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一个真实的武士道——从头开始说武士》
第33节

作者: 大灰狼与小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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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9-09-09 23:33:36

  (38)
  九决战地——潭浦
  被这样嘲笑,是人都会很恼火。梶原景时是人,所以他肺都快气炸了。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外号不但没淡出大家的记忆,反而越叫越响,这几天连新投降的平军都知道了。
  恼羞成怒之下,他找到了令他蒙羞的源头——源义经。
  这臭小子一开始就没把我放在眼里,目无尊长、一意孤行,他冒雨渡海还不是为了邀功逞能,有什么了不起?!
  梶原景时越想憋屈,一气之下,决定告他一状,出口恶气。当然了,告状不能直接说告状,梶原副主席构思了一下,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汇报工作。
  信是这样写的:

  此次出征,祥瑞不断。出发前一晚,景时就梦见一只白鸟(暗指源氏白旗)在头上盘旋,继而一白衣人说:“汝事可成。”景时醒来遂想:这必是主君先祖保佑,此次出征,必大获全胜。
  次日渡海,果然风平浪静。将至屋岛时,我军只有200艘战船,平军将士眼中却看到上万艘战船驶来,惊吓万分,不战而退。这必是主君先祖显灵。
  战后,景时将心中所想说与九郎听,九郎却丝毫不信,说此次战胜是其一人之功,景时与其争辩,却遭恶言相向。如今,九郎居功自傲,常因小过严惩将士,然大家念及是为主君作战,亦无怨言。
  如今平氏已逃亡九州,我军将乘胜追击,主君得天下之日必不久矣!
  读罢这封信,我无语了。一个人能把无耻运用得行云流水、收放自如,实在是种天分,咱想学都学不来。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
  也许你会说,什么祥瑞啊,先祖保佑啊,明摆着忽悠人么,源赖朝能信吗?
  其实,你应该这么想:梶原副主席敢这么写信,当然自有他的原因,老姜一块,没有必胜把握,怎会轻易拿祥瑞忽悠主君?
  这话别人可能不信,不过就算全日本只有一人相信,那人一定是源赖朝。
  为什么呢?因为源赖朝此人宗教信仰及浓。1182年,刚在镰仓扎下根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神社,把家庙“鹤岗八幡宫”重新翻修了一遍。半年前源范赖出征九州,为求战胜,源赖朝还特意命人准备了大般若经,在寺庙里请和尚昼夜诵读,24小时不间断。
  梶原景时这封信,可以说收到了200%的效果。人类有个特点,对你不喜欢的人,说他可好你可能不愿相信,说他不好你一定深信不疑,一个字都不会忘。源赖朝也有这个特点,不过他并没做什么反应,原因很简单:仗还没打完呢,这个九弟还有他的用处。
  九弟果然很管用,他在四国筹备了些军粮,稍事整修,就马不停蹄直奔九州。
  1185年3月22日,屋岛之战获胜一个月后,源义经率军登陆九州。他的到来,让平宗盛愁眉不展,难道真是天要灭我平氏吗?
  然而,另一个人比平宗盛更郁闷,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源范赖。
  他自己打九州,光走路就走了小半年,好不容易上了岛,也是军心涣散、毫无战斗力。相比之下,源义经一出马就拿下四国,现在再过来把九州也拿下,他的脸得往哪搁?
  郁闷至极,源范赖也给镰仓写了封信。信不长,就是说,先前明明派我打九州,现在九弟越俎代庖,我倒无所谓,关键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我关东武士没人了呢。
  一坛子老陈醋啊,写得满纸酸溜溜的。
  在一片不受欢迎的目光中,源义经上岸了,不过他并没注意到这些不满的目光。他是个单纯的人,只要一上战场,他就会变成一条狼,能敏锐感知敌人的一举一动,除了战争,没有任何事能够打扰他。
  3月23日,大军继续向九州南部进发,他们得到消息,平氏所有兵力现已集结一处,就停靠在南部彦岛。

