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冲觉得二人不说话,更为尴尬,便又问:“那你是怎么把孩子塞到人姑娘的肚子里去的?”若冲见祺王无言回答,接着又问他:“你知道孩子是从哪里出来的吗?”
祺王脸一红,道:“我,我又没见过。”
若冲嘟囔着,鼓起腮帮子:“我娘说过,我是从胳肢窝里掉出来的,可我爹却说我是从河里捞来的。”
祺王连忙转换话题:“难道你不是你爹亲生的?”若冲举手便给他记耳光,骂道:“你才不是你爹亲生的呢!”说完生气地离去。
祺王捂着脸;“怎么老打一边?”
随后,祺王百无聊赖,闻着屋里焚烧的沉香味,以及汤药碗中传来的阵阵药味,不由得昏昏沉沉,闭上眼很快便睡着了。当他醒过来时已是黄昏,阿让从斋堂回来,还带回一碗粥来,放在食盒中保温。见祺王揉着睡眼,笑道:“你醒了,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粥来。”
祺王环视一圈屋里,不见若冲,祺王问端着粥过来的阿让:“阿让师父,若冲道长呢?”
阿让小声回答他:“我小师叔与太子爷一同出去了,今日中午太子殿下一来便去了,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她到斋堂来,或许是出观去玩了吧。”祺王一听太子,心就定不下来。
早听说仁清太子是若冲道长的义父,可这无缘无故的认下的义女,祺王不是没有叫人去查过。可每次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由此,他在没有遇到若冲之前,一直以为若冲是个狠绝的人物。可真遇见了,反倒觉得这与他闻名已久的若冲道长判若两人,太子功利,对于无用之用向来不亲近,若冲对他有何用处呢?
祺王问:“阿让小师父,太子是住在何处呢?”
“以往都是住在青藤宫,现在应当也是一样的吧。”
祺王担心若冲那傻乎乎地样子,将他骗若冲的事说了出去,又恐让仁清太子看见自己在青藤宫,忙掀开被褥便要走,可一起身,那伤口便传来一怔撕裂的疼,他不由得捂住伤口又躺下,阿让一面照顾他,一面骂道:“你说你,才缝上的伤口,你这一动,又给崩开了,我瞧你这样子,怕是想赖在这里混吃混喝不走吧?!”
“不,不是,阿让师父,我在这里,若是叫太子和不争观的人看见了,你和你家小师叔怎么说得清呢?”祺王解释说。
阿让坦然一笑,扶他躺下,说道:“太子爷也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我家师叔也不是多嘴的人,况且,这次他们是呆不久的了。”
阿让转头,方才交到他手中的那一封家书已在火炉中化为灰烬,他愁眉紧促,有心事的模样。
“别担心,我家小师叔虽然年纪不大,可她心思缜密,嘴也严实,是不会让太子知道你在这里的。”
此刻。
山涧流水潺潺,杜鹃啼鸣,春柳绦垂。
仁清太子与若冲正在山涧之边品茗,几十个名侍卫腰间持刀时刻警觉。
小火炉上煮着刚接的山泉水,茶具摆放的石板桌上,桌腿的石柱布满青苔,石桌上刻着经文,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叫风霜打磨得瞧不清了上头的字迹。
不过不争经卷中记载,这一块石桌上的经文是不争观开观鼻祖,自化真人刻在此处的一篇悼亡文,至于悼念的是谁,不得而知。
仁清太子端起茶来,茶叶的清香灌入鼻息。仁清太子赞叹着她烹茶的手艺精进不少。
若冲并不觉得自己的手艺有什么进步,她的吹拉弹唱,诗词歌赋,都是仁清太子教的,可若冲总觉得仁清太子对她的培养又些刻意,刻意让她喜欢樱花,刻意让她写狂草,练来练去写得最多还是那几个字,却也不说那几个字出自谁手。
“义父,八蛋这回怎么不来呢?”
提起这个,仁清太子还有些不甘失落,道:“好吃好喝地伺候它,可它还是跑了,这些年也没回来过。”
“但愿它一切安好。”
此刻太子的侍卫郝敏进入凉亭中,跪地道:“太子,这是兵部尚书李复大人差人送来的书信。”
仁清太子无奈说道:“追到这儿来,想清静清静都不行。”
随即拆开印有兵部大印的信件,若冲知道他们在此处商谈国家大事,她是不方便听的,正欲悄悄离去,那仁清太子叫住了她,喊道:“青儿,你再给为父上一杯热茶。”
“是!”若冲应下,便又去一边烹茶。
当若冲烹煮好了茶,端去给太子时,听到太子与郝敏说:“大渝亲王起兵夺权,国家内乱,对我们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立即回复李复大人,启动我们在大渝的势力,给他来个内外夹击。”
仁清太子瞥眼望见立在郝敏身后五步之外的若冲,他只微微一笑,他并不忌讳若冲在听。
郝敏离去之后,若冲才沉静地问道:“义父,您这是……又要打仗了吗?”
仁清太子一脸谦和公子的模样,让若冲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含笑说:“是呀,这次义父是要去的。”
见若冲面有疑虑,仁清太子便又问:“青儿是担心义父的安危吗?”
若冲不言语,她打心底厌恶战争,可总不明白为什么总要有人发动战争,争来夺去,有什么意思?
仁清太子见她沉郁忧伤的神态,心中便欢喜起来,笑说:“青儿多虑了,义父这次若是可以攻下大渝,便是开疆拓土的一件大事,仅凭这一件军功,皇帝之位,义父便稳坐了,到那时,青儿的仇,义父便可为你报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不必在这道观里过这样的苦日子了。到义父身边来,义父才放心。”
若冲摇头,荣华富贵并非她所图,她只有两个愿望,一是清清白白地做人,二是为父母立一方牌位祭拜。
“义父贵为太子,青儿不过是一介草民,我的家仇义父又怎么好再记挂在心上?只是大渝国与我大荣国素来交好,从未倒戈相向,此时大渝亲王起兵叛乱,我们便是不助大渝新帝不干涉他们的事务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借机吞灭他们?一将功成万骨枯,外间已有传闻,说义父的太子之位靠的战刀夯实的,这不好,做皇帝还是要靠心系天下苍生,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正道。”
仁清太子眯眼一笑,说道:“我们青儿说到底还是个女孩,心地善良,你不知道,世上事没有对错,你父亲对我来说是对,对朝中大多数人来说便是错的,对与错,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大荣开疆拓土,对大荣来说,是好事,我们不过是大荣子民而已,心中只能有大荣的利益。至于其他,我们顾不上的,敌人在我面前不是人,我们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人。”
若冲低下头,忍了又忍,可还是说:“大渝百姓的生命,真的可以做义父与祺王争斗的砝码吗?”
仁清太子又不舍对若冲动怒,道:“青儿不懂朝局,如今的祺王握着户部那个钱袋子,如今本太子的外公年事已高,吏部手底下的人,也被祺王收买,这吏部怕也要进入他的麾下,我那个弟弟死死握着大荣的命脉,而义父空有贤德之名,骁勇之名,实权却不如祺王,不靠战功,义父还能依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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