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张调研又要搅局,吴处长,说:不要在无关大局的小事上纠缠了。张调研和周调研看吴处长的脸色有点难看,都咽下了滚到唇边的话。而小杨正在奋笔疾书做会议记录,笔尖在纸上游走,静听,若春蚕吞噬桑叶,沙沙沙……
吴处长说:小杨,你也谈谈想法。
小杨放下笔,搔骚头皮,说:我,我也要发言。我是办事员,主要是向领导们学习的。
吴处长说:小杨,你这个想法不对。我们这个会议是务虚会,是学习会。在学习方面,人人平等,你就畅所欲言。
小杨又搔了搔头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既然领导要我说,那我就汇报汇报我不成熟的想法,不妥之处请各位领导批评。首先,我觉得这个会议很有必要,也很及时,会议的形式很好,主要是帮助年轻同志更好地进步,体现了领导对我们的关心和爱护。虽然主要是讨论小孔的文章问题,但我对照各位领导的发言,感觉小孔的问题在我身上也或多或少的存在,通过这次学习我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了不足。我一定要切实加强学习,努力加以改正。
吴处长说:你这个态度很好,认识也比较深刻。那么,你认为小孔的问题主要有哪些?
小杨很难为情地看了看我,欲言又止。吴处长说:你不要有顾忌,对同志的看法要当面说,这是真正同志式的关心和帮助。小孔,你说呢?
我说:吴处长说的是。小杨,你对我最了解,你可得多帮我。
小杨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抛开思想问题,我认为小杨的文章写得确实不错。
为了证明我的文章不错,小杨展开周大姐弃置桌上的报纸,说:各位领导请看小孔今天的专栏文章。
小杨特别重读了今天和专栏两个词,重读效果骤然凸现。吴处长说:小杨,你等一等,你说小孔今天还在写专栏。
小杨好像没有感觉到吴处长的情绪变化,说:是啊。我感觉到小孔这篇文章写得真不错。
周大姐说:确实不错。
吴处长狠狠地瞪了周调研一眼说:不要瞎掺和。小孔,领导和同志们千方百计,甚至丢下手上的工作来帮助你。你倒好,一边写检查,一边写专栏。你倒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此,我早有准备。但我必须诚惶诚恐惊慌失措,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使我的脸部肌肉夸张地变形,表达出恐惧的效果。我说:吴处长,今天的专栏确实是我写的。对此,我要作深刻的检讨。
吴处长脸部肌肉也跟着变了形,愤怒的效果非常饱满。他说:我看你也没有必要再检讨了。同志们时间都很宝贵,会议就到此为止。
小杨闻听吴处长此言,大惊失色,非常后悔地说:小孔,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吴处长说:小杨,这不关你的事。
我说:小杨,吴处长说的对,这不能怪你。你不说,我也准备向吴处长汇报。
吴处长说:不必了。
我说:吴处长,各位领导,能不能耽误大家几分钟,听我解释。
张大姐和周大姐都劝吴处长别生气,还是听听让小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吴处长说:既然这样,小孔你就说说吧。
我说:这个专栏是我写的,但不是这两天写的。根据报社的要求,每周的专栏文章提前一周就安排妥当,所以文章是上周就写好的。吴处长找我谈话后,我就专程到报社要求撤下专栏,但报社不同意,说报社又不是菜园地,想上就上想撤就撤。在交涉无果的情况下,我要求换文章,但也遭拒绝,报社的理由是因为看中了我这类文章的市场价值才让我开专栏,换上四平八稳的文章,就失去了专栏的风格和效果,就会失去一大部分读者,这个损失谁承担。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坚决要求对已经提交的文章在不破坏风格的情况下进行修改,报社见我态度坚决,不改就要强行撤下文章,才做了让步,让我重新修改了文章。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篇文章(昨晚同时创作的孪生兄弟),题目叫:《潮湿文化的张力》。文章从兴起的女性主义文学、女性主义电影谈到各种利用女性身体来进行炒作的文化现象,对这些文化现象进行了露骨的鼓吹,通篇充满着煽情肉麻的文字,大张旗鼓地张扬肉体盛宴和欲望狂欢。如果说《潮湿文化的张力》是一个半老徐娘的老妓女,周身罩着暮气,透着媚俗,那么当天的专栏文章简直就是一篇###欲望文坛的檄文。专栏的文章曰《末路性感》。这篇文章的素材与《潮湿文化的张力》基本相同,只是在文章的末尾旗帜宣明地表明作者的批判立场,宣判了潮湿文化的死刑。我把这两篇文章恭敬地呈交给吴处长。吴处长锁着眉头,看了《潮湿文化的张力》,又看了《末路性感》。阅后,吴处长不动声色地传给了周大姐,周大姐阅后又传给了张大姐,张大姐传给了小杨。文章就像接力棒一样在我们处传了一周,又转到了吴处长的手里。大家阅后,都没有急于表态,但我注意到每个同志脸上都被“潮湿文化”浸湿了,粉色的云团从一个人的脸滚到了另一个人的脸……
