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铸的番号》
第38节

作者: 长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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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9团也拉开了架式,所属分队全员出动,按编制序列整齐列队迎候军长的检阅。全团几乎所有重装备、重火器都搬到了大操场。最前面是四辆新装备的主战坦克,厚重的炮塔上高昂着125毫米滑膛炮,铁甲雄风,给人以无坚不摧的震撼;坦克左右两侧,各排列着五辆履带式装甲输送车,车上的12.7毫米高射机枪排成整齐的枪阵,弹链闪闪,杀气腾腾;装甲队列后侧是团属炮兵营的十八门122毫米榴弹炮,成品字型布势,炮群巍峨,严阵以待;地面火炮的后面是六门双37高炮,炮身标枪般直指苍穹,傲视长空。还有反坦克导弹,各营属的迫击炮、无座力炮、轻重机枪均排成整齐的枪阵、炮阵,金戈铁马,虎踞龙盘,一派铁打的肃杀。此时,如果指挥员发出一声号令,倾刻间便会铁流滚滚,遮日蔽空。

  团长挺直了身体,从主席台疾步跑下,一直跑到团队列前,大气不喘一口。面对着他的团队,大声下达命令。浓重的山东口音,像就着包米茬子,粗犷生硬,如同那些重火器齐射一般,用不着什么麦克风之类的扩音设备,完全是从腑内吼出,震荡三军。
  “立正!”
  “军长同志,步兵第809团开训动员大会准备完毕,请指示。团长,李玉坤。”
  军长还礼,透视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一声磁性的男中音同样发自胸膛。
  “按计划实施。”
  “我宣布,步兵第809团开训动员大会现在开始!”
  山东口音刚落,“轰轰轰”连续的爆炸声从团大操场的后侧传来。团一级没有仪仗队编制,更没有礼炮,只能用丨炸丨药代替,由工兵连实施连续爆破以示礼炮,细数一下居然还是二十一响,跟国家元首访问一个待遇,效果比世界上任何一种礼炮都震撼,除了动静大,声音干烈,还飞沙走石,崩得地动山摇,泛起巨大的浓烟,掀起冲击力极强的气浪。

  全团二千余人在震撼中肃立,其徐如林,像树一样纹丝不动,给人的又是一种静止的震撼。军长安然静立,目光炯炯。队列中的人都觉得那夺人心魄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可那双眼神分明超越了所有人,投向了更远的远方。
  “迎军旗!”
  随着团长的口令,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尉军官肩托神圣的八一军旗走在正中,两名身姿挺拔的老兵胸挂八一自动步枪,一左一右护卫着军旗。从大操场西侧开始行进,向着士兵方阵,向着东方,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雄壮走来。
  “向军旗敬礼!”
  团长下达口令,立正向军旗敬礼,各方队指挥员同时将右臂挥起,做着与团长相同的敬礼动作,方队中所有战士的眼睛像被吸盘吸住一样,同一时间将目光投向军旗,行注目礼。三人由齐步换成正步,火红的军旗从中尉肩上滑落劈下,迎风抖开成四十五度角,像一束燃烧的火炬,发出夺目的光芒。
  方队中本以笔直的战士们将身体拔的更直,感觉头皮发炸,头发快要将军帽顶起。颈直头正,口闭颔收,两脚跟靠拢并齐,两个腿肚子上的肌肉绷得如拉满的弓弦;小腹微收,胸大肌挺的像座小山,上体如标枪一般正直中微向前倾,像是随时要把自己投射出去。最基础的队列动作——立正,让步兵第809团的弟兄们做的完美无缺。二千多双庄严的眼睛在那一刻被庄严的军旗点亮,二千多颗心脏随着军旗的抖动而一个频律的跳动。寂静的大操场只能听到三个人匀速的正步声,可人们分明感受到山呼海啸般的铿锵,滚滚热流在血管中奔涌,在胸膛中升腾,化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冲天而起,穿透天空的阴霾。乌云挥散,遍地金光,军旗所向,一支铁军整装待发。

