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雍一愣,忙抬手示意大军停下。大军堪堪停下,便见大批骑兵从身侧疾驰而过。
秦媛一愣,骑兵人数不少,放眼去恐怕要有万余。这许多人,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那骑兵呼啦啦的越过回城的兵士,便直直的向着金贼退走的方向追去了。
卫雍低呼一声“不好”,打马便想追去。身侧的田砥却先一步拉住了卫雍的缰绳,摇头道:“你如此追去又能作甚,那孟常德自恃在这辽东战场上赢过两场,连大将军都奈何不得他,你又能拿他如何。”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万余大军随他涉险。”卫雍作势要挣开田砥,田砥却是紧握住他的缰绳不放,低喝道:“你只身追上他,又有何用,若是带军去追,又与他的行径有何区别。倒不如先行回城,待问过大将军,再做打算。”
卫雍这才松了缰绳,向田砥抱拳道:“参将说的是,是止戈冒失行事了。”
田砥扬了扬手,再次回首看了眼大军行去的方向,叹气道:“这孟常德着实不是什么聪明人,大将军把话都说的那般清楚了,他还这般鲁莽行事,只可惜了这万余将士。”
卫雍却不再多言,加快速度向着城内行去。
待大军回城,便有卫康的亲兵骑马来迎:“田将军,卫将军,大将军着二位回城后即刻去见。”
卫雍二人对视一眼,知是为的孟常德私自出兵之事,便立刻吆喝一声,往卫司疾行而去。
秦媛见二人行远,回过头问身边的何冲道:“老何,你可知刚才疾行而过那批骑兵是谁所领?”
老何听见秦媛问话,小心地望了望左右两侧,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待你我回了营帐,我再细细讲与你听。”
秦媛点头,便按下不提。
待得大军全部整顿完毕,几人便回了亲卫营帐。
甫一坐定,江桐便凑到何冲身侧,低声问道:“老何,刚才冲出去那些骑兵究竟是谁的兵?”
何冲叹一口气,压低声音道:“那是此次东征的辽东副总兵,孟常德孟老将军的兵。”
“孟常德?”秦媛有些吃惊,她自然是知道这个人的。此人曾经同自己的祖父一起击退过金兵,那次战役之后,祖父战亡,而这个孟常德便被赐了福建都阃。
即使是距离遥远,这位孟老将军还是会在每年年节派仆从送了节礼来。父亲虽然并不多提此人,但是每隔三年,这位老将军回京述职,必来拜会,是以秦媛对此人印象十分深刻。
“这位老将军不是已经致仕了么,怎的会随军到了辽东?”秦媛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秦你竟然识得这位孟老将军?”何冲觉得有些奇怪。
“嗯,听家父提起过。”秦媛这才惊觉自己问的有些莽撞,随意说了个理由,又追问道:“那他又为何领兵追击?这恐怕不是大将军的意思吧。”
“自然不是。”何冲也没再多问,继续说道:“几日前,金人第一次攻城的时候,大将军便与这孟老将军发生了分歧。大将军认为,金人这次攻城仅是个幌子,贸然追击必中埋伏。”
“大将军所说有理啊。”江桐接口道:“这几次那些金兵不过是略一试探便急急退走,一看就有古怪。”
“话虽如此,”何冲再次叹气,道:“可是大将军派出去斥候回来后,皆说金兵退走后并无异样,这便让主张追击的孟老将军得了机会,借题发挥了。”
“他说大将军此来辽东,就是为了彻底把控辽东军,所以才会将原先伯爷的属将换了干净,还将那赵成寻了理由羁押了起来。”
“赵成?”秦媛一愣,这才想起此人,问道:“那赵成可是被大将军抓了?”
“自是抓了。”何冲点头,“还是我陪着咱们将军亲自审的。”
“那,那赵成可说了什么?”秦媛有些迟疑的问道。
“自是说了一些,”何冲也不疑有他,继续说道,“不过还未等得到证实,金人便又攻了来,将军也就不得不先将此事放下。”
“将军本想等到证据确凿了再将此事上报朝廷,谁知那孟常德却借此发难大将军。将军不得已,才将事情说了个明白。本以为那孟老将军会就此打住,谁知道,今日他竟然私自带兵出城了。”
秦媛静默的站立在一旁,不再发问。止戈既然已经将赵成扣押,那么他一定会问出更多事情,那赵成到底是不是通敌之人,他背后究竟还有何人,想必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江桐望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秦媛,开口问道:“那赵成到底招了些什么,是他谋害了忠勇伯吗?”
“此事牵连甚广,我不能跟你们多说,”何冲摇了摇头,“你们只需想想,那赵成不过一介参将,又与伯爷无冤无仇,怎会有此能耐谋害伯爷。”
“也就是说,赵成亦是受人指使?”江桐追问道。
何冲却是摆手不肯再多说,留下一句,“你们好好休息”便离开了营帐。
到得傍晚时分,一骑快马冲进了义州城,直奔卫司而去。
书房之中,卫康正与几名属将商讨下一步的战略,便有一人冲了进来。
众人不明所以,正欲将此人擒下,便见那人浑身是血的跪倒在地,嘶哑着嗓音说道:“大将军,孟将军等人在西北方三十里处遇伏,万余骑兵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
这几个字一出,整个书房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中,所有人都怔楞在原地,一时之间,房内落针可闻。
半晌,卫康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几步上前,扶起那名将士,问道:“你可是孟将军的亲卫?”
“回禀大将军,”那人借力站起,半靠在过来扶他的范丛誉身上,顿了一刻方喘息道:“属下乃是骑兵营一普通小兵,是属下的什长桂武拼着性命为属下杀出了一条血路,命属下回城向大将军报信。”
这小兵说着话,手伸向怀中,掏出一军牌来。那军牌上已经占满了鲜血,已然看不清牌上所写的内容。
卫康颤抖着手接过那军牌,却未看一眼,而是直接示意范丛誉将此人带出好生照料。
待得人送走后,卫康坐回太师椅中,手中握着那块军牌,沉思不语。
沐升看了眼身边皆是垂头丧气的几人,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卫康闻言却是一笑,将那军牌轻轻的放置在案几之上,铁制的军牌落在木质的案几上,发出哒的一声响。声音不大,却让人无端感觉心中一紧。
“如何是好?”卫康笑道:“那易九要的恐怕就是这个结果,我大陈本就战马不足,此一役,竟是折损了我万余骑兵。此人果然非同小可,不可轻视。”
“如今的金兵再不可与过去相提,你等万不可再贸然行动了。”卫康长叹一声,终是收了笑容,继续说道:“如今我辽东军受此重创,若是就此贸然攻打金营,那易九必然是已做好了防备。”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等。”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是弄不清卫康的用意,但是几人皆是卫康亲手提拔,是以并无人有异议。
“末将听令。”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