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1973年》
第30节

作者: 心若蝉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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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父亲是不会认输的,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不对。我是非常自主的,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在理的,所以,这样的相处方式从一开始就没变过。几十年来,我们就这样维持着父女关系,彼此内心的东西从来没有真正明晰过,似乎也没必要清楚。
  日期:2011-07-08 23:50:52
  可能是处于女性天生的怜悯之心,母亲虽然还是老样子,但我对母亲要宽厚得多。
  在漫长的假期里,在等待分数出炉的那些日子里,母亲跟我讲了一段长长的历史,那段历史,是母亲的血泪史。
  日期:2011-07-12 16:15:47

  母亲也只是挑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与我共享。
  母亲自从嫁到王家,不知道为什么,婆婆和妯娌们都不喜欢她。总是找一些事情刁难和排挤。
  那时候是大集体生产。印象最深的是一次二婶撺掇婆婆和小姑子们撒泼。
  每到收割季节,集体的仓房需要人值守。两人一组轮换,每个人都有份。遇到值守是个好事,因为只做一些轻松的晒粮食的活,不用顶着烈日去地里,可以稍事休息。
  那天正好轮到母亲和邻村的大娘,两个人一边捻豆子一边聊天。收工时,二婶正好路过仓房,她一看到母亲坐在仓房的坝子边,放下锄头,走过去,揪着母亲的头发就是几声响亮的耳光,母亲还没反应过来,二婶就开始破口大骂,什么你不得了了呀,家里的饭也不做呀你有本事在这里卖笑呀等等肮脏的不得了话。
  母亲被打得莫名其妙,辩解说不是要收工了才回家做饭吗?那时候王家这个大家庭没分家,恰好轮到母亲做饭。

  母亲还没辩解清楚,婆婆也跑过来加入到了辱骂中,也用污浊不堪的语言骂母亲,两个小姑也过来支持二婶,对母亲大骂,还想伸手打母亲,被劝住了。哪想到劝架的人被婆婆大骂一通。
  母亲招架不住,呜呜哭了。
  旁边的人一看这架势,也不劝了,各自散了。
  日期:2011-07-12 16:25:56
  除了欺负母亲,二婶连跟母亲打招呼或者同行的人都要辱骂。种土豆需要三个人,一个打窝,一个放土豆,一个封土。二婶看见了,她要辱骂另外两个人。即使她没看见,以后听说之后也要指桑骂槐嘲讽人家。
  除了家人的欺辱,村里的人也捎带欺负母亲。

  同样是听到钟声后就出工,同样走在一条田埂上,监工的人偏偏要从母亲开始算迟到。迟到意味着短分,短分意味着工分不全。所以,每年集体分配粮食,我家份额少得可怜,还要倒贴钱给队里,因为没做够工分嘛。
  母亲一年四季流在地里的汗水就这样被人为的蒸发了。
  日期:2011-07-12 16:29:59
  这样的刁难几乎每天都要发生。因为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同情母亲的村人也不愿意跟母亲一起了,总是避开她。因为在她后面要被短分,在她旁边要被王家的几个妯娌记恨,干脆不理不睬。
  同在一个村的理解和同情母亲,可外村的人并不知情,二婶总是没事就拿母亲的事情嚼舌根,一来二去,似乎所有知道母亲的人都认为母亲不行。

  特别是在老一辈的亲戚中,几乎都不和我家来往。
  日期:2011-07-12 16:36:56
  直到现在,母亲也想不明白,婆婆和妯娌们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说是嫉妒吧,可母亲的灰头土脸不值得光鲜亮丽的二婶那么做。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任何事情总有源头,外在的情景不足以解释她们的行为,那么真正的原因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恶毒。

  天性恶毒的婶娘们专门欺负老实人,越老实她们越能从欺负的行为中找到乐趣。
  什么时候,像二婶和婆婆一类的人才能变得不那么无耻和下贱?
  日期:2011-7-12 16:39:00
  其实母亲为什么抬不起头,任人欺负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父亲的态度。真的要寻求根源的话,我母亲在王家的命运是父亲一手造成的。
  日期:2011-07-17 17:53:40

  父亲脾气暴躁是出了名的。平时没什么事情惹着他的话是一个文质彬彬很有涵养的人,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总是一下子就暴怒。
  据说有次奶奶抱怨邻居的鸡老是偷食晒在地面的粮食,父亲二话不说,拿根扁担几下就把那几只鸡打得魂飞魄散,伤的伤,死的死。
  邻居知道是我父亲干的,也不敢找他理论。再加上一向犀利的奶奶护着他,更加无人敢说他半句不是。
  但在大家庭内部,人人都不喜欢父亲是明显的,因为倔强和固执,亲戚们也不喜欢他。讨厌他总是添麻烦。因为他每次去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家总是挑三拣四,不听安排,惹得人很烦。相反,温顺的二伯父就很讨人喜爱。
  日期:2011-07-17 18:08:26

  他小时候去他舅舅家,舅舅安排几个外甥去田里踩荸荠。父亲突然发高烧,就瘫软在田边不动弹,舅舅以为他偷懒装病,狠狠数落他,还用其他几兄弟的勤快刺激他。
  父亲实在忍受不了,昏昏沉沉回了家,奶奶看见了也把他大骂一通。父亲被高烧迷糊了,昏沉中在地下睡过去了,奶奶居然从他身上跨过去也不理会他。天快黑时我的爷爷回家才把父亲抱上床,给他脱掉在舅舅家弄满泥巴的衣服。
  父亲的高烧是因为出麻疹。在那个医疗条件严重受限的年代,小孩出麻疹无异于二次投胎,可怜的父亲因为脾气不好不讨人喜欢,差点被贻误。
  父亲每每想起自己出麻疹和二伯父出麻疹时不同的待遇就有些叹气。
  日期:2011-07-17 18:20:52

  按理说,在这样的家庭里,受排挤的应该是父亲,但最后却沦落到母亲的头上了呢?而且这样的排挤越演越烈,几乎毁掉了母亲和她养育的六个女儿。
  除了大家庭以奶奶为首的丑恶的人性一面,还有一个重要的推手就是我的父亲,是父亲的虚荣,自私,挑剔和推卸把母亲推向了深渊。
  日期:2011-07-17 18:27:29
  我人格当中的神性主义除了让我常常去思考人生的终极意义之外,还喜欢去探索现实中困扰我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并为此孜孜不倦。
  尽管我不愿意接受父亲是家庭悲剧的制造者,但我已经意识到了,就不得不心生悲凉和痛楚,无处诉说而又横亘于心的芥蒂让我对男人充满了失望,怨恨,不满和轻视。

  日期:2011-07-17 18:40:34
  母亲嫁过来之后。分家之前,父亲从来就是当着全家人的面对母亲呵斥和责骂,母亲本来就只会粗活,对家务事还不是很精通,奶奶只要一抱怨母亲哪怕只是随口说说,父亲就会二话不说把母亲痛打一顿,母亲常常因为这些小事躲到一边痛哭,奶奶和婶娘们自然而然的孤立她了。
  分家后,父亲特别喜欢请客,那个年代,哪里有条件请客,可父亲喜欢装模作样,今天请明天请,母亲知道粮食的金贵,就劝父亲,父亲大怒,就把母亲拖到院子的中央,让母亲低着头,接受他的批判。
  父亲指着母亲大声喊道,快来看这个抠门小气的家伙呀,生怕别人吃了她家的东西,以后可别吃她的了,吃不起呀。。。。。。。
  围观的邻居发出哄笑,把父亲说的当真了,从此都知道了母亲吝啬。
  日期:2011-07-17 18:5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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