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晋天下——一个没有血色的王朝》
第16节

作者: 昊天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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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商量后,决定马上向曹髦写了一份报告,说司马昭必须回到京城。然后也不等曹髦批示,司马昭和傅嘏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回到洛水南岸的军事基地。这一强硬的措施,使得司马昭安然度过了他政治生涯、甚至是生命中最脆弱的时刻。
  曹髦这时才发现的这一招居然不灵,只得关起门来长叹一声:中兴之主不容易做啊。他这才知道,智商高是一件好事,但光有好智商,没有雄厚的实力,这个高智商也不能化为生产力,不能帮你做出什么成绩来。他现在有一个好脑袋,又是全国第一把手——可这第一把手却只是名义上的,手中没有枪杆子,就什么也做不成。
  面对司马昭的大军,他没有办法,只得又走进现实,按司马昭意图,下了个诏书,封司马昭为大将军加侍中、都督中外军事、录尚书事,然后还给他一个特权:剑履上殿。但司马昭却把这个特权勾掉了——他老爸和老哥都曾“固辞”过一些特权,因此也学学,反正向老爸老哥学习是不会错的。这种毫无意义的特权,你也贪,就说明没有大政治家的智慧。

  司马昭就这样把他哥哥留下的权力死死地抓到了手上,没有漏出一点一滴。他能在这样的时期拿住大权,跟他个人处理突发事件的果敢有关,但更是他父兄两人多年经营的结果。特别是他的老爸,多年来,像革命的老黄牛一样,帮魏国打东吴、打诸葛亮、又灭公孙渊,为曹家立下丰功伟绩的同时,也为自己培养了很多死党,这些死党现在都已成为魏国的各级领导干部,只要司马氏的首席人物一召唤,他们马上就出来呼应。否则,司马昭是不能在这个非常时期接好班的。

  到了第二年,曹髦改元——这个哥们现在除了这个权力之外,大概也没别的权力了,这次改元为甘露。魏国的日历就跟着变成甘露元年。当然,作曹髦还可以很自由地跟那些学者进行一些辩论会的。而他也有几个铁杆聊友:中护军司马望、侍中王沈、散骑常侍裴秀、黄门侍郎钟会。这些聊友一般都跟他聊得很投入,但你一看这份聊友的名单,就知道这几个家伙统统大多都是司马氏集团的骨干分子。比如那个司马望,本身就是司马氏集团里的人,而钟会就曾为司马昭出注意对付过曹髦。而小曹居然把这几个人当朋友,每天吃吃喝喝,骂骂咧咧当愤青,最后不失败那天下就没有打败这个现象了。

  司马昭到了这个时候,内心里已经彻底不把曹家放在眼里了——以前他的老爸和老哥只是把现任曹家的当权者玩一玩,还不敢把整个曹氏家族踩在脚底,做什么事还有点顾忌,现在司马昭已经没有这个顾忌了。
  他这个心态的转变在于,曹髦赏给他的几件东西,他都一一笑纳,连谢一声都不讲出口。这几件东西就是:龙袍、皇冠,以及一对赤色长靴。这几样东西可不是一般的流行时装,而是皇帝专用的制服。司马昭如果心里没有别的想法,他绝对不敢要这些东西。如果没有一手遮天的权力,你敢穿上这些东西,你就会被拉出午门斩首。
  曹髦这个自以为聪明的愤青皇帝,在上一次夺权失败之后,突然觉得原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情节的发展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心里有些害怕。心里一害怕,就更想不出什么招儿来,又怕对方突然发飙,要对他不利,想来想去,只有玩弄提拔这个唯一的手段了,希望通过提拔,让司马昭同志对他有一些好感。
  在这个思想的指导下,这一年八月二十六日,曹髦又下了一道任命书:司马昭加号大都督,奏事不名,假黄钺。
  这还不够,又把司马昭的的两个死党也一起提拔:以太尉司马孚为太傅。以司徒高柔为太尉。
  曹髦这时一定觉得他这个皇帝当得实在太窝囊了,其它命令全部发不出,只有任命司马昭的诏书才有效。

  这一年内的两次加封,使司马昭有了五个特权,离当时曹操加的“九锡”只差四样了。不过,相比较而言,曹操身上的霸气大得多了,他这个“九锡”是一步到位,而司马昭却要分几步走。司马昭在这一点上,也继承了他老爸的谨慎态度,一边挥舞着权力大棒,一边还看看人家的反应,采用的是蚕食的办法。
  事实上,司马昭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现在虽然是魏国的实际最高领导人,权力大得可叫皇帝下课,但他只是从他的哥哥手里接过权力,并没有像曹操同志那样,靠打拼出来的,把汉献帝控制在手里,就明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所有的部下都知道小刘是他手里的一个招牌,而且这个招牌只用来对付敌人,而不是用来吓唬内部政敌。而曹髦却是魏国的皇帝,吴蜀从不把他当一回事,但魏国里面有的是曹家的旧臣,这些旧臣时时都在当司马昭反对派的勾当,即使司马懿还活着时,都还有人敢于跟他唱对台戏,而司马师就干脆被反政府武装害得差点当场歇菜。所以,司马昭只能耐心地一步步来,不敢太刺激反对党,而是不断地试探着他认为的那些异己分子。

