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晋天下——一个没有血色的王朝》
第13节作者:
昊天牧云 他老爸上次的政变,只是杀了曹爽,却没有动皇帝一根毫毛,而司马师却把皇帝拉下马。把皇帝拉下马,你也得走个合法的程序。这个程序就是借用皇帝的老妈郭太后。郭女士也是个倒霉的女人,本来嫁给皇帝当皇后,那是一件好事,可这个皇帝老公硬是个短命鬼,三十四岁就挂了——就让她当了太后,使得她当太后的工龄要比她当皇后的工龄还长得多。本来这个太后就是相当于一个高级寡妇,什么权也没有。可当司马师需要她的时候,她的权力似乎是天下最大的。
九月十九,司马师就是用全国最高级别的寡妇郭女士的名义把百官集中开了个会,并传达郭太后的指示精神,。
大家一听,当然都跟着司马师保持高度一致,集体给曹芳投了不称职的票。于是形成决议:把曹芳降职任用,回到原来他八岁时的那块封地,当他的齐王。
司马师是做事是很有讲究的,这个决议他不去传达,也不派其它人去向曹芳传达,而是派郭太后叔叔郭芝拿着这个决议进宫去找曹芳和郭太后。
这时郭太后正和曹芳聊天,并不知道“中央”已形成了这个决议。
郭芝对曹芳说:“大将军已决定辙销你的职务,立彭城王曹据同志当皇帝。”
曹芳一听,脸色大变之后,马上站起来离开现场。
郭太后很不高兴。
郭芝马上开导他这个侄女:“太后有子不能教,今大将军意已成,又勒兵于外以备非常,但当顺旨,将复何言!”
太后说:“我要见大将军,有话跟他说。”
这个郭芝这时司马师怕得要命,听太后说要见司马师,便说:“你怎么可以随便去见大将军?赶快拿出皇帝的印才对。”
郭太后到了这时,才知道,原来她的官远远比不上司马师——就是皇帝都比不上啊,就听了叔叔的话,派身边的工作人员取出玺绶,放在她的旁边。
郭芝一见,马上跑过去报告司马师。司马师大喜。老郭这时也松了一口气。
司马师在这个事上,工作效率很高,马上就派人把齐王的证件统统做好,送给曹芳,让他去西宫跟他的老好郭寡妇辞别。母子两个到了这个时候,除了大把地批发眼泪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曹芳哭够之后,就登上亲王专用车离去。这哥们虽然是个呆鸟,做皇帝做得很失败,但估计做人还不错,因此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几十个高级领导干部来给他送行的,其中居然有那个司马孚。司马孚是司马懿的老弟,是司马氏家族中的老一辈革命家。这家伙不但对司马氏有着血浓于水的兄弟感情,对曹氏居然也情着深厚的阶级感情。当司马氏家族发动对曹家政变的时候,他坚定地站在本家族的立场上,冲锋在前,享乐在后,为政变成功立下汗马功劳;而当他看到老领导下课被逼下课时——而且是被他们家族弄得下课的,居然也在那里为曹芳流了很多包含深情的眼泪。其它官员看到有司马孚带头哭,知道这时哭几声肯定没有事,因此也跟着泪奔泪流起来。
司马师当然不再浪费心思去管这些人的心情。他现在得赶快立下一个新领导人,他本来是想立那个曹据的,可郭太后却不同。这个寡妇平时一个屁不敢放——当然她就是放出来,人家也不把她的屁当一回事,跟老百姓的普通一屁没区别。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却不同意司马师的意见。她现在当然不是为了曹家的权利而争,而是为她自己的权益跟司马师PK的。估计本来司马师还没有篡之心,立曹据就是为了立一个成熟的最高领导,这对曹氏可能要好一点。偏生这个郭寡妇,一听到立曹据,马上就想到,以后自己往哪摆?因为,曹据同志是曹操的儿子,是她老公曹睿同志的叔叔啊。叔叔当了皇帝,她这个侄媳妇哪能还可以当全国最高级别的寡妇——皇太后?
