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0-03-09 16:19:19
父亲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的天,“看这天阴的,晚上肯定有大雨,刘健如果迷路了,或者还在城外,孩子上哪躲雨去啊。 唉-婉珍,你和孩子们在家等,我出去找找。“
“爸,我和你去吧。”嘉文不容分说,找雨衣,拿了家里最大的雨伞。
“行,嘉文跟你爸去吧。”母亲追到门口对着已经快步走到院子的父亲大声说,“翰林,别太着急啊,骑车带嘉文小心点儿啊。”
我小跑着到院子,给他们打开大门,看着嘉文灵巧地坐上自行车货架。父亲用力蹬了几下踏板,自行车拐出了胡同。
天幕渐暗,乌云低垂涌动,凉风乍起。“大雨千万不要下啊。”我在心里祈祷天。
回到屋里,母亲愁眉不展,她在仔细地叠着嘉琪的一件花格子半袖,叠的非常认真,却是心不在焉。
“大姐,我渴了。”大成跑到我身边仰着小脸。
“你不饿呀?”嘉琪问。
“嗯,也饿。”大成小声说。
回头看了母亲一眼,母亲还在叠衣服,叠好嘉琪的,又叠大成的,还有我和嘉文的。
我看见她叠着刘健的背心,根本就是前两天脱下,准备星期天一起洗的,没有必要叠,母亲此时肯定心乱如麻。看得我鼻子发酸。
我給大成从暖瓶里倒了一碗开水,用两个碗折凉,递给他。“妈,做什么饭啊?”
母亲似乎没有听见,我提高了声音,“妈,今晚做啥饭啊?”
“啊。”母亲应了一声,“啥都行。”
我默默去厨房热了中午的剩饼子,炒了黄豆芽和海带丝,先打发刘成和嘉琪吃了,两个小的吃过饭,很知趣地待在一边,也不大声说话。
父亲和嘉文去了两个多小时,无功而返,回来的路上赶上了一阵大雨,尽管带了雨衣和雨伞,裤子和鞋还是湿了个透。
“风太大啊,风向还不定。”嘉文边说边进里间换下湿衣服。
天完全黑了,雷声隆隆,风声阵阵。父亲疲惫不堪,满眼失望,“婉珍,你说,刘健能真丢了吗?我们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能问的人也问到了,一点儿有用的线索也没有。”
“都去哪找了?”母亲问。
嘉文从里屋出来说,“妈,我们去了学校,教室,都没有人,又去了张志强家,他和刘健关系最好,他爸就是我们的物理老师。张老师和张志强还带我们去了班主任家和刘健的好朋友高坤,郭耀宗家,他们都说没有注意,回来的路上就没有看见刘健。郭耀宗说,他以为刘健和我在队伍前面呢。
”啊,翰林,你先吃饭吧,也可能一会儿孩子自己就回来了,别太上火啊。”
父亲擦了脸上的雨水,沙哑着嗓子说,“我和嘉文连小北屯都去了,还找到了生产队长的家,队长领我们去了他们白天拔草劳动的那块地,一个人影也没有啊。我还问他,小北屯有狼没有。他说,近几年没看见过。”
“啊,那就没事。”母亲松了一口气,“我一直没敢说,就担心那地方有狼。”
“不能,那个队长说,这几年人多了,狼早没影了。”
父亲简单吃了几口饭,又穿上雨衣,还穿了雨靴。到厨房墙根拿起了家里最大的铁棍,直钩炉钩子,有一米二三长,食指粗细。
“你还去找。”母亲跟出来问道。
“找,这回去青年水库和妇女水库。带上这个家伙,没有狼,大半夜城外劫道狼狗可少不了。”
“小心啊,你和我想到一起了,我也怕他去青年水库那边,按理说,刘健那个性格不能去,还是看看吧,小孩子也说不准。”
“爸,我跟你去。”嘉文已经找出了雨衣和雨靴,正往身上穿着。
“不行,大半夜的,大雨泡天的,你一个小姑娘,一呲一滑的,可不能去。”父亲语气坚决。
日期:2020-03-10 14:07:10
“嘉文啊,你爸不让你去,你就别去了。天黑路滑,一会儿说不准还有大雨,你爸还要照顾你。”母亲劝嘉文。
“是啊,刚才让她跟去,我都后悔了,孩子拔了一天草,回家一会儿没歇着,跟着我跑了两个多小时,回来时还赶上大雨,大风,我担心她感冒了。还想跟着去,不行。”
