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话音未落,灵君就生气地说:“你怎么能这样讲呢?妈妈过世前,我一直都在她跟前,她只交待了把她的金耳环留给你家老二,妈妈一走我就摘下来给老二了。另外就是她的安葬费留给阿恒,等阿恒十岁了由我给他。债务方面,她没有说借过你的钱,倒是多次提到对不起萦良,萦良给了五万元让她做手术,后来她报销回来四万多,本来是要还给萦良的,谁知道志君欠人家的赌债,被别人追到家里来了,不还就用手脚来抵,结果这四万元还了志君的赌债,就没有钱还给萦良了。萦良一句话都没说,你还提什么妈妈借你的钱,你不要以为死无对证就可以乱讲。要知道,妈妈生病以后,这家里的房租都是由你收的,甚至爸爸的一个工资存折还在你手上,你不要太狠了!”
日期:2011-02-15 07:35:41
(三)
花儿也有点生气,她把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说:“我怎么是乱讲?妈妈就是借了我的钱的!我自己也没什么钱,这个钱还是我从娘家借来的,我是要还的,我还有三个孩子要养,这钱是用在妈妈身上了,不从妈妈过世收的礼金里面扣下,叫我怎么还?”
灵君更生气了,她又急又快地说了一大堆,萦良就听不太明白了。总之,灵君认为妈妈是不可能向花儿借钱用的,如果妈妈真缺钱,为什么不向她这个女儿开口?如果妈妈真的向花儿借钱了,她就一定会在临走前交待自己如何来还的,可为什么过世之前,妈妈那么清醒、那么清楚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交待,唯独这件事提都没提?因此可以推断,一定是花儿为了多拿多占,撒下弥天大谎。
萦良和飞君不好开口,因为他们两个根本不知情,分不清谁是谁非,也就不好评判。况且,一边是姐姐和爸爸,一边是兄弟媳妇,各执一词,要如何处理才能不伤和气?
志君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低着头不说话。
萦良想,如果花儿说的是真的,志君毕竟和她是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同一张床上睡觉的夫妻,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那他为什么不站出来帮自己的媳妇说话呢?是飞君觉得还赌债的事情已经很对不起母亲了,现在开不了口?还是花儿撒谎,志君没办法开口?如果花儿是在撒谎,事前有没有跟志君商量?志君会否是同谋?
萦良正在猜疑之中,公公颇有些生气地开口了,大概也是说花儿不应该,别说大家都不知道有这个钱,就算退一万步来讲,花儿真的给过妈妈一点钱用,那也是子女的孝心,难道还要过世的老人还?家里的房子本来是飞君和志君都有份的,现在空着的房间都出租了,而收到的房租都归花儿用,萦良见都没见一分钱,为什么花儿就这么不知满足?更何况,阿恒是长孙,却是萦良自己一手一脚带大的,就连抚养阿恒的费用也是萦良自己负担的,而花儿的三个孩子,是公公婆婆一个接一个带大的,就连上学也是公公负责接送,三个孩子日常的吃吃喝喝、零嘴杂用不说,每学期开学的学费也全都是公公婆婆两个老人拿出来的,这些公公婆婆和萦良都没有计较,花儿却先跳出来计较,是太没有良心了!
一家六个成年人,三个保持沉默,三个你一言我一语,争得越来越激烈。
萦良虽然有些地方没太听明白,但也知道灵君与公公都推出自己与花儿比较,数落花儿的不是,反衬萦良的好,萦良心里便生出些对花儿的愧疚。
但是,她也不知道孰是孰非,只觉得两边说的各有一些道理。
萦良甚少亲历一家人大声吵架的事情,在这种场合下她总是觉得异常的压抑。她很想开口劝劝他们不要争了,但却不知道如何劝解,她本来也算伶牙俐齿,但无奈争吵中的三个人把方言说得又快又急,她不能完全听懂,便有了一种局外人的疏离感,再加上又为的是钱,便使她有了一种淡淡的厌倦。另外,萦良虽然于人情世故不太通透,却也知道此时要做中人很不容易,这是一件动辄得咎、两头不讨好的事。况且,此情此景还轮不到她说话,所以,只好选择了继续沉默。
最后,是挨了一通骂的花儿哭了,她开始骂志君没有用,不能帮着自己讨个公道,志君终于抬起自己一直低着的头,狠狠地骂了她两句什么,花儿大哭着离开房间。
婆婆的葬礼才过,第一次的家庭集会,一家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那一晚上,萦良都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听见了花儿的哭声!
