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氓时代--山寨时代中国大批判》
第6节

作者: 赫连勃勃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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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她如此不待见国内客人,愠恼顿生,我径自前往餐台用碟子拿东西,没好气地说,“都告诉你房间号了,你自己去查!”
  过了一分多钟,正当我坐在那里准备享受丰盛早餐的时候,那个女服务员风风火火地冲过来,二话不说,把一张消费单扔在我的桌面上,扭臀扬长而去。
  看她大开大合的动作,报复的意味非常明显,大概我的言语举动,缺少别的国内客人那种在五星级酒店面对服务员时候的战战兢兢吧。

  强忍住怒气,我扬手把餐厅经理叫来,让他查一下我的房间是否包括早餐的费用,并怒问他为什么女服务员对国内客人如此无理。
  很快,那个经理蹄声清脆,哒哒着小跑过来,连声抱歉,表示说我的房间确实是附带早餐的。说着话,他还让那个女服务员过来给我道歉,并伸手准备拿走我桌子上要我付钱的那张消费单。
  早餐没吃,怒气填饱。一改我平素的温良恭俭让,我开始不依不饶。坐在那里,我摆开架势,慷慨激昂地指斥那个势利眼女服务员:“我们国内的客人,住房少给你们钱吗?不!反而我们支付着比起那些国外团队高出许多的房费,却换来你们这样恶劣的态度和低劣的服务!你今天的行为,典型的是狗眼看人低!你听我是大陆口音,你就怀疑我白吃白喝,就对我粗鲁追问没礼貌,害得我心情大坏!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这样歧视我们大陆自己的同胞……”

  然后,我大词猛甩,说了一大堆,诸如“敬业口碑是职业生涯最大的财富”啦,“魔鬼在细节”啦,“当规范成为习惯”了,“没有任何借口啦”,“谁砸我牌子我就砸谁饭碗”了,等等,等等,给那个女服务员和餐厅经理免费上了一节科学管理课。
  “我去过海内外无数个酒店住过,很少看到过五星级酒店态度像你们这样差的!……”我惊涛拍案!这句话,一点也没有吹牛。我多年职业生涯中,最初的几年就是在银行等大型金融单位当翻译,领着同志们到处去考察,跟导游似的,真的住过很多很多“资本主义”大酒店。
  可惜,当时我所用的所有指斥桂林瀑布大酒店服务员的壮丽词汇中,就是忘了使用大家最能听懂最能理解的二字――“势利”。
  即使在相对而言比较歧视我们大陆“表叔”的香港地区的酒店,只要住在四星、五星酒店,吃饭的时候,侍者总会把一张单放在那里,你临走的时候随意写个房号签个字就可以,不会有任何人追着让你报房号什么的。到退房的时候,人家也就是照惯例询问一下你是否在房间消费什么酒水,立刻为你办妥退房手续。不像我们国内的酒店,即使你衣冠楚楚地住五星级,即使你长着一张赵本山那样憨厚的脸,即使你有着富人王石王十块那样坚定的咄咄逼人的眼神,在退房的时候,他们都会让你等上好久,酒店还会查贼查犯人一样,待服务员检验房间的酒水、冰箱、毛巾、避丨孕丨套、消毒毛巾等没有任何缺失后,才让你离开(千万不要用酒店的避丨孕丨套,上面满是无聊客人用针扎过的眼儿)……

  说起这些,大王对国内酒店业的悲愤如同看见美女时候的荷尔蒙水平一样,蹭地上升,控诉多多,血泪斑斑――在北京汉华国际酒店,大王吃早餐的时候曾经被一个女服务员追出八百多米,众目睽睽下凄厉无限地呼唤我交钱(前台给我加了早餐,单子没有递送到餐厅);在天津滨江万丽酒店,我忘记带钥匙卡,前台牛逼哄哄的男服务员不想费事给我做张新卡,他告诉我直接上楼层马上有人为我开门,结果等了好久都没人上来,事后也没人给我道歉,一直到我给他们香港总部写了封投诉信,才有人从天津打电话给我表示说下次来住一定免费给我升级;在杭州华文酒店,我预订的带电脑的“豪华”商务房,因为当时杭州缺电,酒店自己发电机发电,所以水泵没劲,房间浴室水龙头的水流和小孩尿尿那么小(还是喝了三鹿奶粉后那种),洗张我的大脸都需要大概十分钟那么久,更别提大王能全身沐浴了。听饭店修理工说,低楼层的房间水流大,我就恳请前台给我换间低楼层的,结果,接待员告知,您预订的是房费高的“豪华”房,低楼层的房间价格低,不能给您换……

