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剩下来的是由巡洋舰浅间带领的浪速,高千穗,明石,新高这几艘军舰护卫四个大队两千来人的陆军在仁川登陆。司令长官是瓜生外吉少将,这个战队被人称瓜生战队。瓜生分队的另一个任务是去救援一个还在仁川的倒霉蛋千代田的。千代田是甲午战争时期留下来的2450吨排水量的老舰,这次在仁川据说是用来随时准备撤侨。但其实真正任务是吸引俄国军舰,分散俄国人的力量,果然两艘俄国军舰就在任川监视着千代田,一艘是6500吨的巡洋舰瓦良格号,一艘是1213吨的炮舰高丽人号。
谁都能想得出来千代田在俄国人边上的那个害怕劲,乘着半夜风高夜黑没人看见偷偷地把炮衣和鱼雷发射管的蒙布打开了,但第二天天一亮就被俄国人看见了,俄国人立即会同在场的英国法国德国军舰一起提出交涉,说在中立国港口这么干是违反国际法的,千代田只好再把炮衣穿回去,蒙布盖好。其实千代田没有必要害怕,沙皇尼古拉二世陛下确实给远东总督阿列克塞耶夫下达过“在朝鲜西海岸如果发现日本军舰北上,可以不必等待对方先开火,直接使用武力”的命令,但阿列克塞耶夫怎么看都看不出有这么做的必要。仗本来就是他阿列克塞耶夫老爷要打的,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和日本猴子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有日本猴子发了疯来进攻沙皇陛下的军队这种可能性吧,在阿列克塞耶夫看来,日本人在三年内无法完成战争准备,在这三年里是由他阿列克塞耶夫说了算,所以沙皇的命令根本就没有往下传。
其实不止阿列克塞耶夫,俄国驻日本公使罗森算外交家了吧,在接受日本外相小村寿太郎交给他的断交外交照会时居然还问出了:“这不是意味着战争吧?”这么天真烂漫的问题,本来嘛,沙皇尼古拉二世陛下就是这么说的:“俄国和日本之间不会发生战争,因为我现在不想打仗”。从沙皇到总督再到公使,所有的俄国人认为只要俄国人不动手就不会有战争,怎么可能会有疯子来打俄国人呢?
奇怪的是俄国人的这种妄自尊大似乎是代代相传的,四十年后,斯大林也被希特勒一板砖给拍的金星乱冒。
但这些怪事千代田怎么知道。千代田可是接到了军令部的电报说已经开打了,让它坚持到以浅间为首的瓜生战队来,可天知道瓜生战队什么时候来。既然已经开了战,边上这两艘老毛子舰可随时可能翻脸,于是乘着天黑,千代田在英国军舰的帮助下偷偷地就溜走了。这边的瓦格良和高丽人还在偷笑:皇皮猴子胆子就是小,还没怎么呢,就吓跑了。再一看不对,那黄皮猴子怎么又回来了,还带了一群猴子回来,这怎么回事?高丽人一看形势不对,想去旅顺报告,就想出仁川港。当时千代田正在进港,全体水兵还居然在甲板上一起向高丽人号敬起礼来了,高丽人也赶快整队回礼。
(三十四)
就在这个时候,1904年2月8日下午4:40分,位于高丽人右舷的日本第九鱼雷艇队所属的“雁号”突然冲到离高丽人号只有300米的位置,对高丽人号发射了一枚鱼雷。高丽人号好不容易左舵躲过了,另一艘“鸽号”又来了一枚,但没有命中。同时浅间对高丽人号开了两炮。吓得高丽人赶快又倒回了港内。
那边浅间大模大样地掩护两艘商船连夜卸下了兵员装备以后,第二天一早就挂起了战斗旗直接奔瓦格良来了。放下小舢板派人上瓦格良传话:“这里人太多,咱出去练去”,同时用灯光手旗信号通知所有在场外国军舰商船:“要和俄国人开练喽”。
瓦格良等两舰瘟头瘟脑地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就被瓜生战队逼得出了仁川港。海军战斗基本上吨位和炮火就决定了一切,而且人家还是有备而来,瓦格良和高丽人在拥有六艘巡洋舰(浪速,高千穗,明石,新高和浅间加上千代田),八艘鱼雷艇的瓜生战队面前就是白给,一轮炮战下来,这两艘俄国军舰就打的搁浅不能动单了。
2月6日从佐世保基地出发的联合舰队主力到达旅顺以东44海里的圆岛附近海面准备对旅顺口发动突袭时,已经是8日下午5点时分了。因为海参崴已经冻上了,俄国远东舰队的19万吨军舰全部挤在了旅顺,当然也没有做任何战争准备。
联合舰队的这次突击是准备用驱逐舰队冲进旅顺口去采用鱼雷攻击的方法,打俄国人一个措手不及。方案是联合舰队先任参谋秋山真之中佐做成的,这时秋山正和东乡司令长官,岛村速雄参谋长一起站在三笠号的舰桥上送驱逐舰队出发。
眼看着驱逐舰队走远了,秋山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没事了,我去睡一觉”,说这就自说自话地会了舱房。这边岛村参谋对几个皱着眉头的军官说:“别嘀嘀咕咕,长官还没说话呢,人家是天才,知道吗?”
