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成长岁月中,越来越凝重的日子伴随着我,我一直以一种静默的态度活着,像一尊没有缝隙的石像,表面冰冷而无情,内心虽有深刻的体验,却是无欲无求,登登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看懂我的人,生命中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日期:2010-12-09 20:55:13
登登的家在学校附近,她请我我去她家玩。
那时候的孩子很单纯,跟谁好就叫到家里做客,也不通知大人。孩子一两天不落家就知道是去了同学家,也不急着找。
登登的家在当时很气派,两层楼,青砖瓦房,有专门的厨房,黑色的大大的圆桌上摆了一些时令水果。
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登登的家。这才像个家。
登登有独立的房间,在楼上,单人床,好看的被子和床单,书桌,文具,一切都令人很羡慕。
日期:2010-12-15 18:56:42
在登登的房间看书的时候,突然一阵铃声把我吓了一跳。登登说到吃饭时间了。
登登家有门铃,那铃声既可以叫门也可以是通知吃饭的铃声。这在当时是不多见的。登登从容不迫,见怪不惊的气质源于优越的家家境。
登登的妈妈一直在厨房里忙碌,为登登她们做饭。这一点,与我的妈妈是截然不同的,虽然也在农村有田有地,但登登的妈妈并不下地干活,农忙时节都是请人,平时都是她那在电管所上班的爸爸抽空料理地里的庄稼。
就这样我成了等等家的常客。我和登登的友情贫瘠的年代里却讯属地发芽开花,茁壮成长。
多年以后,当我们都结婚生子,登登告诉我的孩子说,我和你妈妈好的不得了,上学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哟,你也是我的孩子。
孩子咯咯笑了。
日期:2010-12-17 20:04:36
没想到接踵而至的青春期狠狠地撞了我一下。让我在整个青春期都晕头晕脑,茫然不知所措。
直到今天,每每回想那段青涩而难堪的岁月,都有非常强烈的渴望时光能够倒流,让我的青春重新来过,可惜,时光不再,而那些记忆却难以抹去。
日期:2010-12-20 22:06:12
初三的某个中午,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在板凳上发现了点点血迹,而且,感觉身体湿乎乎的,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我跑到厕所去,发现丨内丨裤上有血。怎么办呢?我被吓了一大跳。
日期:2010-12-23 22:37:59
偷偷翻阅老师不愿讲到的生理卫生最后几章,才知道这种现象叫月经。
最开始的时候,以为像受伤后的流血,盼望着自行停止。可是,这样的愿望总是一场空。
每到那个可怕的日子,血总是不停的流,我感觉到浸透了裤子,浸到了板凳上。下课后也不敢离开凳子,一直坐着不动,放学后等到所有同学都走了之后才用书包遮挡着已经变成土色的肮脏的屁股回家。
有一次恰好在路上遇到了骑着自行车回家的爸爸,他说,你那裤子怎么那么脏,然后很嫌恶地从我身边飞驰而过。
当时有同路的一个女同学,她一直没说过我肮脏的裤子,我竟然若无其事的和她同行。
什么都无所谓了。
可是,总有不可言喻感伤侵袭我。
第一次弄脏了裤子,我觉得难过,第二次觉得羞愧,许多次后,我知道自己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就放任自流。
无数次,我穿着被血迹弄脏的裤子,像没事人一样在校园里穿行,全校课间操的集体活动,我也不回避。
我知道,有人在偷看,有人在指点,有人很疑惑。。。。。。
我毫无廉耻廉耻地展示着岁月给我的初潮,没有自尊,没有尊严。
我不想去上学,也不想和任何人一起玩,连登登我都不愿意理她。
日期:2010-12-24 01:24:27
每次回家换掉肮脏的裤子那一刻,我都会哭一场,虽然没有声音,但一定是绝望无助,肝肠寸断。
我索性豁出去了,无所谓了。
照常迟到,照常上学,只是,真的没有朋友了。
我那宝贵的青春就在这样肮脏难堪的日子里开始了。
甚至有好多次,我在房间里想方设法止血时,妈妈推门进来看见了,她说你怎么不用纸,然后没事一样走了。虽然那时候用的都是那种一抖一层灰的卫生纸,但家里是不会拿钱买的。我始终不知道姐姐们和妈妈是怎么度过每个月的那几天的,难道也跟我一样不知羞耻地放任自流?
后来,已经出嫁的大姐回娘家时才教我怎么处理,不过都是含含糊糊,遮遮掩掩的。
第一次,隐隐感到了身为女人的悲哀。
多年以后,我仍然不能释怀,仍然不能放下心中的郁结。
为什么?这是家的样子吗?
当我意识清醒终于明白了我的成长不过是在被剥夺尊严的外衣的历程时,总有止不住的忧伤和悲哀。
可明白的时候已经长大了,一切都晚了,那段本该小心翼翼呵护的青春,一开始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日期:2010-12-26 21:23:04
那时候,二姐姐在镇上的理发店当学徒。某天,她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扎成羊角辫的黑黝黝的头发咔嚓一下就剪掉了。
我难过得哭了,爸爸知道了原因,看到我蜷缩在角落里哭泣,就质问二姐为什么要剪掉我的头发,而妈妈和二姐都无所谓的态度,认为头发剪了还可以长,甚至讨厌我的哭声,大声喝斥我不准哭。
我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了童年,在漫长的青春岁月里煎熬,没有私人空间,任何人特别是家人理所当然的随便侵犯自尊,毫无尊重和礼数。
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
日期:2010-12-27 23:19:50
有一天,我在登登家里和她一起做作业。登登突然说,糟了,我那个来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在在楼梯口大声叫正在厨房的妈妈,要她准备些草纸。
不一会,她的妈妈就急匆匆的上楼,也不避开我就给登登处理了,还帮她拿走了换掉的脏裤子。
她的妈妈还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不能碰冷水,不能吃辣椒,晚上不能出门等等。我问,为什么这个时候晚上不能出门,等等说,身体脏了容易撞邪,要生病。
那时的情景不过是母女之间普通的一幕,但在我的记忆中确实十分深刻。登登对她妈妈的关怀不屑一顾,对于我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哪怕妈妈温和的教育过我们一次,那我的心灵也不至于这么干枯。
日期:2011-1-5 11:59:00
就这样在不被人重视,也不被人看好的环境下慢慢成长着,因为对于外界环境的过于敏感而行动却迟钝,表现出来的愚笨让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所谓少年老成就是这个意思吧。
日期:2011-01-05 12:43:29
那时候仍然有不明的病痛折磨着我,经常在课堂上蜷缩着身子,心里渴望着早点下课,渴望着早点放学。冬天的时候,单薄的衣服,凌乱的头发,孤独的身影,让我觉得生活是那么的无望。
别的女孩子都是光鲜亮丽的,唯有我,灰头土脸,沉默寡言,永远被一层昏暗的光线笼罩着,所有的关于青春的美丽都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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