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一声表示不信。这么早就放出风来要走，怎么能相信哪？就拿前些天二厂的人事任命来讲，那不到最后一秒钟，谁也不知道会鹿死谁手。

日期：2009-09-07　10:09:50

　　58、
　　约莫在我听到二厂人事要进行调整的风声前一个多月，总裁办的前台被人放了一封信，信封上贴着一张打印的字条，“公司总裁收”。对于这样没注明收件领导的姓名的信件，多数都是一些销售广告。习惯的做法是直接拆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那天是我处理信件。打开信纸，我就傻掉了。
　　这是一份举报信。
　　举报的人是我认识的一位二厂的副总。看看四周没人注意，我快速翻阅了一下信的内容。大致的意思是说他在销售一批产品时收取了供应商的10万回扣款，在办公楼装修过程中偷工减料，存在不当交易。
　　看完我有点后悔，这种事还是不知道为好。你没看《二十四史》里，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的人的下场往往是被灭口。不管这举报的内容是真是假，都不是我应该知道。
　　拿着信就好像拿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弄好。销毁？不行。重新封好扮作没打开过？更不行。交给南总？似乎也不太合适。那只剩下两个选择。党纪监察归张新俊管。信要么交给他，要么交给贾部。

　　斗争了二十秒，我把信交到了贾部的手里。“贾部，您看下这封信怎么办？我以为是乱七八糟的广告就给打开了。”
　　“什么内容？”她机警地看了看我。
　　“看开头好像是封检举信，我没看具体内容。”我看着她的脸，她似乎吓了一跳，脸立刻黑了下来。
　　打开信快速看了两眼后，“好了，我知道了，给我吧。”她示意没我的事了。
　　走出她的办公室，我松了一口气。
　　“把张新俊叫进来。”贾部在背后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两个人关门在办公室里密谈。然后就看到他们一起进了纪委书记容副总的办公室。

日期：2009-09-07　11:42:38

　　59、
　　这件事一直牵动着我的注意力。没敢跟任何人讲我看到的内容，除了云霞。当时，我们的工作内容已经稍稍清晰了一些，云霞负责行政事务，我的主要工作是公关和外事联系，间杂一些秘书事宜。处理信件本应是云霞的工作，看她忙着，我才会帮忙收拾收拾。没想到这次就给我撞到了枪口上。
　　“靓女，白天前台拿过来的一封信把我吓个半死。”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跟她嘟囔。
　　“什么信？”
　　“举报信。”
　　她也吃了一惊，“举报谁的？”
　　“柴明。”
　　“说他什么？柴明好像跟于总关系很好，每次来总部，都会去于总办公室坐坐。”
　　“肯定是经济问题，还能有什么。一团乱麻。”
　　她笑了一下，“不管我们的事，做着先，有好机会就走人了。我周末在深圳跟男朋友转了转，深圳的消费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高。比广州高不了多少。”

　　“你准备去深圳？”
　　“骑驴找马，我一直都有看招聘信息，要是找到了好的还留在这里看那个更年期妇女的脸色？”
　　她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我还没动过这个念头。
　　“程露已经准备辞职了。”她继续说。
　　“板凳都没坐热就辞职了？”

　　“他们部门也没事做，听她说现在还没派活给她做，整天让她看书。”
　　“班威也很清闲。好像职能部门都挺闲。就总裁办整天一堆破事要处理。”
　　“听说人事部是今年的先进集体。”云霞问。“都半年了，连个职位说明书都没有，都不知道公司招这么多人进来养着是为了什么。他们先进在哪里？”
　　“我看了他们的年度总结，建立了很多个体系，引进了很多个理论，举办了很多场培训。”
　　培训这玩意也就赶一时髦，说白了就是老板的洗脑工程。无论用什么新理论，吹得多么神乎其神，根本的一条就是“要学会在一个平庸无能的老板手下做的出类拔萃。”我对资本主义发明的这套玩意儿嗤之以鼻，文化***多么气势磅礴多么毒辣都没改造成功，讲几个洋鬼子的理论就想给人洗脑？！
　　要在职场中生存下去，最基本是认清既有的公司生态秩序，在“老板是不可忤逆的老大”的前提下争取自己的利益。还是余悦说的实在：每年花上百万培训，还不如给每个员工发五千块激励人。

日期：2009-09-08　09:56:13

　　60、
　　张新俊紧接着就去二厂呆了两天，我猜是去调查取证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对公司如何处理充满了八卦的欲望。如果查有实情，岂不是会有一连串的好戏看？
　　密切关注了几天后，我开始有些泄气。这潭水不知道是太死了，还是太深了，扔座山下去估计都不会扬波。无论你看谁，都看不出有任何事情发生过。其实我知道，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在悄悄进行。
　　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柴明来到了总部。
　　“小夏，容总今天回不回来？”柴明长得浓眉大眼，有点山东大汉的感觉。那双眼睛闪着光芒，贼溜溜的。