  “军长同志,步兵第809团阅兵准备完毕,请您检阅!”
  团长两手握拳提于腰际,以标准的跑步动作跑到主席台前,向军长敬礼报告。圆瞪的双眼,视乎并不惧怕与军长对视。
  白手套“唰”的一闪,右小臂带动右手单挑上扬,一个不太规范不太符合队列条令的还礼来自军长。
  军长在团政委陪同下,从主席台右侧专门给车辆预备的通道缓步下行,走的很稳,每一步都坚实有力,掷地有声,并没有那种下滑的轻松。一员沙场名将,年岁虽高,却不会散去耀眼的光芒,走的是下坡路,却时刻保持着向上的气势。
  白手套又一闪,是军长向军旗敬礼。这个动作持续了能有半分钟,高远和大部分士兵看不到半分钟发生了什么,队列纪律不允许他们有任何私心杂念,但都能在那半分钟的静止中,感受到将军火热的心跳和庄严的自豪。任何一个在八一军旗下战斗过的军人,都会在那短暂的瞬间激动得热泪盈眶。


第十五章疑问

  强劲对手隋猛的受伤住院,其结果导致高远在新兵入伍军事训练考核中,名列全团第一,受到团嘉奖一次。成绩算得上辉煌,每个营才有一人获此殊荣。其他获得营嘉奖、连嘉奖的,哪怕只是被口头表扬了几句的新兵都赶紧写信寄回家里,向父母、女朋友、三叔、四舅妈之类的亲人报喜。高远也想向谁报个喜,可他不知道该往哪报,只好做罢。

  不怎么做梦的高远,突然做了个梦,竟然梦见了洪巧顺那苍老的父母。他觉得自己的父母就是这个样子,梦里欢快的呼喊着,双手高举着嘉奖令直扑到父母怀里,可父母的怀里并不温暖,还是彻骨拔心的冰冷。他突然在叫声中醒了,不过是整个身体贴上了湿潞潞的墙壁。
  冰冷不只出现在高远的梦里,当于继成宣布新兵分配去向时,他除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感到冰凉,还第一次出现发自内心的愤怒,那愤怒尽管只是发自内心没有半点发到外边来,可全是憋足了劲,冲着偶象于排长的。于排长只是当场宣布了新兵去向,并没有找高远单独谈话,可高远却憋着一肚子话要跟于排长说。
  新兵下连,除了个别有一些门路,受到特殊照顾的新兵,去了什么师里的汽训队、报训队、卫训队以外,余下的近四十人成建制的编成了步兵六连的三排,于继成继续任排长,三个新兵班长继续留任,另有三名新兵担任班副。另人意外的是,高远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当上班副,连只获得营嘉奖的卢海涛、连嘉奖的姚贵军和一个连表扬也没混上的孟来福都当上了班副,自己这个呼声最高的团嘉奖却什么也没当上。

  “高远,你赶过大车,知道什么叫‘小毛驴拉车没长劲’还应该知道什么叫‘路遥知马力’,在咱们‘大功六连’当兵,别的好处没有,就是机会多,马上还要选派装甲驾驶员去基地学开装甲车,还要挑训练尖子去教导队学习,回来那就是响当当的班长了。你有一定的文化底子,还可以报考军校,就是不考军校,只要在咱们六连训练,军事素质占圈的话,那每年还有直接提干的名额。大路宽着呢,没当上班副那是排长对你的考验,他这个人我最了解,越是看重的,暂时越不重用,就看你有没有长劲……”七班长张广富真不愧 “军中之母”很会做思想工作,也可以叫心理按摩,没等高远流露出什么怨气,主动找上门来,一顿半文半白半土半洋的掏心窝子话,把高远的愤怒按摩得无影无踪。

  高远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对排长有意见,他仔细回忆着在山上和排长的那次“谈心”,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尽瞅着远处的山来着,跟观赏风景差不多,而且排长从来没有给自己任何承诺,这气生的实属不该。他觉得班长说的有道理,机会多的是,说不上哪块云彩有雨,没准自己也能像副连长马千里那样从军校毕业,成为一名有前途的“学生官”呢。想到这些,高远对于排长的愤怒暂时停息,仍然保持着崇拜和敬仰。他也觉得排长是在考验自己,那就耐心的接受考验,耐心的等待,等待重用,等待机会。

