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逃离对某些事情的思考,但此情此景,勾住我内心微微翘起的情丝,毫不费劲地将之拨了出来,晒在我面前,让我不得不一一去梳理。
我很清楚地知道,内心的落寞已经持续很多年了,那些我真正追求的东西,如焚烧后的残枝一直深埋在心底最深的地方,我从来都没有勇气将它们翻出来,因为我害怕,害怕它们已经开始腐烂,如果是那样,未来,我将如行尸走肉般地存活于世间了,我宁可这样将它们压抑在内心,等到有召一日有能力去迎接并振救它们时,我再打开心灵的门栓。
而那些东西中,感情无疑是最重的。
我从来都不打算违心地去否认这一点,尽管现实中的我,表现得有些冷漠,但实事是,我不否认,绝不否认,否则那是对自己灵魂的背叛。
但感情对我来说,是遥远的,就如我每次听《solitude》时想象的那种情景一样,无论我在田野上多么努力向前奔,永远都无法达到山脉之下,无法赶上那躺列车。
我曾一度认为,这一生,也许就此完结了吧。
(111)
我常常想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原因促成我现在的状态,对外宣称的原因,总是未曾遇上心仪的,这算个事实吧,但更多的,我知道,是我自己从未想要让心扉打开,那些促成它关闭的原因,已是不想再提起了,因为每想一次,心就痛一次。
所以淡心无肠,没心没肺过了好些年,有过纠缠的女人,时间都不超过三个月,除了上床、吃饭,其他的事一概不做,即使上床也是去开房,如果对方单身正好一个人住,就去对方的家里,总之,绝不带女人到我自己的家里来,这是原则,可能是潜意识里,就非常注意不要给自己留麻烦。
近些日子有些不寻常,先是付薇,对她的定位,跟以前那些女人没什么区别,尽管有那么一次,她让我微微有些感动,但最终,我还是认为,她与那些女人是毫无区别的,再加上陆桥的突然介入,在心里,我就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跟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了。
然后是何雪,这个女孩在吸引我,很确定这点。我曾想过原因,后来有些明白了,也许在她身上,我能看到某些东西,那是代表我曾经的美好。但对她,仅仅是吸引我,仅此而已,毫无欲望。
丁露,则完全不同了。
她是个纯种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需要的女人特有的味道。和她接触,让我欲罢不能,职业的冷静特性在她面前,几乎需要打五折。
起初,我认为她只是将我当作寻求刺激的目标而已,但今天下午在床上发生的那些事儿,让我开始体会到,并非仅仅如此。水乳交融中,最能体会彼此的感情,那是最原始、最真切的表达,特别是女人,我很了解这一点,如果一个女人在床上对你全身心的投入,注意,是全身心的,不是普通地做爱,这种情况下,大部分的原因是,她深深地迷着这个男人。这就是应了浮罗依德那句:男人有性才有情,女人是有情才有性。
而丁露今日表现得更有些过之,她仿佛在千方百计地讨好我,只要我稍一点走神,她就想尽方法挑逗我。这太不寻常,象我这样的男人,她何苦如此,她内心的由来是什么,虽然没说,但我感觉得到,她对我产生了奇特的感情,原因是什么,我不得而知。
歌手又唱起了《情书》,这是一首老歌,歌手唱得很用情,我听得很入神。
(112)
接下来的一周里,付薇以每天三条短信的频率与我保持联络,但我一条也没回,这有些“残忍”,但我别无它法。
第七天里的第三条短信,是这样写的。
“我该如何来形容现在的心情呢?愤怒或是悲伤,都不足以,也无理由,恐怕解脱对我来说,才是最该做的。不后悔认识你,再见亦是朋友,对吗?”