司马师一看,最高寡妇不干了,心里虽然很生气,但也没有办法——谁叫你老是利用她当招牌。司马师不得不跟这个太后商量。最后,太后决定让那个高贵乡公曹髦当皇帝,司马师表示同意。
十月,那个十四岁的曹髦被迎接到首都,再经过一系列的程序,终于把屁股放到龙椅上,当了大魏国的国家元首。
接下来的故事,跟很多政变之后的故事差不多。先是来个大赦,然后改年号为正元无年,最后论功行赏,对悍然发动政变的司马师大力表彰一番,并下了一个诏书:天子诏曰:“朕闻创业之君,必须股肱之臣;守文之主,亦赖匡佐之辅。是故文武以吕召彰受命之功,宣王倚山甫享中兴之业。大将军世载明德,应期作辅。遭天降险,帝室多难,齐王莅政,不迪率典。公履义执忠,以宁区夏,式是百辟,总齐庶事。内摧寇虐,外静奸宄,日昃忧勤,劬劳夙夜。德声光于上下,勋烈施于四方。深惟大议,首建明策,权定社稷,援立朕躬,宗庙获安,亿兆庆赖。伊挚之保乂殷邦,公旦之绥宁周室,蔑以尚焉。朕甚嘉之。夫德茂者位尊,庸大者禄厚,古今之通义也。其登位相国,增邑九千,并前四万户;进号大都督、假黄钺,入朝不趋,奏事不名,剑履上殿;赐钱五百万,帛五千匹,以彰元勋。”
司马师也学了一下他的老爸,来个“固辞”相国。这家伙还是很聪明的,反正现在自己在魏国这块土地上是说话最算话的人,什么官都已经不重要了,如果贪这个“相国”,人家会说自己发动政变是为了自己的权力——虽然这话说得一点不错,但脸面上过不去,而且容易引起民愤,现在拒绝这个虚名,反而还博得一个好名声。
也许司马师同志以为这样就可以堵住很多人的嘴,让那些反对他的人感动。但反对他的仍然反对他。
正元二年,那个文钦和毌丘俭就起来反对他。这两个家伙现在一个扬州刺史,一个是镇东将军,手里都掌握一支部队。本来,文钦同志是个猛男,又是曹爽的老乡,因此曹爽跟他很好。可这家伙以前经常借着跟曹爽同志的关系,毫无理由地欺负别人,打仗时,又总是爱玩假数位报功。司马师一看到他就觉得不爽,常常批评他。受批评多了,文钦就在心里恨起司马师。毌丘俭反对司马师的理由是因为这家伙跟李丰、夏侯玄是铁哥们。现在这两个哥们统统成为司马师的刀下之鬼,毌丘俭也觉得好怕起来,于是就联络文钦,要跟司马师你死我活一场。两人很快达成共识,于是也向司马师学习,用太后的名义宣布起兵讨伐司马师,要求司马师马上下课。
这个毌丘俭在煽动完文钦之后,又派人去做诸葛诞的思想工作,请他一起加入倒师革命队伍。可诸葛诞不但不响应他的号召,反而把来使的脑袋一刀砍了下来,
司马师觉得这些年来真是烦恼不断,曹芳那小子跟他过不去,还有些理由,现在连毌丘俭、文钦这样的人都敢跟他唱反调。而且这两个猪头手里的部队有六万之众,战斗力也不比蜀兵弱多少,气得差点要吐血来,忙叫河南尹王肃过来问他怎么办?
王肃给他分析了一下形势,说以前关羽带着部队攻打襄樊,势头很猛很可怕。可后来孙权一抄他的老窝,俘虏了他们的家属,关羽的部队马上就瓦解了。现在毌丘俭和文钦部队的家属们全在我们的手里。我们只要挡住他们的进攻,不久他们就会跟以前关羽的部队一样成为一盘散沙。司马师一听,觉得大有道理。
这时,司马师因为眼中生了一个瘤,刚动过手术,才出院,正处于痛苦不堪的时期,很多人都认为,如果老大亲自出征,会很危险的——对付那几个鸟人,让司马孚老人家去就得了。司马师也觉得现在不好出征。
可王肃、傅嘏、钟会却认为这个建议大错特错,理由是:“淮、楚兵劲,而俭等负力远斗,其锋未易当也。若诸将战有利钝,大势一失,则公事败矣。”最后这句“大势一失,则公事败矣,对司马师同志太有说服力。
他一听到这句话,也不管伤口正在给他制造疼痛,马上跳了起来,说:“我请舆疾而东。”这话就是说,我躺在车上也要去。
司马师出征的时候是正月初五。
司马师的水平显然差他的老爸很多,但现在司马氏的权力已经得到巩固。司马师、司马昭还有那个他们的叔叔司马孚,不光是司马家族的三大巨头,也是魏国政坛的三驾马车,整个魏国的大权都是由他们三个分享的。司马师现在不光自己独揽大权,把权臣做绝,而且还培养他的弟弟司马昭,不断地把权力分到这个弟弟的手上,以防一旦有事,兄弟有个照应。这时,他决定出征,便让司马昭当中领军镇守洛阳。这样,就防止了后院起火的可能性——要知道,现在司马氏权势滔天,而且都是采取非正常手段获得的——以司马懿那个老头当权,还可说是凭自己的功劳一步步爬上来的,现在司马师兄弟凭的全是政变,从头到都在高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伟大旗帜,所以很多人表面不说什么,背地里一定在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司马氏家族一起杀掉,然后喂狗吃。毌丘俭、文钦是公开叫板的敌人,而潜水的敌人不知还有多少。公开的敌人好对付,暗藏的敌对分子才是最可怕的。但有老弟带着部队在后方,这一切也就不用担心了。
司马师不是个打仗的行家,但却是个很会用人的领导。他命令东、西、南三方的部队在陈国、许昌集结,做出一举歼灭反政府武装的大模样。在这个时候,他又提拔了一个军事人才王基。本来王基同志只是荆州刺史,这时司马师先让他代理行监军,统率结集在许昌的各路部队,接着任他为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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