父亲说完,就大步往外走。
“爸,你一个人不害怕吗?”嘉文跟在父亲后面边走边问。
“你回去吧,我一个大人害什么怕。”
嘉文撅着嘴回来,执拗的站着,不脱雨衣。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孩子,你爸为了你好,刚才他让你去,是因为你知道学校的情况和同学家,我们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你大姐去,一是她不在一中上学,不熟悉环境,主要还是她从小到大,胆小,悄手蹑脚的,没有你闯荡。你比男孩子都借力,平时也不少替父母分忧,这次就不去了啊。”
嘉文脸色有些缓和,慢慢脱了雨衣。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嘉琪和大成睡着了,我和嘉文根本不想睡觉,靠着里间的墙坐着,有一搭没一搭说几句话,心急火燎地等父亲找回刘健。母亲在屋里地板上来回走动,走不动了,就坐一会儿,再接着走。
“大姐,你说刘健能去哪呢?就他那个老避糗除了学校,就想待在家里,和谁也不愿意交往,还胆小如鼠。能去水库洗澡,玩水?”
“嗯,我感觉也不能,再说自咱们记事起,爸妈就年年夏天告诉不让去水库洗澡,不让去城外玩,他又不会水,八成不能去。”
“那如果这次爸又找不到他,不得急个好歹的呀,你也知道爸多偏向刘健,你忘了,他三四岁时,家里烀了一锅土豆和地瓜,刘健饿了,妈刚端上来几个,刘健两个胳膊围在桌子上楼着,霸食,爸妈那么会教育孩子,经常讲孔融让梨的故事,都没有说他,我俩到底等着又端上一盘子才吃上。”
“爸是偏向他,人家那是儿子,是接户口本的,咱们丫头片子和他能比吗?自从有了大成还好些了啊。再说,你我不都是护着他吗?他是我们刘家的根,还有,主要是他太熊,从小到大。走到哪都挨欺负,咱俩不护着他点儿,还没治了呢。”
“是啊,这次,我就没有护好,把咱大弟弟丢了啊!嘉文红了眼睛。
我也眼睛发涩,“你不要怪自己,他是长腿的,能看住吗?那年在宏业托儿所,在我眼皮底下,还被小孙撞了头。我想起来就恨自己。”
我和嘉文都悄悄抹去了眼泪,“不能哭,妈知道会膈应的,人没有咋样,红口白牙的,先抹眼泪嚆子,败类呀。”
“嗯,我知道。”嘉文点头。
“你看妈多刚强,人家那是儿子啊!不比咱们当姐姐的着急上火,硬是挺着,一般的女人早又哭又嚎了。”
“大姐说的对,妈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外面雷声滚滚,大雨倾盆,在屋里能清楚听见风雨交加的急促和猛烈。
我轻轻下地去厨房门口,隔着门玻璃,看见雨瓢泼,听见风呼号,炸雷随着闪电,不停地响彻,我的心一阵阵哆嗦。
嘉文在我身边低声说,“大姐,爸在城外没地方避雨呀,这霹雷闪电,大雨倾盆的,怎么办啊?
“是啊,我也正着急呢,城外的土路,下这么大的雨,早翻浆了,爸深一脚,浅一脚的,怎么走啊?“
”你爸的自行车在院子吗?“母亲在我们身后问,我吓了一跳,没注意母亲什么时候过来了,借着刺眼的闪电,我看见自行车就在院子里孤单地承受着风雨雷电的洗礼。
“在,爸真聪明,如果真骑了自行车,麻烦可大了,城外泥泞的都没法推了“。
“哦。”母亲听我这样说,眉头稍微舒展了一点儿。
“妈,你回屋睡一会儿吧,我和我大姐等,现在都十二点半了。”
“是啊,我爸他们回来,我和嘉文叫你,先睡一会儿吧。”
母亲默默回屋。她又困又累,半倚着柜子,不肯睡觉。我和嘉文回到里间,不停地打着哈欠,听着外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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