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了别人,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还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但是文殊菩萨不同,他是神仙啊,掌握着人类没有掌握的技术资源。他要进行报复,不用费很多脑筋。文殊菩萨采用的技术很简单,他首先让乌鸡国三年不下雨,导致天年干旱,草子不生,民皆饥死。这样,这个乌鸡国王当起来就不是那么舒服了。后来,文殊菩萨的司机青牛精打扮成一个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的全真道士,成功地替乌鸡国求来了三尺两寸的雨,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乌鸡国王的结拜兄弟。他打扮成全真道士就有点耐人寻味,地球人都知道,因为猴哥的缘故,西天和兜率宫结了不大不小的梁子。恶意栽赃的例子,在西游记中可不止一个。青狮精这样的打扮也不知道是恶意栽赃,还是转移焦点。他和乌鸡国王同寝食两年,把乌鸡国王的生活习性摸得一清二楚。等到时机成熟,就把乌鸡国王推进井里,用石板盖住井口,拥上泥土,移一株芭蕉栽在上面,自己化装成国王的模样,称孤道寡起来。
乌鸡国王被推进井里,魂飞魄散,一命呜呼。遭受了如此飞来横祸,当然要找阎王告状。不过,乌鸡国王却告状无门。因为他的直接对头是文殊菩萨的司机青狮精,别看别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司机,甚至连干部都说不上,但是由于在领导身边工作,神通广大,官吏情熟,据说都城隍常与他会酒,海龙王尽与他有亲,东岳天齐是他的好朋友,十代阎罗是他的异兄弟。乌鸡国王这官司当然没发打了。
乌鸡国王叫文殊菩萨吃了苦头,他也让乌鸡国王吃苦头,礼尚往来。即使今后他觉得自己吃的亏补回来了,把乌鸡国王悄悄放出来,乌鸡国王也会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敢把事情张扬。领导的高明之初就在这里,哪怕互相拆台甚至想把对方置于死地,也不出恶声,避免影响不好。
这事做得可谓神不知鬼不觉,但是百密一疏,却有一个小小的漏洞。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后来的事情表明,这个漏洞是致命的。青牛精的关系过硬,认识都城隍、海龙王、东岳天齐和十代阎罗,但是只能保证乌鸡国王告状不成功,但是不能保证乌鸡国王不告状。事实上,乌鸡国王的灵魂还在到处游荡,意欲上丨访丨。他虽然不像普通老百姓这样懂得告地状,但是他被文殊菩萨的司机青牛精残害的消息却传出去了。当然,别人知道他的被告是文殊菩萨的司机青牛精,打狗还要看主人,没人敢说替他伸冤,直到猴哥一行来到乌鸡国。
[闲看西游]台前幕后的较量(中)
却说取经团来到了乌鸡国的宝林寺,这座庙宇十分雄伟,里面敬有西天多佛,四大金刚,众多菩萨,还有持国、多闻、增长、广目等天王,香火鼎盛。唐僧见到这派头,也不由得感叹:我那东土,若有人也将泥胎塑这等大菩萨,烧香供养啊,我弟子也不往西天去矣。
可惜,庙里面的住持僧官,却是不则不扣的势利眼。当唐僧通过庙里的火工道人通报要求住宿的时候,不但没有请上坐敬香茶,甚至连坐茶都没有,还说:“道人少打!你岂不知我是僧官,但只有城上来的士夫降香,我方出来迎接。这等个和尚,你怎么多虚少实,报我接他!看他那嘴脸,不是个诚实的,多是云游方上僧,今日天晚,想是要来借宿。我们方丈中,岂容他打搅!教他往前廊下蹲罢了,报我怎么”。眼看唐僧一伙住宿不行,幸亏他的徒弟猴哥是个有办法的人,拿出一万二千多斤的金箍棒一番威吓,宝林寺的和尚也就敬酒不喝喝罚酒,对他们师徒殷勤起来。
唐僧师徒在宝林寺过夜,经过夜游神的指点,乌鸡国王的灵魂找到唐僧来。这个夜游神,西天路上仅仅在乌鸡国出现过一次,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游手好闲,和猴哥并没有什么渊源,不知道为什么的竟然来做这些杂事。唐僧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就来找猴哥商量。猴哥虽然喜欢打打杀杀,但是其实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别人青狮精虽然虽然是冒充皇帝,但是做得滴水不漏,而且冒充了多年,假作真时真亦假,要揭穿真相,并不是那么好办。
在猴哥的精心安排下,乌鸡国太子和唐僧在宝林寺见面。却说太子被猴哥吸引到宝林寺,看到敕建宝林寺五个金招牌大字,说:“我知之矣。向年间曾记得我父王在金銮殿上差官赍些金帛与这和尚修理佛殿佛象,不期今日到此。正是因过道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我且进去走走。”他当然不知道,为了让他得到半日闲,宝林寺的和尚已经忙了两日。众和尚见到太子到来,都来叩头拜接,接入正殿中间,参拜佛象,只有唐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唐僧有护法诸天、六丁六甲在暗中保护,当然不会被太子轻易拿到。经过唐僧和进行一番论理,太子终于将信将疑,找他母亲去问明白。夜游神早就把功夫做足,让国王的灵魂和王后接触,所以王后知道青狮精狮假冒的国王,把这一切告诉了太子。
