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世界疯鸟(和一个酒店女同居的搞笑故事)》
第50节

作者: 试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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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9-08-27 20:08:54

  到了医院,门诊已经打烊,直接进急诊,省了在窗口排队挂号那套程序,倒是快了许多。检查化验还是免不了的。化验得抽血,当白亮亮的针头直直地插向曲美胳膊上的静脉时,她惊恐地闭上的眼睛,把脑袋埋在了我的脑前。那时候她特像一个害怕打针的三岁的小女孩,肯定是把我当爸爸了,我想。等待化验结果那会儿,时间很难熬。虽然我以亲身体验告诉她,她得的不过就是普通的肠炎,但是她还是疑神疑鬼,“我要是得到绝症,我就……”那时候她的表情有些绝望,甚至挣扎着到窗边望了望,应该是目测窗户距地面的直线高度。把我吓得七魂飞走,八魂飘散。我把她摁在靠椅上,很自然地把她揽进了怀里,她缩进了我宽阔的胸膛里,小脑袋枕在我的肩上,忽然安静了下来,很快,一滴泪从眼里涌了出来,桔黄色的,闪着光。我慌了,“怎么了,还是很难过?没事的,化验结果马上就出来。”“没事,我没事,”她说,声音轻轻的,又向我道歉,“对不起啊,刚刚我不该对你发火。”她变得这么温柔,懂礼貌,我真的不习惯耶。“你对我发火不要紧,我早已经习惯别人对我发火了。我给你讲一件我小时候的糗事吧。”我知道,疼痛对着一个人来说,实际上是可以分解的,只要你的注意力被转移,离开了疼痛感,疼痛就会降低十倍乃至百倍。我想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开,免得她再疼得落泪。她没说话,看着我,很温情的,点了点头。

  我便开始讲,反正说废话是我的强项,只要愿意,说上一个晚上我也不会累,而且绝对不会枯竭。“小时候我们有一个语文老师,课讲的不咋样,但特能布置家庭作业,害得我们每天晚上都得在煤油灯下做作业做到凌晨四五点,然后再睡上半个小时,天就亮了,起床,洗漱,再上学。我们全班同学都特讨厌,特恨他。有一次他又给我们布置家庭作业,一个晚上要用一万多个词造出一万多句话来,其中有第一万个词是‘难过’,当时我做作业已经做得脑袋变浆糊了,就随手写了一句,‘咱家门口那条龙须沟很难过。’第二天,语文老师批改完作业,发还到我们手上,我看到他在那句话下面用红字批了一句,‘班专,老师更难过……重写!’我就在红字下面加了一句,‘老师,你腿长,对你来说,龙须沟不难过’,又把作业交了上去。这下老师火了,就把我叫进了办公室,点着我的小鼻子问我,‘班专,你给老师解释一下,难过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想了想,回答他,‘老师,难过有两种意思,一是指路上有障碍物,不好走,二是指心里不好受。我不知道你是要我用哪种意思造句。’老师当即暴跳如雷,‘你回去,用两种意思各给我造一万个句子,明早交给我。’得,我自讨苦吃。从此以后,我遇上难过的事,就再也难过不起来。因为一难过我就用‘难过’这个词造句,造着造着就不难过了。”我看了看曲美,她正甜甜地笑着,好像不痛苦了,她当然知道,我是在瞎扯,背笑话书。这时候,检查结果也出来了,确实是肠炎,要输液,三大瓶,估计得四五个小时才能输完,要等到深夜了。

日期:2009-08-27 20:10:19

  我把她扶到输液室,放在躺椅上,安顿好,护士给她扎好针,我就在一旁陪着。这时候才感到有点热,就把外套袖子往上捋了捋,结果,菊花残,满地香,那朵可怜的菊花的茎、蕊都已经不知去处了,几千片花瓣还附在我的袖子里,被我这么一捋,纷纷落下,很壮观。“你从哪弄的这些?”曲美问。“从咱楼下偷采的。”我老实交待。“采花贼,”她不满地看了我一眼,“这么好的菊花,都被你糟蹋了。”“还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才偷采的。”我为自己辩护,晕,我这话说的,好像我爱上了她要极力讨好她似的,你可千万别误会啊,其实我只想找个借口调戏调戏你而已。她好像真的误会了,默默地看着地上的花瓣,表情很幸福。“快把花瓣捡起来,别让人家踩了。”呦,这女魔头还有点像黛玉呢。没办法,我只能劳心劳力地把一地的花瓣一片片收起来,放进了她那只没扎针的手心里,“送你了,花碎了,心还在。”我说得多有诗意啊,她更幸福了,命令我去找了个小塑料袋,把花瓣收好,放进了她的口袋里。我觉得误会越来越深了。我能感觉得到,她的柔情蜜意正掀着巨浪向我涌来,我得把它引开。“我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菊花呢?”我问。她恩了一声,好像没听清我说的话,巨浪还在。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她说。“那你当时看那些花的表情,就跟看着一百年没见到而又天天夜夜迫切想见到的情人似的,那是为啥呢?”时间太难熬了,我有意有一沓无一沓跟她瞎掰。“怎么,你吃醋了?”她笑了,咯咯咯滴,看来输液的效果不错,她惨白的面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是的。我醋意大发,”我说,“所以才把那朵花撕成了一万片。今晚回去的时候,我打算乘着月黑风高,把那簇花全都蹂躏了。”“你敢!”她瞪着我,本性又暴露了。母老虎终究是母老虎,再温柔也是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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