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窥豹(向陈寅恪先生、孔二狗同学致敬)》
第12节作者:
我的偶像陈寅恪 日期:2009-02-18 15:29:19
11、K
老K的派头太引人注目了,50岁左右的年龄,一米八几的身高,穿着北京内联升的布鞋,黑色丝绸的长裤和唐装,理一个锃亮的的光头,加上一副饱经沧桑的面孔,乍一看真像是电视剧里面的黑社会大哥,怪不得有的同事说老K是不是电影电视看多了,跟着上面学的打扮,反正老K的一副打扮挺扎眼的,老K刚开始来的时候,有的同事、同学都不敢跟他说话,生怕一句话说不好,得罪了他,招来祸害。
对我来说,我倒是渴望跟他交流,因为这样的人物身上,往往有着一段耐人寻味的经历。
果然不出我所料,当我一主动接触老K,就发现了他确实是一个性情中人,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容易接近,也更容易沟通。老K属于那种乐于结交朋友的人,只要你愿意跟他交朋友,他愿意跟你掏心窝子的人。
另外,我们两个也找到了共同点,那就是同样对历史和文物有着浓厚的兴趣,我的藏书里面,历史书占了绝大部分,文物是历史的一个特殊的载体,所以,我也对文物有着浓厚的兴趣,自认为自己在这两个方面懂得不少,平时还爱跟朋友吹吹牛,但是,自从遇到老K,我才知道遇到了高人,我的那点东西在老K这里真的是班门弄斧,他的历史、文物知识真的令我大开眼界,受益匪浅,只要是他有空的时候,我就缠着他请教问题,而他也挺爽快的,乐于教我,一来二往,我们的关系也加深了,成了一种类似于师生的关系。而我对老K的了解也更加深了。
老K出生在陕西一个号称一锄头都能挖出来一个文物的地方,他十几岁正在上高中的时候,中越爆发了那场著名的战争(现在也是中越战争30周年,但是,主流媒体好像都比较的沉默,我很不理解,30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战争,那些奉命进行战斗,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们面对这样的沉默,会怎么想呢?)。
深受文丨革丨影响,但是在文丨革丨中因为年龄太小,没有成为主力的老K们,认为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他就跟几个高中同学商量,要去云南,要去中越战争的最前线去打击越军,建功立业,他的这一建议,得到了同样热血沸腾的几个同学的热烈响应,他们从家里面偷了钱,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但是,他们出师不利,在成都的时候,被公丨安丨怀疑是小偷,一阵猛追,混乱中,老K和几个同学走散了,这个小挫折并没有打击到老K,他继续南下昆明,但是,在昆明,老K想扒开往前线的军列的企图没有成功,因为当时的局势的紧张,还被丨警丨察怀疑是破坏分子,抓他的时候,丨警丨察都开枪了,幸亏老K吓坏了没有继续跑,不然的话,没准就没有今天的老K了,这下子,老K可是真的惨了,不但没能去成越南,现在还被关到了丨警丨察局里,想到自己如果被公丨安丨局遣返或者判刑以后,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父母和同学,老K在审问的时候就只字不说,那个时代的丨警丨察可是没有现在的这么文明,老K被打的死去活来,照他说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因为到底也没有从他嘴中问出什么东西,再加上他的年龄又小,丨警丨察就把他和盲流们关在了一起,也就是在这里,老K认识了一个对他以后的人生影响巨大的人物,我们姑且称他为茂叔吧。老K因为年龄小,在关着的期间受尽了其他人的欺辱,要不是这个茂叔关照他,老K说自己没准就死在了看守所里面。也因此,老K对茂叔感激不尽,直到今天,每逢茂叔的祭日,老K还会隆重的祭祀他。
在关了一段时间以后,在转移盲流的过程中,茂叔趁乱带着老K逃脱了,从此,两个人相依为命,开始混迹江湖。
在这里,我要交代一下茂叔的情况,茂叔是河南人,茂叔的祖上据说干的是盗墓的营生,靠着祖传的技术,到了茂叔的爷爷辈,已经是当地的大地主了,主营业务也从盗墓转向了古玩业,当时,在中原一带很有名声,但是,解放后,茂叔家曾经的好日子也过到了头,爷爷被当作地主恶霸枪毙了,家产全被没收了,到了文丨革丨期间,更是悲惨,父亲、母亲每天被批斗,实在忍受不了,相继自杀,茂叔一个人就跑了出来,到处流浪,因为那个时候流动人口很少,户籍管理制度又是十分的严格,茂叔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盲流,靠着偷、盗、算命……总算是活过来了。直到他遇到了老K。
日期:2009-02-18 20:15:21
老K和茂叔因缘际会的走到一起以后,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个首要的问题就是怎样解决两个人的吃饭问题,以前就茂叔一个人,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现在再加上一个老K,两个人的生活就要多费点脑筋了,还好,茂叔十几年的盲流生活积累了丰富的生存经验,两个人靠乞讨、玩扑克合伙骗钱、在火车上偷包……现在老K提起来那段岁月还是无比的感慨呀,说自己本来是崇尚英雄,想要在中越战争中建功立业的人,结果功没立成却走向了坑蒙拐骗的道路,我问过老K是不是恨茂叔,恨茂叔教自己坑蒙拐骗,老K说一点都不,因为没有茂叔,自己可能都活不到今天,道路都是自己选的,茂叔从来没有强迫过自己,另外,在那个时候,自己才十几岁,只有茂叔把自己当人看,照顾自己,所以,自己不但不恨茂叔,还会一生都感激他,一生都纪念他,再说了,在当时的环境下,他们不偷不骗,只能是活活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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