  23日夜,大军抵达潭浦,这里与彦岛已经近在咫尺。
  好吧,该来的总要来,平宗盛想,再也不躲了,哪也不去了,源平两家就在这里决一死战!
  24日早6点左右,平宗盛率所有船只出了彦岛,驶向潭浦。最后一战,他决定主动出击。
  为什么选则早6点呢?其实这里面大有学问。
  首先我们来明确一点:潭浦位于赤间关海峡,就是那个最窄处只有650米宽的海峡。窄是窄了点,不过这里地理条件却极特别——赤间关左临日本海,右临太平洋。在两大洋海水的作用下,这里每天洋流方向会变换四次。
  早6点,海水自东向西流速渐缓,到早8点时,会改成自西向东流,并渐渐增强,直至下午3点才会再次改为自东向西流。
  而两军的位置,正是平军在西,源军在东。平军选择早6点出击,正是因为此时洋流很快会转为自西向东,到时平军战船就会顺流而进,如同陆上顺风作战一样,事半功倍。
  两军一开战,平氏战术果然奏效。到早8点,源军开始节节败退,很快被赶到赤间关边缘一个小岛上。源义经一看,不行,再退就到朝鲜了,得想个辙。
  情急之下,他下令不再攻击对方士兵,转而专门对付舵手和水手。平军不是擅长海战吗,没有了船夫,我看你还擅长不?

  这一招果然狠毒,平军战船渐渐开始行动迟缓,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不过,其擅长海战的名号也不是白得的,平军士兵水性好,船技更是过硬,一个倒了一个上,很快便从最初的慌乱中恢复过来了。
  战斗开始陷入胶着,在僵持不下中,时间一点点流逝,终于到了下午三点。洋流开始自东向西流,现在换源军顺流,平军逆流。形势很快开始明朗,平军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这个时候,平氏阵营中一个猛人站了出来。此人名叫平教经,论辈分是平清盛的侄子。
  看着败局已定,平教经把弓箭往地下一扔,大吼,“源九郎有什么了不起?我倒要见识见识!就是投海,也要抱着他一起投!”
  吼罢,双手各握一把大刀,一个箭步冲出船,冲着源军战船就过去了。
  俗话说,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平教经就是个不要命的。
  他几个大步冲上源军战船,怒目圆睁,心无旁骛,见一个杀一个。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多杀几个源军士兵,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源义经,然后与其同归于尽。
  找到源义经并不是件难事,因为他是个长得很有特点的人。

  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古铜色的皮肤,身材高挑,头发自然卷曲……——哈哈,那是金城武。
  源义经的特点是这样的:身材矮小,皮肤白皙,眉清目秀,还有点地包天。其中最明显的特点就是身材矮小,据一些专家考证,似乎还不到一米五。
  杀红了眼的平教经,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提着大刀就冲了过去。由于他此刻过于不要命,一路居然无人敢挡。
  什么人都怕不要命的,经哥也不例外。见一红眼怪兽朝自己奔来,他也来不及多想,本能反应就是跑,起身一跃,跳到了另一艘船上。平教经一看,大骂:“娘的,你还敢跑,有种跟老子决斗!”边喊边追,也跳了过去。再跳,再追;再跳,再追……,如此动作连续进行八次,经哥跳到第八艘船时,终于有士兵挺身而出,拦住平教经,最后两人一起跌落海中。
  这件事,是经哥这辈子唯一一件不那么光彩的事,后来还广为流传。日本人民相当有幽默细胞,还给这件事专门取了个名字,叫做“义经八连跳”。

  不过经哥倒也不介意,跳了就是跳了,说去呗,能咋的?人家又没说错。
  小小的波澜过去后,平军再次败退。傍晚,平军被逼退至潭浦岸边,士兵纷纷弃船上岸,不过一登陆,又傻了——源范赖已在此等候多时,箭已上弦,就等平军上岸了。
  此时的平军,真是上岸上不得,下海下不得,两面夹击,无路可逃。
  最后的时刻,平宗盛走进了一艘破烂不堪的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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