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岛前进基地,第2轮返回的飞艇象归巢的燕子,纷纷停靠在指定的位置。在卸载受伤人员的同时,早就在停机坪边待命的维修人员和后勤车辆也一拥而上,挥舞着各种工具,对弹痕累累的“鹞”“鹰雏”和“信天翁”进行紧急抢修和维护。
不远处整齐列队的后继部队随时准备登机。曹羽心疼地察看着布满大小弹洞的座骑,想象着那些步兵是怎样在枪林弹雨中往下跳的场景,都他妈不容易啊!2 名拖着水管的海军水兵冲洗着血迹斑斑的机舱,数不清的红色水流从弹孔里流向旁边的排水沟,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配属给曹羽的医疗队员们脸色苍白地将伤员和已僵硬的烈士遗体搬下来。绷带,鲜血,输液器,吗啡,注射,呻吟,绝望,垂死,残肢,这一切不仅考验着直接参战的战士,也使白衣天使们倍受煎熬。不止一个医疗队员呕吐或是晕倒,但是他们忠诚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竭尽全力挽救一个又一个士兵的生命,一次又一次穿行于后方与火线之间。
5月8日下午1点,随着登陆船队的临近,两军对八里-观音山登陆场的争夺也进入白热化。继该登陆场后,“飞燕”206营在中正机场开辟了第二个登陆点,牵制了台军对第一登陆场的攻势。6000多名台军士兵在近100辆坦克和装甲车掩护下,经过28分钟的炮火准备,随着布满天空的武装直升机潮水般涌向解放军阵地,这是登陆后台军最为凶猛的一次进攻,火力强度也是空前的。台军2个炮兵营对不过数百平方米的八里前沿阵地实施了重点压制,短短25分钟内就发射了4000多发炮弹,打得八里天崩地裂。
李盛奎、崔海锋、焦国章、张岩和其他十几个战友躲在地下室经受这难捱的炮击。这个地下掩体是崔海锋他们的一排在搜索残敌时发现的,台湾看来很重视民防,可能是临近军事重地的缘故,在八里有不少这样的掩体,而这一个是最大、也是最坚固的,据说可以抵抗原子丨弹丨。即使如此,在经过数轮猛烈轰炸后,不少地方已经开始塌陷。掩体里除了解放军,还聚集了100多个平民,他们的家园已经从地球上消失,纷飞的弹雨夺取了不少平民的生命,他们只能在这洞里祈祷能平安度过这地狱般的日子。在李盛奎他们进来时,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充满恐惧的眼睛,士兵们走到哪里哪里便自动闪开一条道,犹如遇见瘟疫。
解放军放下伤员,不客气地占了最好的位置。几进几出后,这些台湾人终于开始习惯这些带枪的大陆人,神情放松了许多,但仍然泾渭分明,没有人和解放军说一句话,也没有人理会打得热火朝天的战场。李盛奎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搞什么军民鱼水情,只要你在那里规规矩矩,懒得和你们打交道。
“炮打得好凶啊!狗日的,居然还动用了203毫米重炮,”在出口附近的张岩眯着眼睛观察外面,不断的闪光和浓烟使他不停地揉着流泪的眼睛,“战法也呆板了点,老是打炮后再冲锋,有点创意行不行啊?妈哟,我们的飞机怎么还没把这些大炮搞掉。”
“别冤枉他们,”李盛奎给自己受伤的胳膊缠上绷带,“人家费尽心力突破防空网到达这里已经很不容易,即使这样,估计台湾佬的大炮应该给打掉不少,你没注意到他们炮火准备时间越来越短吗?”