　　“没说不回，可能会晚些。”我注意观察他的神情，没发现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如往常地语气，一如往常地状态。
　　“他回来的话响一响我手机，我在于总办公室。”他一头钻进了于总办公室。云霞说的没错，他跟于总的关系不一般。
　　张新俊就坐在旁边，柴明笑呵呵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云霞在Q上闪我，“你觉得公司会怎么处理？挺好奇的。”
　　看这架势，我感觉不会怎么样。“可能会不了了之吧。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
　　意外的事，发生在给程露送行的那天晚上。


日期：2009-09-08　13:14:14

　　和程露关系较好的一班同事约好了周五晚在钱柜给她饯行。参加活动的多数都是一起进公司的小年轻和程露部门的同事。携眷参加的不少，其中孙总的女儿最为惹人注目。孙总是我们的戏称，他是程露所在部门的副经理，是个给人感觉耐不住寂寞的人，喜欢跟一班年轻人一起吃饭、喝茶。他的女儿五岁左右，古灵精怪的小鬼头，小小年纪已经能独立进行钢琴表演。

　　我一趟一趟往返于自助餐和包房之间，源源不断地运送自己绝对吃不完的东西。吃自助餐，当然要扶着墙进，扶着墙出。不然怎么能体现出我们的贪婪本性。
　　“双双这么能吃，小心没人敢娶。”我端着牛扒走回包房的时候，在转弯处看到孙总一个人猫在那里抽烟。
　　“我吃的是肉，长的是智慧。”我扬了扬手里的盘子。
　　他笑着指了指旁边，“里面很吵，在这吃吧。”
　　转弯处装饰着一些花草，摆着几个桌椅，正好可以坐下来吃东西。
　　“你女儿真厉害，天才啊。”我边吃边拍马屁。
　　孙总一听到说他女儿就美滋滋地，“就是太调皮了。”

　　“程露走了就少个人给你干活了。”
　　“她留在这儿也是埋没。”孙总这么直率的话让我有点意外。程露是华中科大的研究生，看简历那可是刚刚地。“柴明的事怎么样了？”
　　我愣了一下，柴明关我什么事？
　　他看我没反应过来，“不是有人举报他吗？”
　　TND，这事怎么就跟病毒一样传染得这么快哪？他这样问我就是知道我知道这件事啦。我知道这件事怎么就这么快被这么多人知道了？那顿时觉得嘴里的牛扒食之无味。“哦，你说这事。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事哪轮到我打听。”
　　他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日期：2009-09-08　20:50:57

　　61、
　　吃饱作恶，整个晚上我忙着跟人玩色子P酒逗乐，直到坐进车子，才又想起来和孙总的那段对话。他为什么要问起柴明？他听谁说我知道柴明的事？知道我知道那封信的人只有贾部，这个三八将我摆出来是何用意哪？
　　班威喝了酒，虽然他是老司机，坐在车上我还是捏了把汗。
　　“兄弟们，看着点丨警丨察，警车跟摄像头。“他交代。
　　车里满满塞了6个人。云霞，我、程露和宣涛。大家分前后左右防着丨警丨察，我还时刻注意者班威的状态。万一这家伙“一俯一仰一呼噜“，我这小命就交待在他手里了。

　　“匡经理听说要调到二厂。“宣涛说。
　　销售部有两个副经理，孙总和匡总，没有正职。这是个完全不符合权力民主集中的统治状态。一个山头两大王。人家不说了嘛，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很不幸，这两带头大哥都是公滴。据班威的说法，他们部门明是一锅粥，暗是两大帮。匡总的人马和孙总的喽啰分得很清楚。程露就因为是孙总招进来，现在划归匡总治下，所以被打入冷宫，两个月不给任何事做，不理不睬。

　　这种现象也算国企一大怪。销售部按说是一个生产型企业的核心部门，领导层却长期放任它处于军阀割据的状态。这其中的利益考量我一直没能琢磨透。
　　“去二厂做什么？”我和云霞几乎同时问了这个问题。
　　“听说匡和孙不和，是不是真的？”宣涛说。
　　“地球人都知道他们不和。”班威插了一句话。
　　如果匡总到二厂任职，那销售部就剩下孙总一个大哥。这么一来，他很有可能会被扶正。怪不得今晚他看上去心情不错。

　　“二厂的班子哪里还有位置给匡总？都已经多的要计划生育了。”我说。
　　“昨天听我们经理说，应该不会错的。”宣涛坚持。
　　如果真是这样，二厂、匡总、孙总、柴明，这样一来，似乎就有了某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