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良夹在飞君与自己父母之间,很有些无奈,她只好解释说,这可能是飞君刚当上爸爸,有所谓的新爸爸综合症,焦虑导致过度紧张吧!她安慰父母,慢慢的,飞君没有那么稀罕阿恒了,这些症状就会慢慢消失,现前,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罢了,解放的日子就在前方!
谁知,飞君这种“新爸爸综合症”愈演愈烈,居然逐渐波及萦良和父母生活的方方面面了。萦良开始还微笑以对,后来就受不了啦,她觉得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也跟不上原飞君的思路。况且萦良也没有可能抹杀掉全部的自我来维持飞君口中所谓的“新生活”。
萦良怀疑自己的精神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端起饭碗,就想原飞君今天会不会说她吃慢了;坐前电视前,就猜原飞君会不会批评她尽看“低级趣味”的电视剧;开口说句话,原飞君会不会说她是“大声公”。儿子的一切问题——被蚊子咬了、出痱子了、咳嗽了、哭了等等——也都可能成为原飞君说事的理由,穿多一点飞君可能会说她把儿子捂坏了,穿少点飞君又可能会说她把儿子冻坏了;喂多点飞君可能说她把儿子撑傻了,儿子哭了又说是萦良把儿子饿着了!
萦良觉得自己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看原飞君的脸色行事,连萦良父母,都被要求修正多年的饮食习惯——不能吃辣椒、腌制品,不能喝酒,要吃拍黄瓜、丝瓜汤、蕃茄蛋汤……太多了!
萦良想,他原飞君是不是很想把这些写成家庭条约挂起来,让萦良及其父母早背诵晚汇报呢?
萦良父母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的日子不知过得有多滋润,如果不是看在阿恒是两人第一个嫡亲的孙字辈份上,心里又爱得紧,哪里肯留在Y市被人指手划脚,连吃点什么东西都得听上一番大道理?
可以想见,萦良的日子不好过,好在父母体谅女儿,一般不至于当场发作,但背后少不了非议。萦良觉得,人们都说婆媳关系最难处,怎么现在自己家里,连岳父母与女婿之间也开始变得不那么和谐了呢?
日期:2011-02-12 12:29:24
(二)
于是,萦良据理力争,认为飞君这样指责家里人的做法是吹毛求疵。原飞君辩解说,他不是指责,是建议。萦良认为,原飞君潜意识里极深刻地把这个家当成是他一个人的地盘,并在这地盘上耍尽了威风,把一帮貌似在他屋檐下生活的人支使得团团转。
萦良也承认,也许原飞君的某些要求有其正确合理之处,但生活不是苦修,原飞君这么一折腾,给萦良的感觉就是自己的生活也正在成为一种工作, 自己上班工作,下班回家继续另一种工作,这日子还过得下去么?
萦良的父母感觉也差不多,带外孙本来有发自内心的喜悦,是他们的感情使然,不是受雇于原大老板的保姆在干一份带雇主孩子的工作。为什么事事都要参考育儿书中所讲,那么机械刻板呢?凭经验又有什么不可以?原飞君一点经验都没有,也基本上没有亲力亲为,还抱脚抱手的四处巡视,然后发号施令,让这些人邯郸学步,又是凭的什么那么肯定他是对的,大家是不对的呢?自我感觉也好过头了,太刚愎自用了吧!
产后没有抑郁症的萦良这会儿抑郁上了,她对飞君说:“怎么我生儿子你却得病?什么病?精神偏执!以前的日子一切好好的,有了儿子之后,事无巨细你都意见多多,你是不是在工作和生活压力下有某种程度的精神偏执呢?算了,你嫌我工作做得不好,我自动辞职,你另请高明,这总行了吧?”
原飞君当然不肯让萦良“辞职”,在萦良气冲冲地提出她关于离婚的构想时,他却睡得呼呼有声,萦良一拳击在棉花团上,最后也没有能折腾出个啥来!