秋山真之一直被奉为日本海军中第一的作战天才,后来筑地的海军大学校兵棋推演室的门口就是秋山真之的半身铜像,成天瞪着眼睛看着他那些废物学生怎么把这支海军给一步步送到了海底。
秋山真之出身于四国松山藩的一个破落武士之家,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从小就聪明伶俐,是邻里有名的捣蛋鬼。小儿子未免受些宠,他母亲对他是毫无办法,成天到处为了真之的恶作剧到处赔礼道歉。但秋山怕他哥,别看他成天吊儿郎当,但就是后来做了中将见了他哥,只要他哥不发话他还是不敢坐下。原来真之是想做个诗人,进了东京的大学预备门,就是后来的东京帝国大学,现在的东京大学,他哥一句话,真之乖乖地退学改上海军兵学校。
他哥哥秋山好古现在也在战场上,是第一骑兵旅团的少将旅团长,正带着几乎是刚学会骑马的日本骑兵,到处找碴要砍什么哥萨克骑兵。
家境极为贫寒的秋山好古小时放下“藩士子弟”的破架子,帮人家澡堂子烧开水一天挣一个铜板来补贴家用,一边借着灶里的火光苦读四书五经,梦想出人头地。维新开始以后好古考上了速成师范,在大阪当上了小学教师。正当好古准备再接再厉考个校长当的的时候,倒幕的时候站错了队,跑到在幕府一边,现在背个“贼藩”的恶名受人欺压的乡党联名前来相劝,要求好古去东京报考陆军士官学校,出来当军官出人头地帮松山藩翻身。
好古没有辜负乡党的期望,考上了陆军士官学校,还是陆军大学校的搜奇毕业生,毕业以后又是乡党们凑钱帮他自费去法国留学学骑兵,这不,好古正气哼哼地要在满洲让牛皮烘烘的什么哥萨克骑兵成为历史名词吗?
好古是松山藩的骄傲,也是家里的顶梁柱,不管真之如何顽劣不堪,见到这么一位哥哥,他还有什么话说?实际上除了进入军队的年限比哥哥短,军衔上真之比不了好古,其他方面真之也不比好古差。海兵毕业以后,秋山真之去美国留学,是当时担任明尼阿波利斯海军学院校长的马汉上校的嫡亲弟子,深得马汉赏识。1898年海军大学校的校长坂本俊笃少将正好在美国出差,见到真之让他赶紧回去上海大,说没有那个文凭以后怎么混啊,可被真之一句话给问傻了:“回去没问题,但是谁来教我呢?”,将军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位是海军界泰斗马汉的弟子,赶紧着就让他回来当海大战略学教官。这次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东乡上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权兵卫给东乡的第一个建议就是用岛村速雄和秋山真之来当他的参谋长和先任参谋。
这个作战方案就是秋山真之制定的。根据俄国陆军的战略思路,兵力在没有倍于敌军以前绝不和敌军战略决战,俄罗斯是个大陆国家,海军的思路肯定遵从陆军的想法,现在远东舰队的吨位火力和联合舰队不相上下,所以问题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而是基本上可以肯定俄国远东舰队将会龟缩在旅顺港里不出来决战,等待从国内来的援军再对联合舰队形成保卫之势,以求一举全歼。
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秋山真之制定的方案是首先像甲午战争夜袭威海卫那样用驱逐舰夜袭旅顺口,如果不成的话采用他在美西战争当观战武官时从美国海军那儿学来的“堵塞战术”,就是用沉船把旅顺港口堵塞起来,使远东舰队出不出来。
可是,夜袭进行的很不顺利。倒不是俄国人有了戒备,相反俄国人毫无戒备,那天正好是俄国的玛丽亚命名节,是每个叫玛丽亚的女人的节日。不巧的是,玛丽亚是一个很普通的俄国女人名字,更不巧的是,阿列克塞耶夫的太太恰好也叫玛丽亚。于是总督开了一个盛大的舞会,但凡旅顺城里有头有脸的全到了,因为总督的舞会上有丰富的女人和伏特加,而俄国人的世界是只需要女人和伏特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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