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穿这么贵的衣服会不会太浪费了，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过个半年衣服就穿不下了。”
　　秦依岑白他一眼：“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儿子舒服最要紧，再说了，买大一点的不就好了嘛。衣服是给我儿子买的，就算再浪费我也愿意。”
　　林言莘无奈，只好遵从妻子的决定。
　　羊绒不好染色，羊绒衫色彩也就那么几种正色。秦依岑拿着好几件比对着，迎着光线看颜色，不甚满意的样子：“怎么看上去有点脏脏的米色只有这一款了吗”
　　导购员道：“这一件也是米色的，不过就是小一点。”
　　秦依岑手边倒是还有一件也是米色的，小圆领，就是太小。秦依岑用手大体量了一下：“儿字穿这个肯定小。起码要大两号的，能多穿几年。”
　　导购员打了个电话，回头笑道：“我们在东城有个二店，那边这一款有大两号的，要不您去看看”
　　秦依岑一想也行。于是放下衣服，跟着林言莘去找车。返回东城得半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透。林言莘一看表，七点多。逛店买衣服最花时间，一路逛下来买不了称心的还累得要死。
　　“饿不饿”林言莘问。
　　秦依岑坐在副驾驶上看他开车，笑道：“有点。买了儿子的衣服咱们去买些熟食回去吃吧，这么晚了回家就不用再做饭了。”

　　“外面的熟食一般都不卫生，自家的东西吃着安心。回去后我们就煮面吃吧。”
　　秦依岑知道林言莘在吃方面比较讲究，遂不再说什么了。
　　回到东城将近八点。城市有个特点，路宽。这点倒是好处，车开起来顺畅。速度太快两旁的路灯橙色的光点连成了线，飞快向后甩过去。
　　“他们几点关门”
　　“刚刚问了，九点。”
　　到了东城的二店，倒是离家不算太远。专卖店的人又说那件羊绒衫大概在后面的库里，负责的人没在，让他们等一等。秦依岑有点生气，但看那店员满脸笑容的样子，又说不出口。林言莘摇摇头，秦依岑便不再说什么。在专卖店里呆着不耐烦，秦依岑站在门口往外看。这算是一个以一家大超市为中心发展起来的大商城，一天到晚热闹非凡。晚上八点多，灯火通明。店门外有一些公益的健身器材，秦依岑看着那矮矮的秋千，笑道：“不如我们去那里等等”

　　林言莘提着东西站起来。秦依岑回头道：“等那人来了，你叫我们。”
　　店员连声应着。

　　秦依岑整理了一下大衣领子，坐下去。秋千不大，成人坐有点矮。林言莘道：“车里有橘子，吃橘子吗”
　　秦依岑正好有点饿，就点点头。林言莘去车里拿了一网兜小橘子出来，在秦依岑旁边的秋千上坐下来。
　　一坐下来，气氛沉静。秦依岑慢慢摇着秋千，听着铁链和支柱微微的摩擦声。吐出一口气，白色的呵气。倒是不太冷。秦依岑转头看林言莘。霓虹灯光映着他的眼睛，特别的亮。
　　“嗨，星星在你眼睛里。”秦依岑轻声道。
　　林言莘抿着嘴唇：“哦”

　　秦依岑着迷道：“很……漂亮。真的。”
　　林言莘脸上浮起了笑意：“是吗。”
　　秦依岑笑道：“真想伸手摸摸。”
　　林言莘低声道：“回家摸。”
　　秦依岑只是笑。
　　晚上看人始终是不太清楚。朦胧地知道他在笑，她也在笑。

　　你看，这么多人，这么大的世界。
　　我遇到了你，你也遇到了我。
　　挺好。
　　“现在小孩子都有羊绒衫了。你小时候穿什么”秦依岑轻声问。
　　林言莘认真地剥着橘子，小心翼翼地不要碰到果肉。只剥了一半，剩下一半让秦依岑拿着，嘱咐道：“不要碰到橘子肉。”一面又道：“那时候我妈给我织毛衣。”秦依岑接过橘子，咬一口，酸甜的。
　　秦依岑嚼着橘子感慨：“妈给你织毛衣温暖牌的。”
　　林言莘嗯了一声。
　　这两年林老太太眼睛花了，除了给孙子织件小衣服，不大动针了。年轻时她技术很好，一家人的毛衣都是她织的。林言莘至今还有印象，林老太太领着他去商店买毛线。那个时候的商店很空，贴着墙一溜木头柜台，镶着劣质的玻璃。在柜台玻璃上贴着“不准依靠”的字样。售货员站在柜台后面，背后是通到天花板的高大架子，上面堆满了各种货物。吃的，穿的，衣服，当然，还有一层一层扭着股面条似的毛线。那时候林言莘小，只有一点点，仰着头看那些木头架子，觉得神奇。这些架子背面一定是很奇特的地方，自动生产出很多东西，要不然怎么永远都是满着的。林老太太和售货员讨论按林言莘的身量，各种花样需要几斤毛线。售货员拿出一根长长的，顶端带叉的铁棍，插起货架顶端的一股毛线，拿下来给林老太太看。

　　那个时候的商场，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奇妙的味道。说不清楚是什么味。但它给幼小的林言莘留下深刻印象，自从这类简陋的商场绝迹之后，林言莘便再也没有闻到过。
　　买了毛线，需要两个人合作，一个人撑着毛线圈，另一个人将毛线团成球。团成几只大球，软绵绵，很有弹性。最后林老太太拿几根尖头磨得光亮的淡黄色钢针一针一针织着。几只钢针交叉，架着毛线。时不时停下数数针计，然后手指织得飞快。白天太忙，林老太太一般晚上织。舍不得电费，于是搬着小凳就着外面共用电灯的微弱光线细细织着毛衣。很多时候林言莘听着织毛衣的绵密轻微的咔哒声睡过去。

　　一下一下织起来，林言莘梦见越织越长的毛衣，越织越长。长到看不到边际。林言莘顺着走下去，走着走着就醒了。醒来一看，早就不是梦里的场景，没有昏黄的共用路灯，简陋的房子，也没有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针织声音。旧场景只在梦里。
　　时光都过去，回不来。
　　两个人荡着秋千，慢慢地吃着橘子。吃到最后秦依岑手指上都是橘汁，林言莘拿出纸巾给她，让她擦手。冬天其其容易流鼻涕，所以林言莘随身带着卫生纸。秦依岑擦着手，轻声笑：“我觉得，挺浪漫的。”
　　负责人终于赶来。拿到了羊绒衫，秦依岑道：“赶紧回去吧，家里虽有很多零食，我仍是不放心其其。”
　　林言莘仔细检查了一番羊绒衫有没有脱线问题，然后才上的车。
　　回到家中。已是9点多。秦依岑打开家门，便开始叫唤：“其其，爸爸妈妈回来了。妈妈给你买了新衣服哦。”
　　只见其其睡眼惺忪的出现在楼梯拐角处，嘟囔道：“你们好慢啊。”
　　秦依岑看着儿子穿着一身睡衣，不禁奇怪道：“儿子，你刚刚睡下了吗”
　　“嗯。”其其的声音明显是被吵醒后的沙哑。
　　秦依岑惊奇了：“你自己洗澡的吗”
　　“是的。”其其的声音总算回复到正常。
　　“哎呦，我的宝贝儿子，你真是太厉害了。”秦依岑乐了。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已经能够单独洗澡并换衣服了。

　　第三十一章情事很美妙
　　情事很美妙。
　　相爱的人在一起。嗅着他的气味，知道他在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