萦良对飞君说:“你不想离婚不代表你对我多留恋,你的生活才刚踏上正轨,你的工作才刚有点起色,你不想经历波动,担心失掉到手的一切;儿子还小,你需要有人替你尽心尽力地养育他,你需要回家时有饭吃,衣服鞋袜有人洗,锅碗瓢盘、桌椅板凳有人收拾。其实你不如请个钟点工,只要工资开高点,包保你说一她不说二,让她往东她不会往西,叫她打狗她不敢追鸡。”
原飞君听萦良那么说,只是笑着哄她别生气。
这以后,随着阿恒被没洗过的手摸了小脸也很健康的一天天长大,飞君关于家庭“新生活运动”的推广以及萦良的与之相抗都各自收敛了一步,日子便也这么平平顺顺笑笑呵呵地过下来了。
但是,每每萦良见到照片中阿恒肥白可爱的婴儿脸时,脑海里便会出现这样的一幅画面,自己和爸妈一边跑一边喊:“快跑啊!新生活运动开始了……”,原飞君则一脸苦恼的边追边喊:“好奇怪哟!我把密不示人的高招高见无私地贡献出来,让你们体验健康新生活,从此走上规范化科学化生活的康庄大道,你们为什么就是不领情呢……真是一群乡巴佬!”
想到这里,萦良禁不住“噗哧”一声乐出来,正玩得起劲的阿恒抬头问她:“妈妈,你笑什么?”
萦良边笑边答:“哦,我想起你小时候,爸爸对你可紧张了,我们想摸一下你的小脸蛋,爸爸就要我、外公和外婆先去洗手,外公外婆可恼火了!”
阿恒略带不满地说:“爸爸怎么能这样呢?他为什么要惹外公外婆生气呢?”
萦良心想,到底是谁带的孩子跟谁亲,外公外婆帮着带阿恒到三岁,又经常接阿恒回老家住一段时间,阿恒偏向外公外婆比偏向原飞君要多。原飞君知道后,不知道会有何感想,至于自己,只能送给他一句话: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但萦良嘴上还是对阿恒说道:“你不能这样说爸爸啊!爸爸也是为你着想,看你那么小那么嫩那么弱,怕手上有细菌会让你生病,爸爸不想你生病打针吃苦头。要知道,你一生下来,爸爸可紧张了,这也怕那也怕,什么都挑好的贵的买给你。前两天你不是还问我,抽屉里那两只漂亮的笔是干什么用的吗?那是你满月剃胎头的时候,爸爸专门请人给你做的胎毛笔,雕龙刻凤,可精美呢!还有那些书那些碟,也是爸爸专门为你买的!他很爱很爱你的!”
阿恒不说话了,低下头继续专心玩他那些萦良看都看腻了、他却怎么都玩不腻的玩具。
日期:2011-02-12 14:21:24
(三)
这一提到原飞君,萦良昨晚便想给他打电话的念头再度兴起。她停下手中的活儿,给原飞君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下阿恒的病情。
果然,原飞君先是怜惜地“唉哟”了几声,似乎自己也在痛,然后就问为什么阿恒会喉咙发炎,是不是吃多了上火的东西,之后又说他在网上看了,春天到了,孩子容易生病,家长要注意开窗透气,经常给孩子洗手。
萦良听他说得兴起,便一语不发,懒洋洋地听着。这些常识她作为母亲怎么可能不知道?
原飞君说过些,于她,不过是隔岸观火、鞭长莫及时所持的一种不实在的姿态,只能表明他的家庭责任还只停留在口头上;于飞君本人,他保持着这种不下场的“指挥”姿态,则是为他自己提供一个聊以自我安慰的理由:看看,我也不算完全不合格的爸爸嘛,我有多关心儿子啊;于儿子,不过是父亲在他的成长过程里积累的一种薄弱的交待:爸爸在你的成长过程中,也不是完全不作为的啊,你看,我为你看了多少资料,准备了多少知识!
可是,这资料最后是谁消化的呢?这知识是谁创造性运用的呢?肯定不是他原飞君!
如果儿子将来问,爸爸,你带我上过几次公园?看过几次病?送我上过几次学?教过我哪种知识?培养了我哪种品格?原飞君想来也只能是无言以对!
待原飞君的“演讲”告一个段落后,萦良便问起公司的情况。
飞君微微叹气,说,H市的生意很不好做,公司办公室的租金很高,员工的人工很贵,公司资金总是到位不及时,公司项目总是谈不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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