  这一试,果然就把一个异己分子试了出来。
  这个异己分子就是诸葛诞。
  诸葛诞现在的职务是征东大将军。你一看到这个职务就知道这家伙手里有枪。这哥们,原告是夏侯玄那些人的好朋友。夏侯玄给司马氏杀了之后,老对自己的命运放心不下,时时觉得自己正站在危险的钢丝上。人一有危机感,就会有所准备。
  诸葛诞也是个猪头,天天生活在危机感之中,手里又重兵,却没有想到利用自己的长处,做最坏的打算。什么是最坏的打算?就是利用重兵,联络本国其它反司马氏势力,再联络国外反魏势力,跟司马昭来个你死我活,而是散尽家财,做做慈善事业,解决一些五保户、贫困户的生活问题,还赦免一些不该赦免的人,以为这样可以收买到人心。然后再打造了一支三千人的贴身卫队,专门保护自己——这种做法,跟黑社会老大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两样,如果在江湖上混,到处收取保护费,那是很有威慑力的。可这能防备得了司马昭吗?三千人以及那几个贫困户的民心就能挡得住司马昭对他的加害,这个司马昭还那么可怕么?

  诸葛诞把这些猪头事做过之后,还把猪头继续演下去。
  司马昭不是个大军事家,但绝对是个权谋家。他很少偈他的父兄那样既带着部队到前线作战,又能摆平朝里的敌对分子,而是把精力都放在内部上面。他对诸葛早有怀疑,就派那个贾充去试探一下诸葛诞。这个试探不但是给诸葛同志放一条生路,同时也有让敌人自我暴露的目的。如果诸葛诞不那么呆鸟,看清“今日之域中,究竟谁家之天下”,认清敌我力量不是在一个档次上,完全可以借机转向,什么事也有。可这家伙自为自己得了民心,又有那么一大队贴身保镖,怕你个毛,在小贾时,居然大义凛然起来。

  这个过程是这样的:
  司马昭派贾充到淮南跟诸葛诞聊天。
  贾充说:“现在很多人都有让皇帝禅让的想法,你的意见如何?”
  诸葛诞一听,马上厉声说:“如果洛阳有政变,老子就以死报答皇帝。”
  贾充一看,知道这话题不能再扯下去了,如果再往下说,估计诸葛诞就要把他杀头。
  他马上离开淮南,回去向司马昭报告,说,这个诸葛诞长期在扬州当官,很得民心,是个危险人物。现在把他叫回来,顺便就解除了他的兵权。他一定全发动叛乱。不过,现在他叛乱,祸害不会很大,要是以后他作乱,那祸害就大了。所以,不如现在就搞定他算了。
  司马昭一拍大腿说好,马上就玩那一套明升暗降的手法,让曹髦下个文件,任命诸诞为司空。这个司空可是个位列三公的大官,但却只享受待遇,没什么实权,而且是京官,吃喝赌嫖都得在京城里进行。要对付这么大的官,要比对付手握重兵的征东大将军容易多了。
  司马昭知道这个道理。
  诸葛诞当然也明白这个意思。他面对这个任命文件,认为司马昭要对他开刀了。既然人家就要动手,不如自己先动手。他认为,司马昭之所以知道他的用心,一定是那个扬州刺史乐林打他的小报告,因此,就把乐林斩了首。然后结集手下所有的部队十四万,准备固守扬州,一面派长史吴纲带着他的小儿子诸葛靓去跟东吴联络,请东吴给他派出援军,要跟司马昭干到底。

  可惜的是,现在的东吴已经不是以前的东吴,不但人才缺乏,而且国力也弱,再也拿不出周瑜那种“谈笑间墙虏灰飞烟灭”的气概来了。在司马昭于整顿内部的时候,他们也在忙于争权夺利,互相残杀的水平倒是越来越厉害,而在这个机会面前却表现得很弱智,只是“使全怿、全端、唐咨、王祚将三万众,与文钦同救诞”。整个东吴的领导层集体高兴了大半天,最后只做了这么个小动作。你想想,三万人能当什么救兵?

  而现在司马昭已率二十六万大军,来到丘头,并“以镇南将军王基行镇东将军、都督扬豫诸军事,与安东将军陈骞等围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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