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岑也进入浴池。
　　小家伙进了水之后扑腾着划到秦依岑身边。妈妈比爸爸软，抱起来更舒服。秦依岑把宝宝放在自己身边，轻轻给他按摩手脚。在温暖的浴室中，撩拨的水声也益发柔软起来。
　　林言莘坐在秦依岑对面，胳膊张开，环住浴池壁，整个人向后仰着，闭目养神。下巴抬高，脖子线条拉得修长。

　　第二天是年三十。林言莘开车带着秦依岑和其其到了老爷子老太太家。老爷子带着氧气钢瓶出的院，先在只能在床上躺着，但精神还好。卧室里放了台电视机，播放着每年过年之前惯例的节目。林言莘他们到的时候，似乎在采访春节晚会的后台。老太太收拾菜，两只手被水浸得通红。秦依岑放下带来的东西进厨房，林言莘也帮着收拾。其其跑到主卧室陪老爷子，小东西很会逗人开心。外面偶尔有爆竹的响声，在小区里带着回音。

　　秦依岑早饭吃得不够饱，又饿了。肚子里咕噜一响，林老太太听了道：“饿了这里有我蒸的满堂红，垫垫。中午不能吃太多，得留着肚子吃晚上的。”
　　秦依岑洗了手，站在走廊里高声道：“其其你饿不饿”
　　其其颠颠跑出来：“有点饿”
　　林言莘让他洗洗手，然后掰了一块枣比较多的满堂红给他：“小心吃，别掉了。”
　　其其抱着馒头颠颠又跑走了。
　　秦依岑三两下解决满堂红，帮着削起土豆来。年夜饭有些菜比较费时间，比如肉类。提前炖着，家里已经满是香味儿。
　　今年这年过得倒有气氛。秦依岑心想。
　　忙碌到下午四点多，基本准备好。林言莘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炒菜，林老太太拿着小匙出门。秦依岑跟着她去了趟地下室，搬了两颗白菜上来。下起雪，所以天色很暗。到五点多钟，差不多完全黑了下来。玻璃窗上起了一层雾气。其其趴在沙发上用小手擦出一块地方往外看，雪花纷纷扬扬，成了一层帘幕。帘幕那一边，万家灯火。
　　秦依岑领着其其去外面看烟花。
　　片刻后，林言莘也出来了，“进屋吧，妈叫你们吃年糕。”
　　说完，林言莘伸出手去。
　　秦依岑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电视机里锣鼓喧天。一团黑暗中挺安全，他站在她对面，儿子站在她旁边。
　　秦依岑轻轻地，笑了起来。

　　“儿子，咱们跟爸爸吃年糕去！”
　　回家的时候其其被老爷子留下来了。秦依岑和林言莘在路上顺道买了新挂历和新台历。现在特地去买挂历的人并不多。又是电子钟又是手机的，秦依岑却喜欢。
　　“小时候，最喜欢用就挂历包书皮。那时候挂历纸的质量最好，翻过一面来洁白光滑，而且够硬挺。包上书皮又整洁又干净。每个月撕下一张来，挂历就薄了一层，提醒人时间过得太快，好像日子都是被自己撕掉的一样。”
　　林言莘跟在她身边挑挂历。他看中一本大型挂历，整体黑白的，每一页都是书法，遒劲有力，飞白嶙峋。
　　“我喜欢这一本。挂在我书房里好了。”
　　秦依岑拿了一本台历，和一本风景照的挂历道：“卧室里挂风景照吧。真漂亮。”
　　明天是元旦。中国人不大过元旦，这个节日没有春节有影响力，但到底是一年的开头，秦依岑觉得还是要正式地庆祝一下。
　　“今年有灯节。”林言莘笑道：“一起去看吧。”