猴哥在江湖上闯荡久了,知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理、有利、有度,拿贼拿赃,捉奸捉双,青狮精做了三年皇帝,虽然是冒牌的,却不曾露出马脚,漏了风声。和他一起睡的女人都不说他是假的,凭什么你孙猴子却说别人是假的。就算抓到青狮精,也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如果抓不到他,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猴哥思索再三,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他和猪八戒来到乌鸡国王被推下的井,寻找国王的尸首。从井龙王获得乌鸡国王的躯体后,猴哥又到兜率宫讨来一粒九转还魂丹,把金鸡国王救活了。一切对付青狮精的行动,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而青狮精还蒙在鼓里。
取经团本来只有四个和尚,现在无端端又多出了一个人,宝林寺的和尚也十分惊疑。猴哥说:“那和尚,不要这等惊疑,这本是乌鸡国王,乃汝之真主也。三年前被怪害了性命,是老孙今夜救活,如今进他城去,要辨明邪正。若有了斋,摆将来,等我们吃了走路”。那些和尚也醒目,马上奉献汤水,与国王洗了面,换了衣服。随后,猴哥一行带着国王进城去,宝林寺的五百僧人,这时候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齐齐整整,吹打着细乐,把猴哥一行送出山门外。猴哥也觉得做这些表明功夫没必要,说:“和尚们不必远送,但恐官家有人知觉,泄漏我的事机,反为不美。快回去!快回去!但把那皇帝的衣服冠带,整顿干净,或是今晚明早,送进城来,我讨些封赡赏赐谢你”。猴哥其实不知道,论起讨封赏,猴哥做宝林寺僧官徒弟的资格都没有。他的棍子再厉害,别人也没必要列队欢送。当初乌鸡国王封赏过宝林寺,寺里的僧官是认识国王的。现在虽然落难,但是猴哥这样的帮工,显然很有希望重新登上皇位,别人是做前期感情投资来来的了。猴哥还自作多情,以为别人送他来。
唐僧、猴哥们来到皇宫,见到冒充国王的青狮精。青狮敬也是那种不太长记性的人,自己化装成乌鸡国王,见到曾经一起吃饭睡觉两年的乌鸡国王,居然一时想不其他是谁,问这个是什么人,猴哥趁机说:
供罪行童年且迈,痴聋支痖家私坏。祖居原是此间人,五载之前遭破败。 天无雨,民干坏,君王黎庶都斋戒。焚香沐浴告天公,万里全无云綍絪。 百姓饥荒若倒悬,钟南忽降全真怪。呼风唤雨显神通,然后暗将他命害。 推下花园水井中,阴侵龙位人难解。幸吾来,功果大,起死回生无挂碍。情愿皈依作行童,与僧同去朝西界。假变君王是道人,道人转是真王代。
青狮精知道事情败露,急忙逃跑。他还算心细,逃跑前从一个镇殿将军手中夺过把宝刀。被猴哥追上来不至于赤手空拳招架猴哥的铁棒。不过青狮精一来毫无准备,二来武器又不就手,根本就不是猴哥的对手。不过他有保命的绝招,善于化妆,改头换面比川剧变脸还要快。他化装成唐僧,猴哥一是也分辨不出真假。最后猪八戒建议,让他们念紧箍咒,终于让猴哥认出他是冒牌货。然后,三个和尚围上去把他往死里打。幸亏他的老板文殊菩萨及时赶到,要不然青狮精说不定真的被猴哥、猪八戒、沙僧达成肉饼。
看到领导的司机在外面炒更,行为还比较恶劣,作为考察干部的猴哥很不服气,说:菩萨,这是你坐下的一个青毛狮子,却怎么走将来成精,你就不收服他?文殊菩萨才说,青狮精是佛旨差来的,并且道出原委:你不知道;当初这乌鸡国王,好善斋僧,佛差我来度他归西,早证金身罗汉。因是不可原身相见,变做一种凡僧,问他化些斋供。被吾几句言语相难,他不识我是个好人,把我一条绳捆了,送在那御水河中,浸了我三日三夜。多亏六甲金身救我归西,奏与如来,如来将此怪令到此处推他下井,浸他三年,以报吾三日水灾之恨。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今得汝等来此,成了功绩。
文殊菩萨的话,有不尽不实的地方。乌鸡国王得罪他是无疑的,否则他也没有必要派出青狮精和迫害国王。但是说青狮精是如来派来的,我怀疑是文殊菩萨假传圣旨。首先,如来差他来度国王,没想到,国王真实的为人和平时大相庭径,文殊菩萨吃了大亏。这样的事,我想文殊菩萨也不好报告如来,因为实在太丢脸了。其实,就算如来知道这件事,确定对国王进行处罚,雷音寺这么多人嘛,决无指派青狮精的道理。乌鸡国王得罪了文殊菩萨,不派别人来调查,过场戏也不走一下,就让文殊菩萨的司机清狮精进行执法,文殊菩萨嫌疑也不避,这太说不过去了。文殊菩萨拿出佛旨这一说法,只是想用来压一压不知底细得猴哥。
不过,青狮精却实是奉命来的,不过不是奉如来的命令,而是奉文殊菩萨的私命。清狮精暴露出来的很多细节都可以印证这一推测。比如青狮精听猴哥说了乌鸡国王的事情后,唬得他心头撞小鹿,面上起红云。这起码说明,一、青狮精也知道,虽然奉命行事,自己做事不是那么光明正大的。二、青狮精的面皮实在不够厚,让人很容易看出破绽。青狮精逃跑,猴哥追上去,青狮精还说:孙行者,你好惫懒!我来占别人的帝位,与你无干,你怎么来抱不平,泄漏我的机密。这说明,他做的事情是领导的私活,不太见得光。如果他真的是奉如来的命令,如果他是奉如来命令,猴哥这样捣乱,简直就是公然对抗最高领袖,何来什么抱不平,泄漏他的机密?还可以毫不客气的对猴哥说:孙猴子,老子手中有如来的红头文件,你还出来捣乱,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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