她想,如果婆婆真的曾经以“借”的名义向花儿要过近两万元这么大一笔钱,而这钱又是花儿从娘家借来的,等着她来还,那花儿就真的是很委屈!
可是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萦良所用的能够置身事外的唯一方法,就是不计较——不计较自己那五万元终于明确了有去无回的结局,不计较公公婆婆没有帮自己带阿恒和帮阿恒出点学费,不计较所有的房租都被花儿拿去用了。
她想,就当这些本来就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吧!
但是自己的方法显然不一定适合花儿,花儿没有很稳定的工作,却有一个不太落实的老公和三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作为家庭主要经济支柱的婆婆的去世,她心里的惶惑一定比自己要来得深来得猛烈!
不过,不管怎么讲,这件事令萦良觉得婆家变得索然寡味起来。
日期:2011-02-15 07:36:51
(四)
过不了多久,萦良的弟弟小米就要和女朋友结婚,萦良一家三口都要回娘家参加他们的婚礼。现在离婚礼还有一段时间,而飞君家乡的规矩,能守完“七七”最好。“七七”对萦良来讲当然太长,但要头七才过,就急着回自己娘家,也不太好。所以,萦良带着阿恒继续留在婆家,打算等到临近小米婚期的时候,再提回娘家的话。
飞君觉得萦良既然没有什么事,不如帮他做一下公司实习生的培训工作。
飞君的公司除了几个正式员工外,还有几个实习生,因为公司实力不够,用实习生既能给在校学生提供实践机会,也可以为公司初期的运作节约人力成本。但实习生上手需要时间比较长,而不少实习生在知识结构方面也不大理想,飞君想让萦良讲一下市场营销和企业公共关系方面的一些基本原理和案例,开拓一下实习生的思路。
萦良觉得能帮上飞君,自然是一件好事,况且飞君还没有从丧母的悲痛中完全走出来,为他做一点事,分一点忧,是身为妻子的她应尽的责任。
所以,萦良开始认真地整理资料,准备过些日子就给实习生们讲一天课。
这天,萦良正在准备PPT,飞君走过来,有些忧急地对她说:“萦良,你带了多少钱?能不能给公司周转一下?”
萦良愣了一下,自从把家里那点老底儿全拿给婆婆做手术以后,自己就只有几个死工资,特别是这一年来,因为婆婆的病,往返J市次数比较多,不少钱花在了她和阿恒的飞机票上,而她也就没有时间去接活儿赚外快,所以,她确实不太富余。
当然,这次回来,她身边是带了一些钱的,那是打算给小米的礼金和给父母的孝敬,没法挪用。
于是,她认真地说:“我的情况你还不知道么?上次那五万,我已经说了,是我最后的一点力量。”
飞君耷拉着头不说话。
萦良看他那样子,也很替他着急,问他:“急用吗?要多少?多了我真的没有。”
飞君抬起头来,略带了些不自在地说:“我要给员工发工资,工资发不出的话,员工就要留不住了。我们还没有找到项目,合伙人那里拿了好些次,他也有些不满了!”
萦良叹一口气,问:“那得多少钱呀?”
“最少要用七千元来发工资,安抚员工。”
萦良想了想,问:“没有别的办法吗?”
飞君低着头,闷闷地说了一句:“能借的都借了,旧账未还,新账难借啊!”
唉,萦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没有那么多现金,包里的那几千元是小米结婚的礼金,不能挪用。你要知道,我们那地方的风俗,生日和结婚送礼是不能过后再补的!”
她看了看飞君失望的样子,想了一下,才说:“我的信用卡应该是可以提现的,七千元还在我的信用额度以内,要不,就从我的信用卡里提七千吧?我回Y市后,再想办法还卡债,虽然……我真的不想欠那么多卡债。”
飞君抬起头来,眼光复杂地看着萦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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