,终于止住了伍云易没完没了的找事。所有人视线都移了过来,“从前有个包子,走在路上觉得饿了,就把自己吃了。”
“完了!不好笑?”颜子卿也没笑,“那再讲一个:从前有个人长的像洋葱,走着走着就哭了!”
“我不适合讲笑话!来个好笑的诗,以前师傅们做的,记不住全了,只有残句,念多少,算多少!”颜子卿这么一说,语鹂楼的小娘们眼睛一亮,有人赶紧拿出笔墨。就伍云易一脸懵逼:就这样还没冲上来打架,这颜子卿是属乌龟的?
“《送伍二郎长恨歌》”名字一出,众人大惊看向伍云易。
“戎王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伍家有儿名云易,养在深闺人未识。”第一句一出,伍云易眉毛跳了跳,众人满面不解。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念得一半,众人反应过来,顿时笑弯了腰。这首诗明显讲的就是一个倾国倾城女子,被选为宫妃陪侍君王的事,改成伍二郎,连倒酒的小娘们都笑喷了。
“晋阳战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戎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把女人换成男人,还是两个男人的故事,这得有多缠绵婉欢,惊起众人多少遐想!?只有伍云易,已经绿了脸,拳头握得嘎嘣响。
“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说完,颜子卿起身朝众人一揖,目光炯炯看着伍云易。
这具身体底子太薄,锻炼一年外加几次身体强化,也勉强在力量上不太吃亏而已。若是骑马拿枪互相怼,颜子卿是绝对不敢的,训练不够那是送死;站在地上拿刀剑互砍,闭上绝路倒也可以;在徒手情况下比试自由搏击和关节技,前世的特战队长不惧任何人特别是伍云易这种以力量为主、不太灵活的马上战将,颜子卿觉得没有问题。
“伍兄,祝你和戎王: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
“绝你耶耶!——”伍云易早就气红了眼,掀开酒桌,甩开拳头朝颜子卿面门奔来。
“大家都是世族子弟人,伍兄你这是——好吧,其实我也想揍你!——”
“砰!——嘣!——”
一炷香之后,大殿之上,一片狼藉——
“奥哟!——妹子,轻一点!”伍云易坐在一张横塌上,旁边一个年龄二八,身材修长、英姿飒爽的阳光少女正在为其脸上抹药。
“活该!叫你随便找点事搅了晋王的局儿就行,你偏要去招惹那唯一招惹不起的那个,不揍你揍谁!”少女正是伍云昭和伍云易的嫡亲妹妹,伍祐唯一掌上明珠,名震晋阳的大小姐,闺名伍云禄,号玉柔。
“我觉得那晋王挺好的,干嘛搅人家局?”伍云易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害怕自家妹子,也许是从小受欺负惯了,形成的自然反应。
“晋王好不好不管我们的事,可他请你就牵扯到爹爹,不能让爹爹难做。你挨顿揍,总好过爹爹那边坐蜡不是!”马云禄也一阵好笑。在晋阳乃至整个北地横着走的二哥,竟被一个,据说是南方世家子弟的书生揍得一脸血抬回来,这样的书生,顿时让伍云禄产生了兴趣。
“说起挨揍,我去他耶耶的,那混蛋看着白白净净,长得和娘们似得,下手竟然这么狠,还这么能打!见了鬼了!”伍云易自以为聪明,宴席上挑颜子卿——伍云易感觉这个是最不会动手的人,因为看起来最好惹——其他人都是将门出生,难保惹急了不咬人。不成想,最“好欺负”这个,是难惹的。
“谁让你先说人家兔儿爷的——”伍云禄说到这,再看看伍云易的“猪头”,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还笑,最可恨的是他那首《什么什么长恨歌》可恶,下次见到他,我非揍死他!——”想起现在满晋阳大街小巷传唱的《送伍二郎长恨歌》,伍云易气不打一出来。太可恨了,读书人就是心思狠毒,通篇没一个骂字,写的诗倾国倾城,入木三分,可偏偏两位主角是男的……
“《送二哥的长恨歌》哈哈!哈哈——”伍云禄想到这更是乐不可支,里面有好几句她实在是太喜欢了,可惜这首诗明显是接头续尾的“半成品”,真不知道若是全篇再次,能有多美。听说语鹂楼出价一万两白银希望颜子卿能把全诗补满,可惜被颜子卿拒绝。
一万两!这个数目已经非常可怕,要知道现如今南方的上等水田,也就二十两银子一亩,还是有价无市,平民不逼上绝路是不会卖地的。一首诗值五百亩地?也许吧,若不是此诗不全,真的可当做传世之作,永远和语鹂楼一起传承下去。若是普通的将门世家,一万两可能就得逞,可惜遇到的是天下七望之一,颜家子,这一万两还真就这样被忽视了……
“卿哥,听说你把伍家二将军揍了一顿?”这个问题,朱二郎一早上问了八遍。晋王相当敞亮,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领颜子卿到了新军大营,那些汉奴居住地。颜子卿带着朱二郎、刘弃、颜四斤、冉八等人去接受人,全晋阳大军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没有一个敢相信,又不得不信。
一夜之间,伍云易被颜子卿揍成猪头的事,传遍了整个晋阳城。没有丝毫杜撰,也没丝毫掩饰,事情往往只有真相,才会让人难以相信又不得不信。从另一个侧面来看,伍云易这家伙在晋阳有多不得人心。
“嗯,我亲眼看到了,打的那个惨啊!眼睛肿得都看不见,一张脸和包子似得。”颜四斤缩了缩脖子,没想到少爷这么能打。跟着一起赴宴,整个过程全都看在眼里,颜府这边消息是他传出去的。
“那,岂不是你要再车翻伍云昭,你就是晋阳,乃至西北第一武将了?”朱二郎证实完这个信息好惊喜,觉得自己的生命又增添一份保障,又安全几分。
“你想多了!——”
“大人,我叫苏悦,晋王殿下命我暂时维持着这座营地,您来了,以后听您的!——”跪在颜子卿面前的是一个年龄相近的少年,身材消瘦,眼睛大大、鼻子挺挺,一看就给人很机灵的感觉,难怪能帮李文通管理这一千人的大营。
“身边这个是我结义兄弟,叫查木河,我们是晋王殿下一起救出的奴隶!”苏悦看颜子卿望着身旁睡眼朦胧的查木河,赶紧解释。
“嗯,你们先担任屯长!接下来自有冉八他们接手管理。”颜子卿嘴里的屯长、队率并不是得汉军承认的大汉军官,没有编制,不过相当于民夫营的头目而已,只有伍祐给的那一千骑兵编制里的官职,才是真正的军职。既然苏悦两人能被晋王李文通选出来担任负责人,肯定有一定能力,颜子卿相信晋王眼光,不会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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