　　秦依岑一愣，随即笑开来：“好。”
　　林言莘接口道：“啊。这边原本在历史上就是扎灯出名的，专门给皇宫里扎灯。过了这么多年终于被人想起来，拿来做噱头。”
　　“灯节什么时候开始我想看。”
　　林言莘道：“今儿才听李周念叨，从十二月三十号持续到一月三号。我们今天晚上就去溜达溜达。”
　　冬天的晚上总是不同。空气清冽，吸入肺中丝丝地凉。
　　从山上一个平台，能眺望全市的夜景。一片霓虹，连成了海。大气污染让人们很难再看到星星，所以，在地面上复制了一片星空。
　　在夜晚向下眺望灯海的感觉很微妙的。黑色是万能的颜色，无论什么景色被黑色一衬立即显得深邃庄重起来。那容易让人产生自己在俯视宇宙的错觉。
　　所以其实是极震撼的，灯火越辉煌越是。
　　现代灯具除了实用的吊灯台灯之外其实都不能细看。尤其霓虹灯。远远看千姿百态变幻莫测，稍近距离便能发现一节一节的小管子小灯泡，偶尔还有短路造成的灯泡烧毁。一条轮廓线断成一节一节的，像是一串小虚线。

　　“其实平时晚上也挺灯红酒绿的。”林言莘走在亓云的身边，穿着休闲的黑风衣，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但没有今天晚上有气氛。”秦依岑揣着手，笑着侧头看他。他今天晚上戴着眼镜，金丝的边儿反射着光，车灯照过去光线就一流。秦依岑其实很爱看他戴眼镜的样子，很像电视剧里那种斯文败类似的大反派。林言莘不戴眼镜的时候人就挺斯文的，不知怎么戴上眼镜眼神经过玻璃片一折，竟然透出一股子坏来。

　　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灯具，商店橱窗里尤其明亮。各种商品，被灯光点缀得精美无比。
　　林言莘与秦依岑这样闲适地走。路上人很多，来来往往的。林言莘看着秦依岑笑。秦依岑看着林言莘笑。
　　路过一家西点店的时候，秦依岑被橱窗里各式各样的点心吸引住了。她趴在橱窗前，看着那一个个金黄色的，柔软的小蛋糕。它们都被装在一个个可爱的小竹篮中，旁边摆着印着花体拉丁字母的卡片。那是点心的名字。秦依岑笑嘻嘻地看着，金黄色让人觉得富足，温暖。林言莘也弯下腰来仔细地观察。
　　“买哪个好呢”秦依岑细细地数着点心的名字，各种各样的名字命令人烟花缭乱。林言莘在一边耐心地看着。他指着一只又像蛋糕又像汉堡的小圆饼笑道：“这个，叫什么似乎是‘贝涅’，我们试试这个”
　　这种小圆饼外面并不热，里面却裹着热巧克力。一咬一股热甜。林言莘不大吃甜，只是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这也就是个糖包子呗。”秦依岑吃的嘴边上都是巧克力：“老土。”
　　日子一天一天地这么过。很平静，没有什么波澜。大家都很好，很好。
　　第三十二章
　　关于生活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老公下班回家，换了鞋，抱住某厨房里忙得团团转的某妻子。
　　他吻上她的耳垂：“晚上吃什么”
　　她手上忙活，耳廓泛起红晕：“恩，面条。”
　　他的薄唇靠近她的耳：“秦依岑同学”
　　“嗯”她的气息不稳
　　“请问我们一共要吃多少天面条”他离开了她光洁的脖，抱胸靠在流理台上如是问。
　　从上个星期一到现在整整一个星期，她自告奋勇要展现“高超”厨艺，很好，他不拦她，小妻子勤劳他也乐呵。
　　可是，可是，他整整吃了一礼拜面条了啊，面条蔬菜一锅端的日子，很好，非常好，他都快吃人了。

　　她抬了眼，看了他细挑的眉，理直气壮：“今天是意大利面！”
　　他接过她手上的锅铲，卷了袖子，很是郑重：“以后还是我来烧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