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70年代普通老男人的点滴破事》
第36节作者:
哈西巴特 是。两个人赶紧立正,规矩的坐在凳子上,继续大眼瞪小眼望着对方,一幅认真的模样。看着他们我心里感到挺难受的,这帮家伙天天就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哪里也去不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抬头望天花板外没有任何事作,甚至连本书都没的看,唯一的文字就是贴在墙上的那张《监规》。刚来几天我体罚犯人还叫他们背监规,后来发现真是失策,那东西还需要背吗?凡进来三天的犯人就能把它背的一字不漏,甚至标点符号都不会错。
刚开始还讲故事,为防止窜供,一般都是把重犯和轻犯混合关押的,新来的一般都被迫逼着讲故事,讲自己的经历,讲到最后就是重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个人又能有多少故事可以讲呢?上次那个强奸的周LJ被我收拾了以后,天天被其他犯人逼着讲故事,讲他为什么要去强奸那个女人,每一个细节都必须说清楚,还要说出当时他自己的感受,讲不详细就会被号子里其他犯人毒打。讲着讲着他就开始胡编了,因为每个犯人的口味不同,不讲的新鲜刺激都不行,上夜哨时我听他说梦话都在胡言乱语讲强奸女人的故事,差点没笑死我。
有次我上哨,他跑到窗下哭着说班长求你了,我再也不敢起来晚了,求你管管他们吧,我实在没有故事讲了,再讲我就要强奸男人了。我笑着说强奸男人也好啊,听着新鲜,说来我也听听。周痛苦的神色根本打动不了我,在这里才来了不到半个月,我的心已经锻练的如同钢铁般坚硬和麻木,也许是见的惨事太多,就是犯人老老实实我都想找点岔儿,何况他一开始就得罪了我,那我不搞死他?
对其他犯人我是没有感觉的,唯一的例外就是张F。张以前据说很有名气,学声乐的,还拿过全国歌唱比赛大奖,音乐底子非常扎实。我第三天上日班哨时,看到同号子里其他人为金庸书里的武侠人物一个个争辩的口沫悬飞,唯有他非常安静的坐在靠墙的角落里一语不吭。看着这个身材单薄胡子拉差的男子,特别是他扬起头,用他忧郁的眼色看我的时候,我的心总会莫明的被触动。我在想这样一个英俊的人物怎么会残忍的杀死自己漂亮的妻子,而他的妻子还是电视台那么优秀的主持人?
人真是魔鬼和上帝的综合体,不经意的释放,换来的却是无尽的痛苦和死亡的惩罚。人生没有草稿,写过就过了,哪怕写错了,也没有重来一遍的机会。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吧。
一个魁梧的犯人见张不说话,拍了他一下。我躲在透气窗旁边冷冷的瞅着,知道这小子是牢头,反正现在其他号子都没什么事,且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
牢头又拍了张一下,张没理他,继续低着头,牢头估计有点火大,提高了嗓门问道:“你说乔峰是不是死的冤?”张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道。”
“靠,你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你不知道金庸?”
张还是漠然道:“不知道。”
“你TMD的装什么清高?在这里给老子玩个性?”拍的一掌击打在张的脸上,然后抬头冲窗户道:“班长,这小子不识抬举,我替你教育他。”敢情他知道我在偷看。
看着这个被我纵容了几天的牢头,我不知道有种什么感觉,第一天站哨时,为了给他们制造下马威,我故意纵容牢头收拾其他人,一方面提高了牢头的威信,二也让他们见识到我的手段,只要在我站哨时,打架是很少管的,只要不是太过了就可以了。我很少往上汇报,并且很享受这种弱肉强食的虎狼之争,反正下面关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以前他们没进来时作恶多端,那个手上没有几条人命?同情他们就是对那些死去之人的亵渎。他们就像斗兽场上的角斗士,他们表演的越激烈,我心里就越满足。这些家伙也知道我的习惯,在我上哨时不管打的再激烈,下哨前都会把一切收拾好,免得被下一哨的卫兵看出来。
对于这一点,牢头们是非常乐意干的,他们喜欢我上哨,每天属于我的四小时也是属于他们的宝贵时光,可以让他们好好的展示下自己的权利和威严。
号子里其他人都停止了争论,围在张的身边,有的还抬头看看我,想从我的眼中看出我的态度。其实人都是嗜血动物,看到强者欺负弱者,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快感,特别是在这种生不如死暗无天日的环境中,能寻求到刺激和快感,谁都会产生亢奋的情绪。我的身体里竟然也涌动着一种兴奋,是不是这种乏味无聊的哨兵生活令我感到厌倦的缘故?
