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你学钢琴的情景。”庄之言如此说道。
他看着美惠瓷娃娃一样的肌肤,夏知秋肤白如雪,吹弹即破,真是一副好皮囊。她很好地遗传了妈妈身上的基因。美惠不费吹灰之力就考到了钢琴10级,每一级考试都是一次性通过,老师都连连称奇,这太少见了。殊不知艺术是相通的,她的爸爸妈妈可是绘画的高手。
“爸爸,你说得对,我喜欢钢琴,就在钢琴上多下点儿功夫。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参加了学校的文艺汇演,当时排练老师都吃惊中国的孩子能把钢琴学的那么好。”美惠坦然地笑了。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情,该有的天真和快乐。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庄之言说了这句最具哲理的话,但是他也知道兴趣的背后,是一系列的基因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所谓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是有道理的,只是人们不愿意相信这个道理,尤其是处于老鼠阶层的人怎么能认同呢,认了就输了,输了就被人瞧不起了,谁又愿意让人瞧不起呢。
这时夏知秋来了,被人带走之后只是受到了他们的口头教育,就放了回来。
美惠一下子抓住了爸爸的手,带着一种求救的眼神。
“不怕,有爸爸在。”庄之言握着美惠的手坐在她的身边。他不敢想象这一年来美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得这么不堪一击,连见到夏知秋都这么恐惧。
“美惠不能走,你也不能走。”夏知秋说道。看来她被教育得有点儿效果,说话不再那么盛气凌人了,像是悔过自新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一副认错的表情。
“爸爸,不要相信她,她是装的。”美惠在一旁不停地重复着“她是装的。”
庄之言看了看美惠,笑道:“放心吧,这一次爸爸一定要带你走的。”
“孩子既然不愿意在这里,就让她离开吧。”庄之言劝说道。
“不能走,孩子就应该跟着妈妈。”夏知秋说道。
庄之言忽然站了起来,立在夏知秋的面前,两眼放射出的光把她想说的话吓了回去,她第一次看到庄之言这样的表情,冷峻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庄之言不想当着美惠的面说出难听的话,这样对孩子,对事情的解决无任何好处。他们已经出了病房,在走廊的一角讨论孩子何去何从的问题。“让美惠自己选择在哪儿生活。”庄之言说道。
“在这里会对美惠的教育有益。”夏知秋又在强调这个理由。
“但是你看看这一年当中,孩子成了什么样子,就算是再好的教育,用这样的代价换取也是不值得的。”庄之言一想到美惠惊惧的眼神就后悔去年把她留在这里。“你到底把美惠怎么了?”他问道。
“不高兴了,我就拿她出气罢了。她是我的孩子,我有这个权利。”夏知秋说得相当轻松。
“拿她出气?你没有理由这样对她。”庄之言怒道。“孩子既然想离开,就让她离开好了。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她走了,我怎么办?”夏知秋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令庄之言禁不住看了她一眼,这些年没有孩子她不也是好好地过来了,现在说这种话,真是可笑。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心里盘算着在离开之前尽量维持一个和缓的谈话气氛,否则伤人伤己,何必呢。
“你有名气,有收入,无非就是缺一个先生,你可以再找一个人。”庄之言笑道。
“不,我就要你,谁都不行。”夏知秋说完用目光打量着庄之言,深深地,长久地。
如果这话在多年前说,他会用十倍百倍的爱回报她,但是现在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是一句戏言。于是他笑道:“我们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只要你过来,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我们。”夏知秋说道。
夏知秋还想再说下去,但是被庄之言制止了,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家人她真是说得出口,这已经不是一句戏言了,而是一句疯话了。不可理喻的疯话。他不想再跟她争论下去,“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庄之言说完转身回了病房。
“爸爸,她没有为难你吧。无论她说什么,你都要带我走。”美惠看到庄之言回来了,眼巴巴地望着他,急切地说道。
“美惠,你为什么那么怕妈妈呢?一开始你们相处得很融洽呀。”庄之言斟酌再三,还是问了这个问题。他需要知道真相,才能有的放矢地解决问题。
“你走了以后,我发现妈妈特别爱哭,然后就打我,骂我。说我把她害惨了。爸爸,我怎么就把她害惨了,既然我把她害惨了还让我过来。”美惠问道。
“没你的事,她是对爸爸的不满,你不要放在心上。”庄之言解释道。
庄之言知道夏知秋所说的害惨了是怎么回事,觉得这么多年都不在美惠身边,心有愧疚所以就把这种情绪转嫁到孩子身上,不过是想让她自己可以心安理得一些而已。只是这样的转嫁方式显得不合情理,但是对于一个常年孤独生活的人来说,她的脑中冒出什么离谱的想法都是可能的。
“爸爸,我到底是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美惠问道。
庄之言吓了一跳,她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来,就算是夏知秋对她有些过分,也不至于生出这样的念头,他简直不敢直视美惠单纯认真的眼神。
“美惠,你当然是我们的孩子。”庄之言说完此话,手机就适时地响了起来
林亦舒的画展在一个一百多平米的展厅里举办,二十多幅画作错落有致地悬挂在墙上。
美惠禁不住问庄之言,“这幅画看上去很像顶顶爸爸。”
庄之言不知如何向一个孩子解释爱,林亦舒封闭自己不再爱上任何人,她孤注一掷在绘画上,画了无数幅徐蔚的画像,但是从不卖,哪怕出再高的价格,她要自己保留下来。这是她表达思念的一种形式,她用最擅长的方式表达着。随着画像的增多,她的思念也变得厚实,沉稳。
“可能只是像而已。”庄之言敷衍道。
“爸爸,我看就是徐叔叔。”美惠肯定道。
“你说是就是了。”庄之言没有合适的理由反驳美惠。
陈染打来了电话,正好美惠在场就接过了电话说道:“陈染阿姨,我很快就跟我的爸爸回去了。”
“是啊,顶顶还说起你呢,回来就可以一起玩了。”陈染笑道。
“我跟我爸爸正在看林亦舒阿姨的画展,还有好多幅徐叔叔的画像。”美惠沾沾自喜道。
“一定很像吧。”陈染苦笑道。
“像极了,就是徐叔叔,我爸爸还说只是像而已。”美惠像是通报喜讯一样,笑声朗朗道。
徐蔚接过电话,“陈染,是有几幅徐蔚的画像,但是也没有美惠说得那么夸张。”庄之言的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说服不了,但还是觉得有必要说出来,让陈染不至于很难过。
“我想再画也是记忆中的徐蔚了,我不会嫉妒她。毕竟爱一个人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她能遇上徐蔚,是他们的缘分,但是最终也没有在一起是缘分不够深吧。换句话说是不够爱吧。而我与徐蔚的缘分是能够结婚,生子,能够在一起朝夕相伴十几年,是最深厚的缘分,最长情的缘分。”陈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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