吴处长率先打破了沉默,说:大家再结合这两篇文章,谈谈看法。
小杨这回一反常态,抢先发言:这两篇文章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作者,也就是孔云一同志才气逼人。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小孔确实进行了认真的反思,触动了思想深处,并切实进行了改正,我相信端正了思想,确立了正确价值理念的小孔一定会切实改正,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的。
吴处长点点了头,说:小杨说的没错,这两篇文章确实可以看出小孔价值观世界观的转变。不过小孔,你应该早告诉我,我也好出面协调报社,把你的专栏文章撤下来。
我说:我也想请吴处长出面,但见您太忙,就没有好意思麻烦您。
周大姐、张大姐在肯定了小杨观点的同时,也表现出了一定的惋惜,认为专栏文章从艺术的角度上讲还是缺乏灵气,人工斧凿的痕迹很明显,不过这也是成长路上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嘴上连连说是,心里却在捉摸检举材料的主人。因为小杨在发言中提到我“才气逼人”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灼热的针戳穿般一阵痉挛,联想到理工科出身的小杨近来对文学表现出的惊人热情和今天看似不经意间揭发我的专栏之行为,我几乎可以断定那篇孔云一作品论的作者了。我意味深长地看了小杨几眼,小杨虽然强装镇定,但他的目光是散乱的,就像水中的月光被飓风打乱了,飘而摇。
14.两套方案
按照惯例,会后安排会议代表就餐。
赶到第一食间,大家精神抖擞地斗起了“地主”。第三圈吴处长是地主,小杨守门,吴处长还剩五张牌的时候,小杨放掉了吴处长的一张小十,周大姐就埋怨小杨滑头,故意放水,小杨脸红红的争辩说自己已经弹尽粮绝没有大牌守门了。张大姐就劝解说,打牌就是娱乐,何必认真呢。不过张大姐显然不放心小杨守门,用大王压住了吴处长的小十,吴处长拍地甩出了四张老Q,周大姐不要,张大姐要不住,小杨犹豫了一下,推了牌。吴处长打出了最后一张小三,地主打成了,脸上绽放出胜利的笑容。周大姐说,这就怪了,吴处长打出一张A,我打出一对A,张调研也只打出一张A,还有四张A,难道A长了翅膀飞了不成。小杨的脸色就有点挂不住,低着头,任劳任怨地洗牌。
这时候,吴处长的手机响了。吴处长一看来电号码,立刻坐直了腰板,严肃地要求大家肃静,憨态可掬笑容满面地接了电话。接下来,吴处长宣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今晚,丁局长将亲自看望会议代表,与会议代表共进晚餐。
吴处长深有感触地说:这个会议是在丁局长直接关心、指导下召开的。会前我也专题汇报了会议的筹备情况和会议的形式、内容。丁局长指示一定要开好这个务虚会,不能走过场,要开出成效。没想到丁局长如此重视,百忙之中还要亲临会场,听说我们已经散会,就坚持要赶来看望大家。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丁局长高度重视我们处里的工作,真正关心干部职工的工作和生活问题。
大家听了吴处长的话,也都纷纷发表了感叹,表达了对丁局长的敬意,抒发了内心无比激动的心情。
吴处长见大家个个红光满面兴奋不已,就说:不要光顾着高兴,从现在起要切实行动起来,全力以赴搞好接待工作。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都说吴处长说的是,领导水平就是不一样,任何时候都能抓住重点。一时间同志们摩拳擦掌,纷纷请缨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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