“啪”。第二掌扇到了张的脸上,张身子向右一跌,脑袋重重的撞到了墙上。他没有反抗,看得出来,在这种环境,这种情况下反抗,等待的将是更残酷的毒打。兵都不能一日无事,无事就要生非,何况天天关在这个狭小空间里无所事事的犯人?打架,是他们每天乐此不彼寻求快感的一种娱乐方式。
也许,从弱者身上体验快感,能让人暂时忘记所谓的寂寞和痛苦,肉体的苦痛算不了什么,精神的折磨才是永远的痛。在遥遥无期等待生命终结的过程中,打架是发泄愤怒和苦闷的最佳渠道,这大概也是号子里打架普遍的原因之一吧。
张动了动身体,努力使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然后转过头来,向上看着我。我看到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充满了无奈和痛苦,似乎蒙上了一层雾。他并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的身体,透过窗户看着我身后的天空。他的嘴角抽搐,鼻子和嘴巴都向外流着血,但他没有流泪,也没有看打他的牢头,就那样直视着我,直视着我身后的天空,那片他渴望的,自由的天空。
我突然想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什么?他的神态他的表情深深的印入到我的脑海中,很多年后我仍然能想的起当时的情景,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绝望?迷茫?还是漠视死亡?
第三掌又打了下去,这掌打的很重,张的身子仰面倒在了床上,床单上、墙壁上溅落着他的血。号子里的犯人发出欢呼,一个个兴奋的擦拳磨掌跃跃欲试,那个打人的家伙高举着双手,一幅胜利者的姿态。
打够了吗?我轻声问他,语气冰冷的让号子里的人停止了叫声。牢头看了看我,见我一脸严肃,忙道:“班长,这小子不懂规矩,我帮你教育他。”
是吗?我笑了一下,道:“我叫你打他了吗?是不是想进黑箱子住几天?”
牢头意识到不妙,还想辩解,我叹了口气道:“站墙角,自己打自己耳光,我叫停你就停,OK?”然后冲底下人道:“扶他起来,帮他擦下血,把床单和墙壁弄干净。”
号子里的人赶紧把张扶了起来,搬过一张凳子让他坐下帮他擦血,我看牢头站那里没有动,笑着问他:“是不是我让其他人帮下你?”牢头打了个冷战,左右环视了一下,看到其他人都虎视耽耽的望着自己。他每天欺负人欺负的惯了,现在得到允许可以收拾他,可想其他人心里有多渴望?估计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他抬头愤怒的看了我一眼,见我一直冲他微笑着,无奈下走到墙角,开始一掌掌击打自己的脸庞。
张突然抬头,望着我道:“报告班长,我有话讲。”
我点点头,示意他说。
张大声的咳嗽着,喘了喘气道:“班长,能放过他吗?”说完用手一指刚才打他的牢头。牢头和我都是一呆,其他的人也都不解的望着他。
可以啊。我笑笑道:“没事了,都坐好,再敢打架今天都没有饭吃。”
牢头如释重负,停止了击打自己。其他人继续坐到床边的小凳子上开始继续讨论武侠故事,张缓缓站起来,望着我道:“谢谢班长。”
我说好人都叫你作了,谢什么谢?忍不住问他:“你是学音乐的?”
他点点头道:“嗯,学过一些。”
那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可以问你吗?
报告班长,你说吧,如果我知道的话。
OK。我点头道:“我一直搞不清半音和全音,究竟是指两个音高之间的距离还是音级本身?”
他露出笑容道,这个很简单,这不是说音级本身。也就是说它不是说C就是半音,D就是全音这样,而是C与D之间的距离是全音,E与F之间是半音。这样你能理解吗?
我恍然大悟道:“是这样啊,这里一直找不到相关方面的书,所以一直也没办法弄清楚。”
你会什么乐器?他看着我。我有些惭愧道:“在学吉他,初学者。”
嗯。学乐器要有扎实的乐理知识为基础,否则你弹的再好,也只是机械的模仿,无法超越别人。
我心里一动,这不和当初小舅说的一样吗?唯有苦笑道:“我最近一直在看这方面的东西,可惜书太少,也没法下市去买。”
你可以这样的,他说:“学习乐理很枯燥,需要有耐心和毅力,还需要多问多听。乐理其实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可以多扒带,找乐感,找音准。扒带扒的多了,一来可以提高你吉他的水平,二是能提高你的听力,音准好了的话,在通过学习乐理,你就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扒带需要乐理,但学习乐理并不是为了扒带,而是从根本上提高你的音乐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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