确实如此,台湾这次炮击已经是集中了北部几乎所有的自走火炮单位,采取急速射击打了就撤的战术,以避免被摧毁。崔海锋弯下腰给重伤的战友喂水,水壶很快就空了,焦国章摇摇自己的水壶,还有一些,伸手递给崔海锋。
“水…水…。”由于炮火猛烈,身上多处受伤的段小帆没能乘坐第二班飞艇离开,昏迷中他翕动着干裂的嘴唇吃力地呼唤,“水..水,我想喝水。”
水壶又空了,崔海锋环视一下周围的战友,得到的是摇头。
张岩起身准备冲出掩体去找水,被李盛奎一把扯住:“发什么疯,不要命啦?你还没走2步就会被炸上天的!”
“伤员需要水!”张岩急得猴跳舞跳,“我志愿去弄水来!”
似乎是为了佐证李盛奎的话,数发炮弹就落在掩体附近,整个掩体剧烈颤抖,在平民惊恐的尖叫声中,大团大团的硝烟涌进掩体,熏得人睁不开眼,刺鼻的味道引发洞里一片咳嗽声。
待炮声远去,崔海锋站起身来走向台湾人那边,尽量保持礼貌地问道:“你们谁还有水?”
无人回答,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
“谁有水?”张岩也走过来高声问,还是无人回答。
“狗日的!”
失去耐心的张岩踮起脚看了看蹲做一群的平民,发现了隐藏在屁股底下的矿泉水箱子。
“日你妈的,一点救命的水你们都不给!”
他骂骂咧咧地分开人群,一把推开坐在箱子上的一个男人,将整箱水都抢了过来。对方涨红了脸企图捍卫自己的宝贵财产,但张岩凶狠的目光使他丧失了勇气,只能报之以一大堆污秽的闽南话,人群中也爆发出蜂群炸窝似的嗡嗡声。
一直沉默不语的焦国章突然站起身来,拔出手枪卡啦一声将子丨弹丨推上膛,快步走到那男人面前将枪口抵上他的脑门,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眼疾手快的崔海锋赶紧托住焦国章的手,抬高他的枪口。自从搭档卢勇阵亡后,疼失战友的焦国章更加沉默,几乎变成了一个无声的杀人机器,要是动作不快点,他也许真会打爆那人的脑袋。喘着粗气的焦国章被拉走了,那个台湾人浑身哆嗦着颓然跌坐在地,半天醒不过神来。
“去,把这箱压缩干粮换给他们,”李盛奎说,“我们是人民子弟兵,不是占领军,更不是强盗!”
张岩咕哝一句:“人民子弟兵,这些人也算人民?”
说归说,还是照办了。
但是干粮被扔了回来。
“你们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你当我们吃的多啊?”张岩对这些在他眼里好坏不分的台湾人怒目而视,人群也以沉默来对抗,中间有仇恨的目光在闪烁。
“就是你们,害得我们成这个样子!你们不来,我们过得好好的!”
“对!对!少假慈悲!”
“你们滚出去,有本事和我们的军队去打!少在我们民众面前抖威风!”
……
人群突然鼓噪起来,一阵推弹上膛的声音又使骚动平静下去了。
“出击!出击!”李盛奎发现炮火停了,远处传来装甲车队的铿锵声,台军地面部队上来了,“各自进入战位!快!”除了照顾伤员的人,所有的解放军士兵都冲了出去。
黑压压的坦克和步兵出现在弹幕后面,新一轮血腥的厮杀开始了。尽管空军尽了最大努力,仍不能阻止拥有优势的台军冲上解放军防御阵地,战斗空前激烈,已经有部分台军装甲部队冲破防线,直扑滩头。站在张岩前面射击的焦国章被空爆弹打得跟筛子眼一样,鲜血和碎肉呈放射状飞溅到墙上,尽管已经经历了不少血肉横飞的恐怖场面,张岩仍旧肝胆俱裂。
1辆M60坦克轰鸣着撞开围墙,出现在他眼前,真他妈的大啊!没有任何反坦克武器的张岩不得不缩进瓦砾,任凭坦克雷霆万钧地从身边开过。他们会冲到滩头的!不能让他们冲到滩头!子丨弹丨打光了,手榴弹用完了,耳机里一片混乱的叫骂,看来整个八里防线都陷入了混战,不知道滩头情况怎么样了。端着不知从哪个牺牲战友手里接过的机关枪,张岩发疯似的从一排防线这头跑到防线那头,打空子丨弹丨的狙击步枪紧紧地捆在他背上,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丢弃自己的生命的另一半。每一个拐角、巷道、弹坑和废墟都是他歼敌的好地方,点射的机枪撂倒一个又一个从烟尘中冒出来的台军,对方的火力在他身边狂舞,居然只擦伤他几块皮。
“真神人也!”连李盛奎都不禁感叹起来,“我早就说这小子是个当兵的天才!”