我读了两遍,未想深究。
第八天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再未收到她的任何讯息,我甚感欣慰,想着,或许她说的解脱,正在慢慢实现吧。
给何雪的母亲打过电话,说她现在情绪比较稳定,她母亲每天在家陪伴她,其实言下之意,她目前的自由是受到限制的,我不打算去看她了,但还是将高路发病的事情告诉了她母亲,她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天,最后挤出一句。
“是个可怜的孩子,何雪已经尽力,但他们不合适。”
我回了句:“我懂。”
有些多余,大概只是为了安慰她母亲自私表现的内疚吧。
偶尔会想起丁露,怀念她躺在我身上时的感觉,只一瞬间,我即努力转移注意力,抛掉那些会让我约感痛楚的事物。
我就这样没滋没味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日复一日。
还好,工作一切进展顺利,滨兴集团投资协议的附件部分及相关风险提示法律文书全部完成,吴总很满意,在第二次的董事会中,随着投资事项的通过,投资协议的全部获得全面通过,余下的服务费十万,如约到帐。
有家著名的广告公司,经过之前近半年的铺垫工作,终见成效,签下法顾合同,费用可观,八万。另外有三个案子先后结案,效果很好,皆大欢喜,后续的代理费悉数如我所愿收入囊中。
看着银行帐上的数字在不断变化,偶尔会有些小兴奋,闲时,就跑到爸妈的墓前,默念着,父亲大人及母亲大人,你们怎么就不多活些时日,这样儿子也可以让你们过上比以前好上几倍的日子,现在想要给你们稍去我的孝心,却是不能的了。
(113)
想起以前小时候,家里的那些穷日子,都是怎么挨过来的啊。
半磅牛奶,得与姐姐分着喝,一斤多的鱼,吃了肉,骨头还得熬汤喝,永远只能等到过年了,才有可能买新衣和鞋,一年上电影院的时间,决不会超过两次,那时的电影票可是几毛钱一张哩。
球鞋穿到脚趾都露出来了,裤子只有两条,一周更换一次,军用书包磨破了,母亲用线将洞揪着缝起来,如果不超过四个这种揪揪,绝对不要想换新的,我曾无数次用那连自己都想煽耳光的嫉妒目光,看着邻桌同学的电子表、牛仔裤和旅游鞋。
那都能算是生活吗?一想起那些心酸的往事,我就悲愤得直想落泪。
在我记忆里,母亲永远都梳着一个发型,将长长的头发盘在脑后,穿着色调永不变的衣裳,脚上登着的永远都是布鞋,那种黑色的人死了才穿的那种老式黑布鞋。那时候,我就常常想,将来,总有一天,我要让母亲穿上红色的衣服,黑色的高跟皮鞋。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在我十五岁以前的记忆里,之后,生活开始变好了,但父亲的病也重了,他坚强地撑到我二十岁,他还未等到,我能用自己赚的钱给他老人家买烟的那天,就遗憾地离开了。
倔强的母亲,一个人支助我和姐先后大学毕业,并有了各自的人生,她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在我的事业刚刚有了起色之时,她也离开了,从此,我的人生里,对于亲情的演译,就算是接近尾声了。
我不得不开始重新建立自己的精神堡垒,因为母亲去世前,支撑我精神世界的,最重的那部分,永远都是属于她和父亲的。
我坐在墓前,每每想起这些往事,就泪涌眼框。
(114)
签下广告公司那日,请所里一部分同事吃了顿饭,在北城的一家中餐厅里,环境和菜品都不错。包房里两张桌子,挤得满实满载,我带着歉意跟每桌同事,干了三杯。
很奇怪,签下广告公司这类价码的法顾业务对我来说,虽不算家常便饭,但也绝不算新鲜事了,让我数来,一双手也是远不够的。但是,那日我却表现得异常兴奋。
席间,在我数不清几杯下肚后,我曾面对如我一样奋斗着的同事们,振臂高呼:“也许律师一生都是寂莫的,但是,心中的那份执着与追求一定会相伴我们一生,只要我们还在执业的那日,就不要忘了,我们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同事们都赤脸站起来鼓掌,那些掌声不是给我的,是为他们自己的。
场面让人异常感动。
大家尽兴快接近尾声时,我去收银台结帐,返回的途中,我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晃到我面前。
他一掌拍在我肩上,我感觉酒劲杀去了一半。
“你小子,今天也在这里嗨啊?”
我甩甩头,看清他的脸,是陆桥,他满嘴酒气。
“看你这样子,又是来搞腐败的。”我瞄着他。
他凑到我耳朵边上。
“陪副区长,你呢,又是陪哪个法官啊?”
“呸,我们律师吃点好的,就说是陪法官,亏你学了几年的法律。”
“不是啊?”他故意一脸惊讶,“那一定是陪哪个女人了?”
我将手搭在他肩上,盯着他的脸说:“你这个已经随着酒肉腐烂的家伙,我不跟你计较。”
他对着我的脸吹口气,味道太浓,我捂着鼻子。
“如果我在酒肉中腐烂了,那你也差不多在酒肉中泡熟了。”
我们看着对方,呵呵笑起来。
两个近醉的男人,面对面说着胡话损对方,旁人看起来,一定很可笑。
从隔壁的包房里,出来一个男人叫着陆桥的名字,他回头应了声。
“我得进去了,改天聚哦。”
我点点头,放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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