  看官们至此,可能觉得我这个人太较真,不厚道。其实,作为消费者,只有这样认真,才能不断提高国内服务业的质量。
  在大陆的酒店中,并非所有地方的服务员都是持势利心态,相较而言,北方人比较实在。比如北京、西安的酒店前台人员,见多识广,又是北方人性格,对外国人、中国人都是保持一种职业性的礼貌,反而一视同仁,不冷不淡。
  举个例子,前些日子去西安,住宿西安人民美居酒店,办入住的时候,大堂女接待员一脸恬然的淡漠,告诉我说因为来得太早,退房的人不多,没有干净的房间,要等好大一阵子。大王当时心情好,不愠不恼,很低三下四地请求,是否能想办法找间房子,让我先休息一下尿个尿喝口水啥的。很可能被我诚恳姿态和潇洒外表所打动,那个女接待员手指在电脑上一顿猛敲,二十秒种内递给我一张房卡:“梅先生,由于您预定的那种房间没有收拾出来的干净房间,我们给您免费升级,请您住套房吧……”瞧,人敬人高,不费吹灰之力,我就以六百多的价格住上一千多的房间。

  当然,在国内的酒店业中,上海这个与“势利”二字关联最广的地区,超出一般所有的普通人际知识认知。在上海的五星级酒店中,大概有这样的倾向,你越牛逼,越装大爷,越气势汹汹,越摆谱儿拿服务员不当人,你越会受到尊敬。记得有一次我在一个酒店不同的楼层换房,当时我心情好,觉得送还钥匙会麻烦门僮,就自己坐电梯屁颠屁颠把先前房间的钥匙卡送到了前台。当时,我以一个“作家”的敏锐观察力,发现那几个前台接待员的脸上不约而同泛上了一种掩饰不住的轻蔑神情――他们绝对不会因为你的亲自跑上跑下而感谢你这个顾客的“屈尊俯就”,而是认为你这个“江北人”是骨头贱没有底气。有了这次经验,我日后在上海住酒店的时候,一般进出都故意作出趾高气扬的姿态,特拽特牛逼,气焰嚣张,果然,真的赢取了上海酒店服务员表情的一致尊敬……

  上述怨妇痴男般的唠唠叨叨,痛心疾首,看似揭发“势利”,其实,也是赫连勃勃大王内在自我某种势利心的反应和投射。
  ●展现成功的“校友会”
  校友会、同学会是我最怵头去的场合。到场的阿猫阿狗们,都是混出来的或是即将混出人五人六的东西。一件件的名牌衣服、有意无意地掏出名片时夹带而出的汽车钥匙,手腕上的劳力士和手指上的大钻戒,乍生乍熟的变胖或变瘦的面孔——总之处处充满着让人厌恶又心怀嫉妒的虚情假意。
  校友会、同学会说穿了就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展览场,明争暗斗比谁谁谁到底比谁谁谁强。
  大海宾馆一层餐厅,黑压压挤了两百多人,进去看见的面孔,或多或少都面熟,我一一点头寒暄。挤到了一个位置站住,我从餐桌上仿效外国人开Party那样的举止,刚拿着杯七喜刚送到嘴边,就有人热情地一巴掌拍在我肩上,令我一口差点没噎死。

  压下恼怒的感觉挤出笑脸,回头一望,看见一个二碴头、四方脸,哈哈哈地望着我,双臂摊开,做出挚友八十年未见久别重逢的亲热状,等着我扑入他的怀中。其实,我当时只想把一杯汽水泼在对方的疙瘩脸上――奶奶的,呛得大爷我喉咙直疼,汽水都从鼻孔里溢出来了。
  想了半天,我就是他妈的记不起这个傻蛋到底是谁,但确实十分面熟。
  “老朋友,贵人多忘事,吴军,我是吴军,连我都忘了。”
  真是完全认不出来了。吴军,大学时的同年级同学,来自内蒙,外号“大皮鞋”――这个绰号,来源于他花十五元从黑市买了温州人用纸板糊的大皮鞋而来。当时,那双物美价廉的大皮鞋,他穿了仅一天鞋跟就开绽。羞怒之下,他找温州人去换,被一帮人打得耳膜穿孔,脚上穿的一双旅游鞋还被人家扒走,大冬天光着脚丫找公丨安丨局报案。

  我记得“大皮鞋”当时是个小园胖子,戴副玳瑙眼镜,脸色黄白,怎么也同眼前这个黝黑面孔精力充沛的小老板联系不上。
  “那么多人都认不出你了吧……吴总,您天天打高尔夫,黑精神黑精神的,头发又和上大学时不一样,眼镜也摘了,我都没认出你。……哈哈,我是何同,梅大哥你肯定也认得我吧。”旁边又有人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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