“坦克!第1军的坦克!”崔海锋激动地大喊,“他们来了!你们看!88C!”
十几辆88C一字排开,出现在进攻台军侧翼,炮口火光闪动,立刻有台湾坦克冒起了黑烟。天空中也传来大口径火箭和舰炮的呼啸,登陆舰队到达了!
“崔海锋,注意为舰队火力提供引导,”李盛奎神清气爽,他们守住了登陆场,完成了最重要的任务!“同志们,该我们狠揍他们了,冲啊!反击!冲啊!”
舰队火力遮天蔽日,被台军炮火铲平的八里又被解放军炮火洗劫一次,进攻的台军根本抵挡不住,很快崩溃。
从8日凌晨6时到下午7时40分,台军先后发动的7次进攻全部被击退,这意味着解放军登陆场彻底建立。曹羽第5次驾艇飞赴台湾,运送5月8日最后一趟物资,同时接回遍体鳞伤的3个先头营,这真是漫长而痛苦的一天。
工程部队以惊人的速度在登陆场建立起了较为完善的后勤保障系统,人造码头、重型栈桥四处开花。急不可待的各路船队纷纷卸载,滩头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地效飞行器编队慢速通过连绵数十公里的登陆船队,大大小小的船只在舰炮射击的火光中闪现着高低起伏的轮廓,舰队掩护火力正在配合陆战队从“飞燕”部队手里接过各阵地的防御。各种颜色的信号灯和船上辉煌的灯火照亮了夜空,时不时有敌我双方的导弹拖着尾焰在空中交汇,流星般掠过的战斗机和直升机急匆匆赶赴各个战场,要不是在打仗,这是多么美丽的一幅图画啊。
在地面引导站的统筹安排下,曹羽轻巧地将“鹞”停靠在临时码头,艇首和两侧的仓门全部打开,快速卸载物资。有一扇门显然出了故障,怎么也打不开,这不奇怪,仅今天一天,这艘“鹞”就挨了80多发小口径枪弹,出现了130多处故障,和他精疲力竭的机组一样,“鹞”也快累垮了。尤其要命的是,一条龙骨出现了裂缝,俄罗斯工程师坚决要求大修,可是没有时间,“飞燕”损失了将近40%的载具,还能动的就必须用到散架为止,唉,不知道它还撑得了多久。
“快点!快点!开倒车!”就在“鹞”不远处,一名63A坦克的车长在指挥塔上焦急地叫唤,“快点把车弄起来!”
63A是蜂拥上岸的第一批装甲主力,在它们解禁全力抵挡住台湾“勇虎”的冲击后,88C等重型坦克才有机会大显神威。这辆63A显然是被水底高隆的沙丘托了底,它的车组正在展示这种装有喷水推进系统坦克的绝迹:倒车,让喷水推进的水流倒流,使车尾翘起,车头下沉,大不了反复几次,即可脱困。
“松一松,松一松!笨蛋!差点让炮筒进了水!”车长扶住仓盖大骂,“手脚哆嗦什么!要是让老子开不了炮,看怎么收拾你个龟儿子!”
坦克车尾浊浪翻滚,终于一摇,重新前进,很快气喘吁吁地爬上了滩头,抖着满身的水流,在隆隆黑烟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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