  机遇总是垂青那些有准备的人,可有准备的人不一定得到机遇的垂青。刚刚下连的新兵们,几乎在同一时间,明白了这些深刻的道理,光去掏厕所、打扫卫生、做各种细小工作还远远不够,即使训练成绩很突出,平时练的再苦再累,也得不到那些让大家眼红、眼热、眼馋的学开车等机会。看到极个别新兵,就是那些所谓的“被机遇垂青者”,牛哄哄的边打背包,边说着安慰其他战友的话,话里不乏谦卑,心里边想啥,不说谁也都明白;给班长、排长上烟,然后像踏上专机那样,钻进团里那辆破旧的接站车,洒脱的挥手告别。没有被机遇撞上的新兵们,眼巴巴看着,心里酸酸的,充满了嫉妒,只恨自己爹妈没本事,更恨自己为什么不能选择好爹妈。

  机会是创造出来的,等来的机会也许不是机会。很快排里就得到七个去装甲训练基地学开装甲车的机会,同时排里还要派五个人做为预提班长去师教导队集训。
  这两样可都是班长张广富跟高远提到的好机会。开上装甲车纵横驰骋,尘土飞扬,那该是何等惬意;去教导队集训三个月,回来不出意外那就是一名班长,可以管理十余号人,也是相当牛逼。高远觉得应该主动出击了,他想抓住这次机会。
  “班长,我想在部队多学点技术,想去学开装甲车……”
  “你想什么呢你?脑袋让驴蹄子踢了?开那东西有什么好?跟开拖拉机一个道道,而且一旦学了那个,你就得在部队撅着腚至少多干一年……”
  这把高远可是有些蒙圈,几天前班长还告诉他没当上班副不要紧,还可以去学装甲车,这回突然把装甲车说的跟拖拉机一样,还用多干一年来吓唬自己,看来班长是早得到了消息,学装甲车的事肯定没戏。
  “那教导队呢?听说回来一年左右就能当正班长,而且老兵们也说,想要考军校,必须得有教导队的结业证书,必须得有正班长命令。”

  “哎?我说高远,你小子从哪道听途说这么多弯弯绕?你给我说说是谁告诉你的?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们‘大功六连’的训练水平,在全团、全师、全集团军那都是第一把交椅,教导队算个屁?咱们连一多半的班长没经过教导队,我也没经过教导队,纯六连土生土长的,素质比他们强了,不一样当班长?去了教导队那是把你耽误了,回来还得重新补训,军事训练肯定在连里打狼,你去那干什么?”

  高远气的目瞪口呆,他不想再跟班长探讨了,这小班长肯定有什么难言之忍,再不就是属耗子的撂爪就忘,才几天的功夫,居然把自己说的话全推翻了,简直就是瞪眼说胡话。
  两年多的赶大车生涯让高远明白了一个道理,几匹马或者骡子什么的拉一辆大车,肯定有一个是核心,就像放羊时一大群羊中肯定有一个头羊,只要把这个核心头羊控制住了,才能控制一辆大车或者一群羊,让它们往哪跑就往哪跑,别的都是白费,这小班长张广富显然不是核心,说的不算,跟他废嘴皮子,那是瞎子卖布——胡扯。
  高远这套在赶大车实践中得来的道道,跟眼前遇上的事并不怎么挨边,更像是一种管理上的手段,所谓打蛇打七寸,射人先射马之类的。理论工作者早总结出来了,抓住事物的要害和关键环节。
  “看来只能去找于排长了,他说的算,他是关键。”高远怀着朴素的农村孩子心理,又具有很大胆的超前意识,抖胆去找于继成,他要抓住问题的要害,抓住这次机会。
  “高远,一个合格士兵的标准是什么?”未等高远说话,于继成抢先开问,还是老生常谈,继续追问那句在山上、在厕所问过两次的问题,前两次未要求答案,这回可是较真,再次把高远弄得云山雾罩。
  “报告排长,合格士兵首先是忠诚,其次是服从……”高远也不想等排长什么暗示了,他竹筒倒豆子,一鼓脑把自己理解的合格士兵标准全说了出来,而且和入伍手册上说的有所区别,应该是一种带有理解性的深刻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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